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動了動。
我側過臉,輕聲問他:
「想牽手啊?」
陳述望著我,乖乖點頭。
我直接握住他的手。
「想牽就牽。」
陳述的手心很熱。
因為健身的緣故,掌心一層薄薄的繭子。
電視上放著什麼內容,我已經沒有心思看。
指尖輕輕划過他的手心。
陳述身子一抖。
耳根瞬間紅透。
「年年——」
「想親?」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唇上。
剛要點頭,我就鉤著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力道沒控制好。
親得有點重。
我紅著臉鬆開他。
「想親就親。」
我想用行動告訴他。
想做什麼就去做。
不用總是克制自己。
可陳述被我親蒙了。
視線碰撞,他幽深的眸子裡,填滿慾望。
讓人害怕。
我鬆開他的手站起身。
「我回房間了——」
話音未落,陳述一把將我拽了回去。
我跌坐在他懷裡。
驚魂未定之際,陳述單手捧著我頸側,偏頭吻了過來。
屬於他的乾淨氣息,肆意侵略。
意識被捲入慾海。
他的肩膀成了我唯一的浮木。
近乎窒息之際,陳述鬆開我。
大掌順著腰側游移。
啞聲問我:
「可以嗎?」
我望著他,輕輕點頭。
11
臥室里,床頭燈被關掉。
屋外雨聲很急,就像我和陳述貼在一起的心跳。
黑夜中,看不清彼此的臉,似乎能給我更多的勇氣。
溫熱的吻順著脖頸一路往下。
陳述喉結滾動。
任由我欺負。
我故意停下,問他:
「陳述,你喜歡我嗎?」
陳述聲音沙啞,輕聲說:
「喜歡,很喜歡。」
「什麼時候的事?」
「很早很早的時候。」
我氣得咬了他一口。
「那你為什麼不說?結婚的時候還讓我一個人睡?!」
陳述痛哼一聲,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髮。
「因為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討厭我。」
「你還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先拒絕我的,我傷心了好久,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當初我乘人之危,在你處於絕境之時,把你娶回家。
「我心思齷齪,控制不了我自己。你要是知道,我和你坐在一起吃飯時,心裡想的是什麼,一定會覺得我噁心。」
我親了親剛才咬得紅腫的地方。
陳述呼吸一窒。
摟著我的腰略施巧勁,將我壓在身下。
他單手撐在枕邊。
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
「我騙自己,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
「可是,我那天無意中聽到你和律師諮詢離婚的事情。
「我害怕了,故意把日記攤開,放在桌上,想讓你看到之後來質問我也好,打我罵我也好。
「可你什麼也沒有做,我更慌了。」
我攥住他逐漸朝下的右手。
怒聲道:
「好啊你,居然還偷聽我打電話!
「哼,我還真打好了離婚協議書,準備跟你這個悶葫蘆離——」
婚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陳述俯身,結結實實地堵住。
「不可以,我不同意。
「你要怎麼罰我都可以,就是不能提那兩個字。」
我酒壯慫人膽。
指著他說:「這可是你說的,不許抵賴。」
陳述低聲應道:
「嗯,我說的。」
我推開他,探過身子,打開床頭燈。
又捂著被子,去撿掉落在地上的睡衣。
丟到陳述的身上。
「喏,你用我的睡衣做了什麼,再做一次給我看。」
陳述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肩膀和胸前痕跡未消。
整個人危險又魅惑。
他輕笑一聲,握住我的手腕。
「年年,你確定這是在罰我嗎?」
「當、當然!」
……半小時後。
「不是說好懲罰我?
「怎麼這麼快就求饒了?
「老婆嘴硬,過來親親。」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屋子裡的聲響卻毫無停歇的意思。
陳述說以後再也不寫日記。
想說的,想做的。
全都毫無保留地讓我知道。
我枕著他的胳膊,沉沉睡去。
他說得對。
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用來相愛。
番外:陳述
1
我第一次看到宋錦年。
她迎著夏日的光,帶著笑聲進屋。
耀眼到不真實。
可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男生。
真礙眼。
我沖她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甚至沒有開口和她打招呼。
我早就聽宋叔提起過他的女兒。
宋叔很寵她。
看到她之後,我也很想寵她。
可是我不配。
起碼現在的我不配。
我有記日記的習慣。
或許,宋錦年永遠也不知道。
我的第一個日記本,和第一支鋼筆,是她送的。
她的文具很多。
用不上的就收拾了讓宋叔寄給我們這些窮孩子。
我收到的那些印著可愛美少女圖案的本子時,愣了很久。
其中一個,是她的日記本。
我知道看人的日記很不禮貌。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本子是唯一看起來正常的,沒有花花綠綠圖案的。
翻開第一頁,是女孩子娟秀的筆跡——
【9 月 1 日,晴。
開學啦,買了新本子,我要好好寫日記啦。
希望今年的我,成績能上升一些。
我爸答應我,哪怕只進步一名,就同意我和小吳去尼泊爾旅行!
我一定可以做到,加油!】
厚厚的日記本,她只寫了一頁。
可是尼泊爾旅行,她應該早已去過好幾次了吧。
我像是渴望著自己永遠也無法到達的童話。
腦子一抽,拿起她寶紅色的鋼筆,在第二頁開始續寫。
仿佛這樣,就能和她的世界,多一些聯繫。
2
我和宋叔一直保持聯繫。
偶爾會去他家拜訪。
卻很少遇到她。
我笑自己,痴心妄想。
又不甘心,不努力,怎麼知道能不能站在她身邊?
可老天和我開了好大的玩笑。
宋叔家裡破產了。
他被信任的人套了。
我調動了所有的資金和關係,救了宋家。
宋叔說他承不起這個情。
我卑鄙可恥地向他求親。
宋叔不答應。
是宋錦年推開書房的門走進來說她願意。
我低著頭,壓根不敢看她。
我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才開的口,求的親。
我在賭。
我賭贏了。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和宋錦年結婚那天,她穿著婚紗,像公主一樣朝我走來。
恍惚間,我覺得童話成真了。
可我不是高貴的王子。
也不是正義的騎士。
只是覬覦她許久的侍從。
我該怎麼讓她知道,只要她願意,我可以一輩子當她的奴隸。
所有人都在祝福我。
沒人發現我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顫抖。
3
晚上,我看著燈光下她素凈的臉。
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她很緊張。
看著我的眼神,都在閃躲。
我怎麼忍心碰她?
我試圖安撫她,不要怕我。
可是似乎沒有用。
我們之間的相處,變得禮貌又生疏。
沒有一絲進展。
她喜歡旅遊,我從不過問她的行程。
只是有一回,她出門,陽台上晾的衣服忘記收了。
給我發消息,讓我幫忙放到她房間。
我摸著那柔軟輕薄的布料。
可恥地硬了。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她那麼多件相似的衣服,丟一件不會發現吧。
人的貪念,是沒有止境的。
我存了惡劣的想法。
如果她發現了,來找我對峙。
我乾脆破罐破摔。
忍了太久,我好像快要變態了。
可是她這個迷糊鬼。
真的一次都沒有發現過。
4
直到那天,她回家時,正在和律師打電話, 諮詢離婚的事。
她大概不知道我在家。
在客廳毫無顧忌地聊了一會兒。
什麼財產分割,什麼補償。
我靠在門後面, 心神都恍惚了。
好想衝出去跪下來求她。
不要離婚。
不要離開我。
就當是可憐我, 施捨我。
等客廳里安靜下來, 我才意識到自己滿臉的淚。
我知道, 我偏執,我是瘋子。
我要做的事,拼死拼活也要做到。
唯獨愛她這件事。
她不同意。
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沒讓她發現。
聽她輕快的腳步聲偶爾從客廳路過。
聽她哼著歌, 好像離開我, 是一件讓她解脫的事。
我好像死了一回。
三周年快到了,她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離開我?
那天晚上,我以自己浴室花灑壞掉的蹩腳藉口。
借用了她的浴室。
她坐在床上敷面膜。
穿著純白色的絲綢睡衣。
極致的誘惑。
偏偏, 她對我毫無防備。
她的浴室里, 有她留下的香味。
旁邊的藤框里……
有她剛剛換下的衣服。
血液瞬間湧向某處。
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走的時候,我把它帶走了。
她應該會發現。
一定要發現。
回去後,我把這件事寫在日記本上。
在扉頁中間, 用鋼筆夾好。
這支鋼筆, 是我們一周年的時候。
她送我的。
黑金色, 珍藏款。
我很珍惜,很少拿出來用。
平時寫東西, 都是用的她以前那支寶紅色的鋼筆。
如果她發現, 就會來我房間裡找。
就會看到這本日記。
再往前翻, 就能看到我所有的告白。
我期待看到她對我發脾氣的樣子。
總是對我禮貌地笑。
已經無法滿足我。
我想看她生氣,看她哭。
聽她軟著嗓子叫我的名字。
5
三周年紀念日,我送了她一條珍珠項鍊。
半年前就找法國的工匠訂了。
世間獨一無二的東西, 才配得上她。
我生怕她拿出一張離婚協議。
告訴我, 這是送我的禮物。
萬幸。
她說她沒有準備。
我在她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愧疚。
或許, 我還有希望。
吃晚飯的時候,我就決定, 推開公務。
陪她回去看看宋叔。
有家人在身邊, 就不會用這麼疏遠的態度對我。
晚上, 我故意和宋叔多喝了兩杯。
我借著酒勁, 壯著膽子坦白心意。
可她還是那麼牴觸我碰她, 甚至說我變態。
我仿佛被扒光了嘲笑, 渾身如墜冰窖。
竟找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因為我對她的占有欲,早已扭曲。
她簡簡單單一句話,等於宣判了我的死刑。
第二天,我灰溜溜地離開。
6
天知道, 宋叔跟我說她提前回來的時候。
我有多驚喜。
我查了航班,卡著點給她打了電話。
雨下得那麼大。
我得去接她。
兩年前她一個人出去旅遊, 回來時沒有告訴我。
淋得渾身透濕。
我又急又恨。
她寧願淋雨,都不願意給我打一個電話。
我恨自己實在沒用。
這一次不一樣。
我朝她走去時,在她眼裡看到了欣喜。
讓我更沒有想到的是。
在車上,她主動吻了我!
是心疼我淋了雨嗎?
如果是, 我可以天天把自己淋濕!
那天晚上, 像做夢一樣。
她好乖,好可愛。
還讓我當她的面,弄給她看。
說這是在懲罰我。
如果這是懲罰。
我想每天都來一次。
後來, 我想盡辦法討好她。
她累得哭出來,用軟軟的聲音叫我的名字。
讓我放她休息。
說我們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我抱著熟睡的她,濕了眼眶。
這是她對我的許諾嗎?
是的。
一定是。
備案號:YXXB0xGygqbLNKtR9bp2gF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