「在朕的床上還能走神?
「看來是朕不夠努力啊!」
我來不及解釋,就被他翻了個面。
這一晚上,水深火熱,橫衝直撞,天都快亮了,皇上仍不知疲倦。
真覺得他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只知道睡醒時午膳時間都過了。
皇上一臉饜足地坐在窗前批摺子,絲毫不見倦色。
反觀我,渾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得我齜牙咧嘴。
這切實的感受也說明,我真正地成為皇上的女人了。
是名副其實的喜嬪。
看到我醒來,他大手一揮,一邊讓人伺候我梳洗,一邊讓人開始布膳。
其間還頗有興致地給我別發簪,席間也是不停地給我布菜。
一時間,分不清誰是皇上。
「這下,我是真出不去宮了。
「皇上的女人,出去也只能當尼姑了吧,可我又愛吃肉,尼姑肯定也是做不來的。」
皇上面色瞬間就冷下來:「怎麼?你還想著出宮?
「哼,不知道的還以為宮外有情人等著你呢。」
我:「……」
別說沒有,即便有情人,那皇上才是那個棒打鴛鴦的棒子吧。
看我津津有味地喝著他遞過來的雞絲粥,他氣不打一處地奪走我手中的碗。
「喜嬪這麼能耐,要吃自己盛!」
哎喲,小氣吧啦的男人。
我是真惆悵。
10
回到宮裡已有一個月,皇上沒來找過我,我也沒去找過他。
高公公暗示我給皇上低個頭認個錯,說皇上很好哄的。
其實這一個月我過得也挺煎熬,每天想著那天晚上的面紅心跳,我都心癢難耐。
沒吃過肉就罷了,嘗過肉的滋味後,又不能再吃,那真是抓耳撓腮得讓人心癢難耐。
高公公既然說了,那我就去走個過場吧,不能不給面兒不是?
我把我最愛的玫瑰糕裝了一盒,一路走來,鬼知道我心裡有多激動。
皇上看到我進來,板著的臉本來想繼續繃著的,可又壓不下去翹起的嘴角。
我們兩人看著彼此的窘態,哈哈大笑。
高公公在角落長舒一口氣。
氣氛的不對勁是從那盤野鹿肉開始的,遠遠地聞到,我「哇」地就吐了。
還吐了皇上一鞋。
可皇上絲毫不在意,緊張地讓人趕快傳太醫。
我有喜了。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皇上的辛勤勞動沒有白費。
我成了這宮裡第一個有孕的妃子。
皇上欣喜之餘,幽怨地抱怨,早知道就不跟我生氣了,這一懷孕,那事恐怕得好久不能做了。
我假裝生氣說:「你有三宮六院,又不缺我一個女人。」
咱也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個話,這個皇上心海底針的男人又生氣了。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我找別的女人是吧?喜嬪,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他好像真的很生氣,眼淚都要出來了。
救命,這還是那個少年就上戰場,殺伐果斷的皇上嗎?
不是說威嚴剛硬,滿朝文武舊臣老臣都被他拿捏得死死地嗎?
我懷疑……傳言可能真的有誤!
這男人,太容易破防了。
生氣歸生氣,還是不捨得苛待我肚子的。
流水一樣的補品送進我的宮裡,又派了孫嬤嬤貼身照顧我的起居。
伺候我的一干人等的家人,都被皇上安置起來,在我生產之前,誰也別想做文章。
我的寢殿周圍更是派了好幾撥人日夜巡邏,生怕我會出什麼紕漏。
也免了我的日常請安,來往恭賀也都被杜絕在外。
皇上……他是真的很重視這一胎啊。
倒也不難理解,他還年輕,就因為遲遲地沒有子嗣,滿朝文武沒少為難他,更甚者,讓他過繼宗親的話都出來了。
說這話的老臣當場被皇上硯台砸了個開門紅。
11
我懷孕後胃口很不好,吃了吐,又強忍著吃。
太子說我……原本身體底子就不差,就算孕期不好好地吃飯,孩兒營養也是夠的。
這話外意思,我是聽明白了。
就是說我挺圓潤,不吃也餓不死,相反營養也是供應得上的。
聞言,我放下心來,這麼多年的飯沒白吃啊。
我在自己宮內不怎麼出去,外面的閒話誰也不跟我說。
鬧得最凶的便是貴妃,我有孕大大地刺激到她,聽說隔三差五地就穿著清涼地去堵皇上。
皇后更是今天推李貴人出去,明天派吉嬪出戰。
無一例外,都被皇上以國事繁忙為由給打發了。
西南水患嚴重,按慣例皇上和太后該出宮去福祿寺為民祈福。
江山社稷,事關民生。
皇上責無旁貸,即便再不相信這些,為安撫民意也不得不去。
臨行前,不放心地拉著我各種交代,不管有什麼事,都要以我的平安為重。
「那孩子呢?我跟孩子誰重要?」我開玩笑地說著。
不料他卻異常認真、嚴肅地說:「你最重要!」
這下輪到我愣怔無言了。
這人,慣會擾亂我心神。
他們前腳離宮,後腳皇后和貴妃就以除邪祟為名,各宮各殿輪番讓人做法事,冷宮都沒放過。
說西南水患,乃是宮中有妖物在作祟,得好好地清除一番。
聞言,我和孫嬤嬤不安地對視,希望此事不是沖我來吧。
可即便要為難我,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胆吧。
想到此,我的心神略略安定下來。
可我卻太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特別是我面對的還是一群女人。
12
皇后她們來的時候,直接被寢殿外的護衛攔下來,說沒有皇上口諭,誰也不能進去打擾我安胎。
這番話徹底地惹毛了皇后。
貴妃跟市井婦人一般,作勢就要脫衣服說這些護衛要對她圖謀不軌。
她們是皇后,是一宮之主。
護衛們為難地面面相覷,推搡間,一大波人就涌了進來,孫嬤嬤護在我身前,首當其衝地被人扣押,摁跪在地上。
我已有孕六個月,肚子顯懷,行動並不是那麼方便。
法師一進門就端著盆子潑了我一身黑狗血,嘴裡振振有詞,讓我速速地現出原形。
人多勢眾我無力反抗,只能驚恐地護著肚子,腥臭的味道熏得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倒在血泊中看她們又拿出一袋子魚鱗,法師裝模作樣地念著咒語,說妖物已經現了原形。
孫嬤嬤努力地想要掙脫束縛,卻於事無補,臉被摁在地人,蹭得血肉模糊。
貴妃得意囂張道:「我說怎麼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原來是妖精,快,給我殺了她,為民除害。」
幾個侍女嬤嬤上來就要扒我衣服,還有意無意地往我肚子上壓。
巨大的恐懼包圍著我。
孩子已經有胎動了,我對她的期待並不比皇上少。
想到此勇氣無限迸發,我努力地推搡著壓在我身上的侍女嬤嬤。
侍衛們聽見動靜本來該進門的,可貴妃指揮幾個位分低下的嬪妃,衣衫不整地站在門口,侍衛們進退兩難。
肚子的劇痛讓我撕心裂肺地慘叫出聲,身下的瀆褲也「撕拉」一聲被扯爛。
在我的驚恐中,貴妃親自把一盆血淋呼啦的死魚倒在我身下。
然後驚訝地捂著嘴大喊:「喜嬪你怎麼生了一堆死魚出來啊,天呢,太可怕了。」
我現在就像身下的魚,瀕死地張著嘴巴,痛的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只是努力地掃視在場每一個人的臉,牢牢地記在腦海中,如果……今天有幸不死,今日之仇,我一定要報回來。
13
昏死過去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明黃的身影沖了進來。
心中莫名地心安,聽到耳邊怒吼:「把她們給我都抓起來!」
很好,妙得很。
接著眼前一黑,我徹底地失去知覺。
夢裡,兩個粉琢玉砌的娃娃看著我,對我說他們不喜歡黑狗血的味道,太臭了。
嗯,我也不喜歡。
可……這是我的孩子嗎?跟我和皇上長得好像啊。
想到昏死前的劇痛,我下意識地覺得,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哭得傷心說:「你們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娘親,你再不醒來吃東西我們可真要餓嗝屁了。」小屁孩嫌棄地說著,還給我擦了眼淚。
嗯?
我驚醒,幽幽地睜開眼,夏兒哭得眼睛都腫了,孫嬤嬤臉上裹著紗布在打盹。
皇上握著我的手也趴在床側。
驀地,心底的疼痛漣漪般地擴大,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醒了?」皇上的聲音滿是嘶啞。
他一定一直守著我。
我摸向肚子,舒了一口氣,還好,隆起還在。
「孩子沒事,不過太醫說接下來恐怕你得臥床休息了。」
「娘娘福大命大,姜太醫說了,多虧娘娘肚皮厚,保護著胎兒呢。」孫嬤嬤不是睡著了嘛,怎麼一張口說話這麼氣人呢。
肚皮厚?直接說我胖不就得了。
14
看到我醒了,皇上才鬍子拉碴地去處理政務。
孫嬤嬤說,現在外面傳開了,說我是河妖,西南水患跟我有關。
民間甚至有人組織請願處死我,貴妃她爹上摺子最歡,朝堂上就數他最顯眼。
我只覺得諷刺。
原本我可能一直失憶下去的,這一鬧,倒讓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十歲……那是風雨飄搖的一年。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從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了街頭差點要餓死的乞丐。
新朝舊臣。
貴妃爹不過是踩著我父王屍骨往上爬的奸人而已,既然又惹到我頭上,行啊,我就陪你玩玩。
隔天,參奏貴妃爹勾引外敵的奏摺就一大堆出現在皇上面前,蜂擁而至的還有許多鐵證。
又爆出如今的貴妃乃是外敵之女,魚目混珠進宮,只為生下皇室血脈就謀殺皇上,推有外敵血脈的皇子上位。
我吃著血燕,對杜將軍的雷厲風行表示很滿意。
時隔這麼多年,看來他還記著我們之間的承諾。
皇上同樣不負眾望,三天時間,把貴妃爹整個家族連根拔起,流放的流放,殺頭的殺頭,充為官妓的一個也放不掉。
貴妃在冷宮哭天抹淚,皇上絲毫不手軟,直接一根白綾賜死。
貴妃一族消失,關於我是河妖的傳聞也不攻自破。
還有誰?對了,皇后。
貴妃是個腦容量小的,真正幕後推手可是皇后呢。
只是,貴妃的事一出,皇后警覺不少,竟傳出有孕的消息來。
如果我沒恢復記憶,可能會當真。
可如今……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皇后這是親自遞了一把刀到我手裡呢。
派人蹲了不過三天,就把養在她宮裡的面首揪了出來,假裝太監,好歹也得鬍子刮乾淨啊。
不過,太后出馬,果然不容小覷。
雷厲風行。
太后……真是好久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