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無聲息的摸出了手機。
找到了溫以衡的電話號碼,設置了一個二十分鐘的定時撥號。
隨即走到了莫雪旁邊,問她能不能陪我在附近走走散散心。
莫ťù⁵雪欣然答應。
15
墓園在郊區,附近人煙罕至。
盤山公路直通山頂。
我帶著莫雪走到了一處觀景台。
欄杆下面就是陡峭的山坡,上面結滿了爬山虎和藤蔓等植物。
不知道人摔下去,是會重傷還是會死呢。
我摩挲著手指上的鑽戒發獃,
莫雪顯然也看到了。
「你的鑽戒挺好看的。」
「是啊,這是以恆拿到第一筆獎金給我買的,求婚鑽戒,他說以後等他有錢了會給我換大一點的,後來有錢了他倒是給我買過更大的,可我還是覺得這一個最好。」
「你看漂亮嗎?」我伸出手故意放在莫雪的面前。
莫雪臉色難看,突然開口說道。
「那天在殯儀館我看見你了,你爸的葬禮就在我前未婚夫的隔壁舉辦的。」
「是嗎?我沒注意到。」
莫雪看向我,笑得瀟洒又得意。
「別裝了,其實你看到了吧,你老公在你爸爸死的時候,沒有陪在你的身邊,反而抱著我安慰我。所以你故意約我今天來掃墓,為了宣誓你的主權麼?」
我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莫雪。
沒有溫以衡在之後,她甚至連裝都懶得裝了。
「栩栩,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呢?」
「這幾個月來以衡不經常回家吧?他是不是騙你說一直在加班?」
「其實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他說他愛我,只是為了報你父親的賞識之恩,才會勉強跟你結婚,他不愛你,現在你爸死了,以衡的恩情也還了。」
我靜靜的聽著她的話。
好一會才慢悠悠的開口。
「說完了嗎?所以呢,你想得到什麼?」
莫雪咬了咬牙,靠近我。
像一隻鬥志激昂的母雞。
「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留點顏面,主動提出離婚。」
我嘲諷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
「這件事,你跟以衡商量過了?」
她臉色微變。
「那是當然,是以衡的意思,他愛我。」
我嘆了口氣。
「莫雪,本以為你出國那麼多年,應該長了一點腦子,結果還是那麼蠢啊,溫以衡,他是不會跟我離婚的。」
她臉色微變。
「你什麼意思?」
我慢條斯理的從包裡面抽出了那份檢查報告。
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狐疑的接過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
「是的,我懷孕了,是以衡的孩子,剛好三個月。」
我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了我平坦的小腹上。
笑眯眯的看著她。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錯就錯在,太過相信男人的嘴了。」
「你知道愛是什麼嗎?愛是霸占,是自私,是為了讓所愛的人愛自己,而不擇一切手段。」
她本來自信的神色在那瞬間頃刻瓦解。
眼角的余光中我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
是溫以衡。
莫雪顯然也看到了。
她飛快的抓著我的手朝著自己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手挺狠,我手指上的鑽戒,颳得她白嫩的臉上出現一道血痕。
她得意的看著我笑,狼狽又得意。
像是以為報復到了我。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你的手段太低級了啊,一巴掌不夠的呀。讓我來教教你吧,怎麼栽贓陷害。」
我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做出擁抱她的動作。
她不明所以,下意識的想要推開我。
七釐米的高跟鞋細長Ţù⁰又不穩。
我瞬間崴了腳,猛地往後倒去。
16
瞬間。
我身體後仰直接從觀景台上的欄杆往下掉了下去。
耳邊呼嘯的風,刮疼了我的臉頰。
周圍凌亂的雜草攔住我飛快滾下的身體。
失去意識之前。
我看到一個男人發瘋似的身影朝著我沖了過來。
還有莫雪那雙驚恐的眼。
我嘴角緩緩露出一絲報復性的笑。
溫以衡,這是我送給你和莫雪的第一份禮物呀。
17
我從醫院醒來的時候。
渾身疼痛的厲害。
床邊的男人第一時間發現,他握著我的手。
一臉的欣喜。
他沒有了往日的幹練整潔,鬍子拉渣,顯然好幾天沒有修理過了。
整個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十分的憔悴。
「栩栩,你終於醒過來了。」
「是啊,我沒死,你們很失望吧。」
他錯愕了好一會,皺眉道。
「你說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摸我的小腹。
「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
溫以衡臉色很古怪。
「孩子的事情我等會再跟你解釋,你一直沒有醒過來,我想知道那天你跟莫雪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他,勉強的勾起一抹笑容。
我生死未卜,醒來第一件事。
竟然是想讓我為莫雪洗白。
「你不是看到了嗎?莫雪把我推下去了。」
「莫雪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呢?以衡,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莫雪已經告訴我了,我本來想裝作什麼都不知情,我只想安心的迎接我們未出世的孩子。」
我痛苦的皺起眉頭,眼淚一滴滴的掉落。
不知道是傷口扯著的疼,還是心口的疼。
「莫雪讓我跟你離婚,我說已經有了你的孩子,她一激動就推了我,或許她不是故意的,可我是個孕婦啊,她怎麼能狠下心推我。」
溫以衡看著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微微顫抖。
「栩栩,別鬧了好嗎?莫雪不會傷害你的。」
我氣得笑了。
努力的掙脫開他的手,激動的抽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一巴掌就朝著溫以衡的臉上甩過去。
「你就那麼在乎她嗎?連我們的孩子,也可以放棄是嗎?你對得起我爸爸嗎?」
這時,門口的醫生護士趕忙衝過來。
「病人有發狂的徵兆,給她注射鎮定劑。」
我看著忙碌的醫生和護士。
直到我被眾人按在了床上,臉上的表情瞬間開始變得驚恐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為什麼要給我打鎮定劑!」
我瞪向了溫以衡。
「你跟莫雪對我做了什麼?你們背著我謀劃了什麼?」
溫以衡眼眶紅腫,眼睛裡面布滿了血絲。
他沙啞的開口。
「栩栩,你清醒一點好嗎?我們沒有孩子,莫雪也沒有推你。」
「你得了雙相情感障礙,我們好好的把病養好,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18
溫以衡說我病了。
得了雙相情感障礙。
我覺得很可笑,為了給莫雪洗清嫌疑,竟然誣陷我有精神疾病。
幾百年前的虐戀文套路了。
明明是我發現了他們出軌,識破了莫雪想要誣陷我的計謀。
我不過是將計就計,故意表演這個戲碼引他們上鉤罷了。
竟然編造出這樣的藉口來對付我。
現在可是法制社會容不得他們亂來。
可是我被打了鎮定劑之後,腦子昏昏沉沉,清醒的時間不多。
等我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一天後了。
莫雪跟溫以衡都站在我的床邊。
莫雪打了一盆熱水,正在用毛巾給我細心的擦拭額頭和手掌。
她一臉的慈愛和心疼。
怎麼回事?她不是應該被關在警察局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病房裡面?
她嘆了口氣道。
「栩栩這病越來越嚴重了,現在已經認不得我了,國外有很好的精神科醫生,不然我們帶她去看看吧。」
溫以衡在旁邊給我削著水果。
眼淚從他的眼眶一滴滴的掉落。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溫以衡哭。
「是我沒有照顧好她,上次流產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了,導致她的病情惡化,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流產,病情惡化?
我猛地睜開眼睛,譏諷的看著他們。
「你們這對狗男女又在謀劃什麼?想要把我送出國,好讓你們雙宿雙飛嗎?」
莫雪盯著我,突然站起來。
激動的崩潰大哭。
「莫栩栩,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是你姐啊,你能不能從你的幻象裡面走出來看看,你看看以衡,他被你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莫栩栩?
我姓莫?
我回頭看向溫以衡,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圈。
顴骨微微突起,瘦的甚至有些離譜。
「莫栩栩?」
見我還是迷茫中,莫雪抽出了一份報告遞給了我。
病人:莫栩栩,26 歲,雙相情感障礙症患者,患病中期,出現重度抑鬱和躁狂症,有傷害自己的情況,不定時出現幻想,幻聽,建議藥物配合心理治療。
我念著自己的名字。
剎那間好像腦子清明了許多。
19
我是莫栩栩,莫雪是我的姐姐。
而我老公溫以衡,從來沒有出過軌。
我得了病。
雙相情感障礙症。
患病時間一年。
20
【溫以衡視角】
栩栩的病又嚴重了。
她最近似乎已經開始出現了妄想的症狀。
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在我的手機裡面偷偷裝了定位。
她似乎總是擔țù⁸心我會出軌。
而且出軌的對象還是她姐姐莫雪。
又荒唐又好氣。
我知道這不怪她,如果不是上次流產的事情,她也不會犯病。
我知道她是個很脆弱的人。
醫生打來了電話好幾次,建議我把她送去醫院治療。
可我不想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冰冷的醫院裡。
岳父肺癌晚期,他將公司交給了我,把栩栩也交給了我。
岳父去世的前一天,我守在醫院裡通宵未眠,栩栩因為病情加重留在了家裡。
她固執的認為我工作忙碌,連岳父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我苦笑不已。
岳父臨走之前,戴著氧氣罩艱難告訴我。
栩栩的病是她母親遺傳的。
她母親就是這樣走的,在她 15 歲那年,當著栩栩的面跳樓自殺。
從此給她留下了陰影,她大病了一場,拖了兩年才像普通孩子一樣正常上高中。
這些我都知道。
因為如果不是栩栩跟不上高中的課程。
岳父也不會請我去給栩栩做家教。
而我也不會認識栩栩。
我至今還記得,我當時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
她怯弱的扒拉在窗戶邊上,偷偷的用小鹿般的眼神打量我。
她不愛說話。
我給她講課的時候,她總是喜歡偷偷的用簽字筆在我的白襯衫偷偷的寫我的名字。
在我發現之後,又一臉無辜的表情。
她說她以後上大學了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會騎著單車的。
可以帶著她在大學的校園裡面閒逛。
當天下午我騎單車離開,她便偷摸的坐上了我的自行車后座。
說要提前感受一下,有沒有什麼不同。
她不愛吃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
她說要吃城東的炸排骨。
第二天給她輔導,我就帶了一份過去。
她欣喜的跳了起來,說我真夠哥們。
我輕笑,這丫頭,拿誰都當哥們。
我給她輔導了一年,後來大學忙碌了,她也順利跟上了學校的課程。
她給我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不想打擾她的學業,影響她高考。
每年生日,我都會往那個電話號碼發送一條生日祝福的信息。
但是從來沒有收到過消息。
那個丫頭,怕是給我寫錯了電話號碼。
再次見面,是在大學裡。
我發現她的姐姐莫雪跟我是同個大學,同個專業。
那段時間研究課題,我跟莫雪走的很近,栩栩來學校玩的時候,沖我擠眉弄眼。
暗戳戳的問我,莫雪是不是我的白月光。
我佯裝生氣。
我不喜歡莫雪。
我喜歡你。
再後來我沒有再見到栩栩。
莫雪出國留學,因為岳母的事情,她決定攻讀精神科專業。
我跟栩栩也再次斷了聯繫。
後來陰差陽錯,我進了栩栩父親所在的公司,他很器重我。
甚至將栩栩跟我安排了相親。
我哭笑不得,卻又正得我意。
我很快跟她表白,我們在一起半年就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後我們很快有了好消息,可是因為孕期激素激增,她開始犯病。
她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一開始是發獃不說話,後面逐漸開始發脾氣。
我不知道她這個病會有這麼嚴重,我以為她只是簡單的情緒低落。
那段時間工作壓力很大,我沖她發了脾氣,陷入冷戰。
結果……
造成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她流產了,全都是我的錯。
我將工作放到了一邊,帶她去看醫生,檢查身體。
才知道她得了雙相情感障礙。
這件事情我沒敢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