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面露難色:「可那兩位說定要您親自瞧了才好定價格,旁人定肯定是要低了。」
這倒是奇怪了,還從來沒遇到過一定要見過我的男伶。
見我不太想見,手下又補充道:「那兩個男伶長得一模一樣,想來也是雙生子。」
聽到是雙生子,我一個激靈,酒瞬間醒了一大半。
這半年來,我遍尋懷安城想找一對相貌好的雙生子來做噱頭卻沒找到,今日就這麼送上門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打發他們在一樓廳里多等一會兒。」
我跟妹妹出去躲躲。
還沒來得及行動,房門就被大力推開。
「我們等一會兒,你們姐妹好逃跑是吧?」
一襲月白錦衣的……不知道是江麒還是江麟站在門口。
淺色衣服,那應該是江麟。
身後還有一個玄色錦衣的,應該就是江麒了。
我的打手們被打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小姐,屬下無能,可這個人武功實在太高了。」
畢竟是禁軍副統領,要是連幾個江湖打手都打不過,那皇帝早就被刺殺幾百次了。
這也不能怪他們。
我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然後迅速醞釀好情緒,泫然欲泣地撲進玄色錦衣懷裡。
「麒郎怎麼才來,可讓妾身想得好苦啊。郎君不知道,沒有郎君的這些日子,妾身日夜……」
還沒等我說完,玄色錦衣尷尬地將我推開。
「嫂子,我是江麟。」
我後退一步,細細打量了一遍眼前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什麼時候兩個人還改了穿衣風格了?
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再次調整好情緒撲進月白錦衣的江麒懷裡。
「麒郎怎麼才來,可讓妾身想得好苦啊,郎君不知道,沒有郎君的這些日子,妾身日夜……」
「日夜難寐,寢食難安,茶不思飯不想,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江麒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寬大的手掌輕撫著我的後背,替我說完了剩下的台詞。
這半年來我沒有茶飯不思,吃香喝辣摟男伶,日子過得好不快哉。
倒是懷裡的江麒瘦了一大圈。
我忍不住抬頭問:「你都信了?」
江麒抱著我的胳膊又緊了幾分,似乎想把我揉進他身體里。
他頭埋在我發間,啞聲回答:「信,只要菡兒說了,我就信。」
忽然,他身體僵住,一動不動。
「怎麼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方才摟著我的男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我扯開,一路開到腰線以下。
忽略江麒殺人的眼神,我訕訕地解釋:「我們樓里收留的男伶都是家裡窮得吃不上飯的,也買不起好衣裳,你看這衣服破成這樣了還穿著呢。」
我扔了個錢袋子給男伶:「還不趕緊去買件新衣裳去,這衣不蔽體的成什麼樣子。」
屋裡的男伶都識趣地退了出去,江麒和江麟的臉色才好了下來。
一旁的妹妹窩在江麟懷裡,比我們還要膩歪Ŧű̂₌。
可能因為妹妹身邊的男伶有錢穿得起好衣裳吧。
4
江麟一邊安慰懷裡的妹妹,一邊指責江麒:「姐夫,我就說是你做得不夠好,留不住嫂子的心,所以嫂子才帶著萏兒離家出走的吧。」
「姐夫?」
ƭú₎我震驚於這個稱呼,忍不住疑惑出聲。
江麟解釋道:「江麒當日故意放你們出城,又隱瞞你們蹤跡,害得我的萏兒分隔兩地,我跟他斷絕兄弟關係,以後跟著菡兒叫。」
說完還餘氣未消地瞪了江麒兩眼,然後摟著妹妹去了別的房間。
房間裡就剩下我和江麒兩個人。
他低著頭不說話,似是理虧,又像是生氣。
時不時用探尋的眼神看向我,好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我先打破沉默:「那天你是如何認出我們的?」
我自認為計劃周密,沒有破綻。
江麒輕笑:「你我同床共枕兩年,你什麼聲音我沒聽過,那天你一出聲我就知道是你。」
原來是咳嗽的聲音反而弄巧成拙了。
「那你為何要放我離去呢?」
他苦笑著說:「如果你真是費盡心思也要逃離我,那我有什麼理由不放你自由呢?我只怕你離了江府吃不飽穿不暖,怕你走之前銀錢帶得不夠多。」
怪不得江麒一直把裝銀票的匣子放在書案上,他是怕我哪天想要離家出走的時候找不到。
「你一直知道我在懷安城?」
「是啊。」
江麒伸手想握住我,卻又想到什麼似的收回了手。
「你第一次拿銀票到錢莊兌銀子的時候就暴露了位置。不過就算沒有銀票,我的人也一直跟著你。不然你以為你們兩個漂亮的小姑娘是怎麼安全地從京都到了懷安城的。」
那我天天睡在男伶懷裡的事情他不是都知道了?
「那你又為什麼對江麟隱瞞我們的行蹤呢?」
江麒難得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那個沒出息的東西,回府找不到葉萏天天尋死覓活的。天天怪我沒有守好城門,怪我沒本事留不住你的心,你不喜歡我了才會離家出走,害得他也跟葉萏分開。」
說到這裡,江麒驀地紅了眼睛,似乎是在跟我說,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你才沒有不喜歡我。」
然後他瞬間斂起情緒,繼續說道:「既然你想要自由,那我就成全你的自由。我抹去了你們南下所有的痕跡,江麟查了半年一無所獲。țũₛ」
怪不得江麟要跟他斷絕關係。
不過倒是沒想到這個冷臉的武夫私下裡做事這麼細膩,還為我做了這麼多。
我情不自禁地回握住他的手。
「不是說成全我的自由嗎,怎麼還是來了?」
江麒目光躲閃地看向別處:「我沒想來的,是江麟天天一哭二鬧三上吊我被煩得不行才帶他來找葉萏的。」
這個高冷的臭男人把憋了半年的話都說給了我聽,卻還是嘴硬。
「既然這樣,江麟你也帶來了,那你早些回京都吧,反正你也不想我的。」
說完,我假裝要轉身離開。
卻被他瞬間抱住。
「我想你的,我都想死你了,不然江麟就算真的上吊我也不會帶他來的。」
他把臉埋進我的頸窩,委屈得不行:「如果沒有你,我還回京都幹嘛。」
最不想提起的話題還是不得不說了。
「京都不還有個非你不嫁的護國公長女等著你嗎。」
江麒先是一愣,繼而終於知道答案般釋然一笑:「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離家出走的啊,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是不喜歡我。」
「那女人自己說的非我不嫁,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可沒說過要娶她,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男人。」
「可是,這婚約太傅還認嗎?」
畢竟當年跟太傅江家定下婚約的可是京都第一商戶葉家。
如今葉家早已不復當初,人走茶涼,這婚約江家只怕是不肯承認了。
「我爹認不認,你回京都見到他不就知道了。」
我撇了撇嘴,問了一個我納悶了很久的問題:「我跟妹妹長得一模一樣,連衣服基本都穿一樣的,你是怎麼一眼就能認出我的?」
江麒皺著眉頭,仿佛不理解我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心愛之人是會發光的,所以茫茫人海,我總是會第一時間看到你。你看我的時候不是這樣嗎?」
我大吃一驚,連忙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也是。」
「不過,我也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猛地將我懟到牆上,居高臨下看著我,咬了幾次牙才終於把問題問出口。
「那夜你到西院,是因為跟我玩膩了想跟我弟玩,還是貪圖刺激想四個人一起玩?」
我給了他一個神秘的微笑:「你猜。」
那夜,是試探。
江家的每一塊磚都是長了耳朵的,不管我跟妹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沒有一件可以逃過江家的耳朵。
我和妹妹只是想知道,我們姐妹於江麒江麟兄弟而言到底是什麼。
如果他們當真只把我們當玩物,那那天江麒依舊會回東院,江麟也依舊會宿在西院。
我們這邊問題還沒解決完,妹妹便氣沖沖跑了回來,江麟急匆匆追了過來。
「我跟你發過誓了,是五公主自己傳出的謠言說我要娶她,我可從來沒說過要娶她啊。
「姐夫你快幫我解釋解釋啊。」
5
剛回京都,江麒江麟兄弟就被太傅喊了過去。
一直到晚飯時候還不見回。
我和妹妹打聽不到消息,便自己找了過去。
卻看到二人正跪在祖宗牌位前挨罵。
想必是因為我們的事情。
我跟妹妹自知理虧,悄悄轉身離開,卻被太傅夫人喊住。
「兒媳婦來了,怎麼不進來啊?」
兒媳婦?
我跟妹妹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都有些搞不清狀況。
夫人卻親自出來拉著我和妹妹的手拉進廳里。
「這更深露重的,在外面站久了會著涼的。」
說著還招呼丫鬟給我和妹妹披上了披風。
「也沒想到今天咱們婆媳能見面,我連見面禮都沒帶。」
說著,太傅夫人從手腕上擼下玉鐲,給我和我妹一人塞了一個。
「這是當年我婆母傳給我的玉鐲,是要傳給江家媳婦的。
「幸好我當年生下的是雙生子,要是再多生一個啊,這一碗水都要端不平了。」
我猶豫著問:「您的意思是,江家還承認當年和葉家的親事?」
聽到這話,本來在內堂責罵江麒江麟的太傅搶著回答:「為什麼不認?」
妹妹低聲嘟囔:「可是葉家已經沒了。」
「葉家雖然沒了,可是我們江家的兩個兒媳婦都還在啊,這親事豈有不成之理。老夫是堂堂太傅,天子師長,若這點魄力沒有,如何在朝堂立足啊。」
「既然您承認親事,那這是?」
我望了一眼還跪在祖宗祠堂的兩兄弟。
太傅方才還慈祥的面孔瞬間氣變形,拎起拐棍又賞了兩兄弟一人一棍。
「把未婚妻無名無分養在府里兩年,豈是君子所為?」
太傅夫人也跟著附和:「就是,把我兩個兒媳婦都給氣跑了,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