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陳叔惶恐地看著我。
蕭暉應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自然有他的鐵血手段,在陳叔的印象里,就是皇親國戚也怵他三分。
如今我竟然直呼其名讓他站住。
秋月站在一旁等著看戲,她篤定我的不敬會惹蕭暉應生氣。
可下一秒,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因為蕭暉應真的停住了腳步。
我語氣軟了幾分,帶著些嬌嗔:
「你轉過來。」
蕭暉應轉身看過來。
我不滿地看著他撇嘴說:
「痛死啦!」
他愣了一下,瞬間臉紅。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
我就是故意的。
故意告訴他,昨晚我知道是他,如今清醒了我也沒有後悔。
「你太壞了!你怎麼可以那麼……」
「芙蓉。」
蕭暉應輕咳一聲打斷了我。
「進房說。」
他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在他耳側輕聲說:
「腿軟,走不了,兄長,抱我好不好?」
蕭暉應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不敢看我,身體卻很誠實。
我被打橫抱起往房間走去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秋月一眼。
7
「你其實不用在意她。」
蕭暉應幫我上藥,在看見我身上那些曖昧痕跡時手指又緊了緊。
他太容易起立了,我趕緊把衣服掩上。
蕭暉應卻以為我不開心了。
他像是做錯事般,有些無措地半跪在我面前。
「芙蓉,我不知道你們世家的繁瑣禮節。
「娶你……需要準備什麼?」
8
蕭暉應要娶我。
這個消息傳出去,整個蕭府都炸了。
其中秋月反應最大。
我坐在房頂看月亮時還聽見她在歇斯底里:「暉應哥哥為什麼會娶她!她已經嫁過人了!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他就不怕世俗說嗎?」
陳叔在旁邊不疾不徐地說:
「我們家大人什麼時候怕過。」
但秋月還是不死心。
別人都在籌備婚禮,她卻以賞花之名,單獨約我到小亭。
「我聽說芙蓉妹妹自小跟暉應關係並不融洽,似乎還有嫌隙。」
我一臉不好意思:
「說起來,少年時不懂事,誤把心動當作厭煩,想來我小時候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為了引起暉應哥哥的注意罷了。」
秋月猛地瞪大眼睛:
「你在說什麼?」
說完又忍不住往我身後假山瞥去。
我把大腿掐紫了才忍住笑。
這大姐真是藏不住事。
我們一坐這兒她往假山那兒看了不下五次。
這誰還不明白。
蕭暉應在那兒呢。
她想學我那招,引蕭暉應到這裡,再套出我的真心話,譬如我討厭他,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榮華富貴,我一點也不喜歡他的之類的話。
唉,但你既然都被我看透了,我可不得好好抓住機會表演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少時見暉應第一眼,他站在檐下看雨,我躲在窗後看他,一眼萬年再難忘記。
「後來家道中落,父親病逝後把我託付給他的門生,也就是今科狀元鄭越,我與他沒有男女之情在。
「我心裡只有暉應。」
秋月猛地站起來掃落了桌上杯盞。
「你說謊!」
琉璃杯砸落在地碎片四濺,我下意識閉上眼睛。
下一秒一道高大身影就擋在了我面前。
蕭暉應冷冷看著秋月說:
「鬧夠了?」
「暉應哥哥,她說的都是假的!」
「重要嗎?」
蕭暉應沒再看她:
「你不是府上籤了契的下人,去陳叔那領百兩銀子走吧。」
秋月不可置信道:「你趕我走?暉應哥哥,你小時候餓得沒有飯吃,是我家給的吃食……」
蕭暉應冷笑一聲。
「餿了的饅頭,狗碗里盛的泔水,這就是你說的吃食。
「我不否認沒有這些東西我不一定能活下去,但你爹娘是把我看作狗一般逗弄,才給的這些。
「我以為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愣住了。
蕭暉應進我家之前,竟過得這麼慘,我從來都不知道。
秋月慘白著一張臉,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口。
她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突然扶額:
「啊我的頭……」
「好痛,心好痛,好像離母蠱太遠了。」
我先她一步柔若無骨地倒進蕭暉應懷裡。
秋月「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蕭暉應也沒看一眼,徑直抱起我往房間走去。
我攬著他的脖子小聲說:
「我裝的。」
「我知道。」
他腳步不停。
我不理解了,那還配合我演戲,總不能是精力旺盛無處發泄想抱抱我吧。
【恭喜你猜對嘍!】
【你繼兄現在已經爽死了,香香軟軟的心上人抱在懷裡誰懂啊!】
【女配你已經找到了這裝貨的正確使用方式,請盡情使喚他,玩弄他,他能爽死。】
……
進房間後我太累沒多久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貼了貼我的臉。
在我耳邊呢喃:
「要是你說的都是真的就好了。」
9
蕭暉應的動作很快。
他定了個最近的好日子,快速採買布置,大婚那天全府上下一片大紅,就連看門的兩隻小狗都戴上了大紅花,喜慶得很。
給我梳妝的丫鬟也穿著喜慶的紅,笑盈盈地說:
「大人說了,今兒必然要辦得熱熱鬧鬧,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們大人娶親了。」
雖然我已經成過一次親,穿過一次喜服了。
但這次怎麼心跳這麼快呢。
當初我父親被貶官離京,京城已經沒有我的家了,於是我在現在住的院子出嫁。
可蕭暉應仍按照禮節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讓我坐著花轎走了一遍長安城。
比前段日子鄭越娶我時要奢華得多。
他果然了解我。
知道我虛榮,花了大價錢。
「御史台蕭大人娶親了?哪個大人家的千金?」
「這麼大排場!蕭大人想必很喜歡她吧!」
「聽說不是京城人士,蕭大人保護得緊,都不知道來路。」
……
晃了一圈又回到蕭府。
花轎落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轎簾,我把手放在那手心。
有些意外地抬頭。
那樣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的蕭暉應竟然在手抖。
我反握住他的手。
輕聲笑道:
「兄長,連我的手也握不住了嗎?」
下一秒他就將我打橫抱起。
在一陣起鬨聲中朝堂內走去。
「我只是等不及了。」
我們都沒有父母在,蕭暉應覺得太冷清不好,於是邀請了朝內一些交好同僚。
晚上他在外應酬,我正無所事事地在房間裡吃糕點。
突然窗外有數道人影悄然落下。
有人推門而入。
「芙蓉!」
我愣住:
「鄭越?」
原來蕭暉應安排的山匪搗亂,也趁機讓鄭越跑了出來。
「來不及了,快跟我走。」
「哎……」
我嘴裡的糕點沒咽下去,一下子噎住。
一句話還沒說就被鄭越拉著往外跑。
「我結交了一些江湖好友,意外得知你被蕭暉應搶了來,實在不忍心你在這裡遭受折辱,你放心,今日我必定帶你出去,你即已嫁給我,就是我的妻。」
「鄭大人,你要帶我夫人去哪兒?」
蕭暉應穿著大紅喜服,從廊下走出來,身後跟著一眾府兵。
滿臉陰沉。
我指指喉嚨,還被卡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人,強搶人妻你竟還敢問我?」
一言不合雙方已經打了起來。
我就像個木頭,一會兒被鄭越拽著一會兒被蕭暉應拉著。
混亂中刀劍不長眼,我一個踉蹌眼看著一人的刀來不及收,直直衝我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一人將我攬入懷中。
那刀插入他腰腹。
我大驚,與此同時卡住的糕點終於吞了下去。
「蕭暉應!
「都住手!」
空氣突然安靜。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