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有辦法讓韓霜回頭。
我有些驚訝,可一想到和方夏的事情,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糊住了一樣,悶悶的。
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剛要出門,就遇到正在打電話報警開鎖的方夏。
「有什麼事回來再說,我要出去一趟。」
我把門關上,把方夏堵在門外。
方夏摁斷電話,冷冷地質問我,「你把信用卡停了?」
我扯著唇,滿臉厭惡,甚至帶著譏諷。
「不然呢。」
「方夏,要麼離婚你凈身出戶,要麼就像現在這樣,你別想從我身上再拿到一分錢!」
27
我沒和方夏過多周旋。
而是匆匆開車去了鄉下,找我父母。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我面前的韓霜總是那般安靜。
和離婚後的她那麼不一樣。
「所以你們用資助她上大學為理由,逼她和我結婚的?」
「你們就沒問過她願不願意?」
我父母曾經資助過一個女大學生。
她的父母早早去世,和奶奶相依為命,後來奶奶在她上大學的那年也離開了她。
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說是資助,其實就是支付了四年的學費。
住宿吃穿什麼的都是那個女大學生自己承擔。
後來我問過我父母。
聽說是大學剛畢業,那個女大學生就把學費連本帶利又打回給他們了。
那時候我還暗自感慨過,不知道要多勤工儉學才能做到這樣。
只是我沒想到,那個勤工儉學的女大學生竟然會是韓霜。
「她也沒說不願意啊。」
「你不用管那麼多,你就說你要不要和韓霜復婚就行了。」
「哦,對了,那丫頭上上個月還給我們打了 30 萬呢。」
看著我父母的樣子,我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
我和韓霜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他們想用資助四年的名義,捆綁韓霜的一生。
韓霜在我面前的不爭不搶,在我面前的忍讓平靜,也都來自於我父母的施壓。
或許我們結婚的這六七年,她從來沒有做過自己。
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中的鳥。
可鳥總是要飛到天上去的。
28
那天之後,我發了瘋地想要找到韓霜。
她總去的咖啡店和圖書館再也沒有她的身影。
我問過我認識的她的同事、朋友,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
我沒想到,我連道歉都沒有機會和韓霜說。
我又把自己關在了家裡。
期間,方夏來過幾次。
她搬了不少東西出去,我沒力氣管她,隨她便。
直到她接起電話和朋友約在酒吧見面,我突然坐起來,靈光乍現。
我去了韓霜駐唱的那家酒吧。
在酒吧等了好多天,終於等來了酒吧的老闆,那天和韓霜吃燒烤的男人。
看到我,他絲毫不訝異。
「來找韓霜?」
他給我倒了一杯酒。
我點頭,「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快告訴我。」
男人輕笑了一聲,搖頭。
「不知道。」
「她說她想回家看看,我可不知道她家在哪兒。」
我怔愣了一瞬,腦海里明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怎麼都抓不住。
韓霜和我說起過的。
她的家鄉。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年,她說想回老家看看。
四川,太遠了。
聽說還是在山裡,交通極其不便利。
我原本是想陪著韓霜去的。
可我父母擔心山路不安全,就讓韓霜自己回去了。
那之後,韓霜再也沒提過讓我陪她回老家的事。
「這個給你。」
「韓霜說你可能會來找她,讓我轉交給你。」
29
韓霜留給了我一封信。
我卻沒有勇氣拆開。
我開始和方夏一樣,每天都泡在酒吧里。
區別是我用酒精麻痹自己,她來釣有錢的男人包養自己。
好幾次,我都在酒吧撞到方夏靠在別的男人懷裡。
那些男人又丑又胖,但無一例外地有錢。
我和她的結婚證,像個笑話。
方夏就是個撈女。
「都這樣了還不離婚?」
朋友勸我。
我搖頭,「她讓我凈身出戶,怎麼可能呢。」
朋友一噎,還是勸我。
「那你也不能這樣了,再這樣下去,你工作真的要丟了。」
工作要丟是遲早的事。
方夏不止一次去我們公司鬧過。
公司行政總監給我打過好多次電話了,讓我去辦離職手續。
我苦笑了一聲。
朋友給我推薦了一個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讓我去諮詢諮詢。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卻提不起力氣。
韓霜的那封信,幾乎壓垮了我。
我是在又一個發高燒的深夜拆開的那個信封。
韓霜的字很好看。
她說她其實早就知道我和方夏的事情。
她以此和我的父母談判過,她想離婚。
可我的父母卻告訴她:「男人哪有不花心的,還知道回家就好。」
「真要怪,也要怪自己沒本事。」
所幸是我主動提出離婚。
離婚後,她給我父母打了 30 萬。
信最後的兩句是:
【我想,30 萬和我的青春,足夠還了當年的資助之恩吧。】
【祝清河,我也想通了,我或許是喜歡過你的,但算不上愛。】
30
再遇到韓霜,是我去法院遞交和方夏離婚訴訟狀的那天。
韓霜來法院給老同事們送下午茶,順便道別。
她雅思通過了。
也拿到了國外學府的錄取通知書。
她選擇了繼續深造。
或許這才是她一直想走的路吧。
她出來時,我正等在法院門口。
她看到我了,又像是沒看到,腳下的步子根本沒有停下來。
與我擦身而過時,我開口喊住了她。
「韓霜!」
「韓霜!等等我!」
韓霜給了我一句話的時間。
她沒有接受我替我父母的道歉,只淡淡地笑了笑,「祝你離婚順利。」
可離婚哪有那麼容易啊。
單是財產分割這一項上,我和方夏兩個人,就誰也不肯妥協一步。
我甚至在想,如果當初韓霜不同意離婚,是不是我們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呢。
可根本沒有如果。
我從韓霜同事那兒打聽到了韓霜出國的時間。
我等在了機場大廳。
卻沒想到方夏也在。
她一改往日瘋魔的樣子,穿上了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裙子。
她走到我面前,甜甜地喊我,「老公。」
我沒搞懂方夏在幹什麼。
她聲淚俱下地哭訴:「之前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我越想推開她,她纏得我越緊。
我到底沒有見到韓霜最後一面。
31
方夏一路跟著我回到了家。
家裡被收拾得煥然一新。
就連陽台早已枯萎的綠植都換上了新的。
餐桌上擺好了飯菜。
方夏小步跑過去:「我早就做好了的,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行,等等我。」
微波爐「叮」了一聲又一聲。
我煩躁地進了衛生間。
抽到第三根煙時,方夏走過來敲了敲門。
她低聲下氣。
「老公,飯好了。」
「你出來好不好,吃完這頓飯,我就不煩你了。」
聽到這句話,我走了出來。
她給我盛飯夾菜,我滿腦子卻全是韓霜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飯吃著吃著,我渾身變得燥熱。
我好像看見了韓霜。
我迫不及待地把她摟進了懷裡,瘋狂了一夜。
那一夜,韓霜主動得不行。
我很激動。
激動她回來了,激動她還願意和我發生關係。
可這一切,全都毀在了方夏的手上。
我醒來時,沒看到心心念念的韓霜,只看到睡得很沉的方夏。
我猛地把她推開,又氣又惱。
好在方夏沒有繼續糾纏。
她一邊哭一邊胡亂往身上套著衣服,匆匆離開。
我鬆了口氣。
卻沒想到在兩個月後的法院庭前調解時,她竟然說自己懷孕了。
32
我有預感,孩子不是我的。
我的父母卻一改往日對方夏的態度。
他們請了阿姨,照顧方夏的生活和飲食。
關於生孩子這件事,他們其實催過我和韓霜無數次。
我不想生,不想三十五歲都沒有就被孩子牢牢綁住。
韓霜同意了。
卻在我父母面前說是她自己不想生,為此她沒少挨我父母的白眼。
我冷眼掃過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方夏,有些煩悶。
原來韓霜是真的不想和我生一個孩子。
「四個月就可以做羊水穿刺。」
「我問過醫生了。」
我沒什麼好氣地開口。
方夏尖叫出聲,手裡的蘋果直直砸在我的肩膀。
「祝清河!」
「那天晚上你抱著我做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不承認也沒有用,我錄視頻了!」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和她那天的反常,讓我更加篤定。
我懶得和她爭吵, 從家裡乾脆躲了出去。
我是在方夏常去的那家酒吧知道真相的。
三個年輕的黃毛男湊到一起正看著手機上的視頻,笑得很大聲。
隱隱約約, 我聽到了方夏的名字。
我悄悄湊過去, 沒想到被其中一個人發現。
他看了我一眼,「你也想看?」
我沒反應過來, 他已經把手機遞到了我面前。
「哥兒們今天心情好,給你開開眼。」
「就這女的, 浪得不行, 哥兒幾個差點死在她身上。」
33
我花了一萬塊錢拷貝下來了那個視頻。
聽說是個金主為了找樂子,只拿了 30 萬, 就讓方夏同意跟他們做。
「反正我們在別墅呆了一個星期。」
「現在想想都覺得爽,也不知道會不會搞大她的肚子。」
視頻上的時間正好是方夏找我那天的前一個禮拜。
我聽得氣血翻湧。
我沒想到方夏為了錢, 竟然能做到這般不自愛。
我到家時, 已經是半夜。
方夏懷著孕, 仍然繼續熬夜追劇。
看到我回來, 她冷哼了一聲。
卻不知道我早已經知道真相。
我把電視關掉後,才把手機扔到她的面前。
亂七八糟的聲音響徹整個客廳。
方夏皺了皺眉, 驚恐地拿起手機察看, 隨後砸在地上。
「你髒不髒啊,方夏。」
「30 萬,讓你陪誰你就陪誰嗎。」
我說得難聽。
只想讓方夏知難而退,自己主動提出離婚。
方夏尖叫著罵我, 「你胡說八道什麼啊,祝清河,我懷的就是你的孩子!」
她越抓狂, 我越高興。
我發現我的心理開始逐漸變得扭曲。
可那又怎麼樣呢。
如今我和方夏這個樣子,和不死不休又有什麼區別。
「你不承認是吧。」
「那我把視頻拿去給你爸媽, 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們生的好女兒。」
「哦, 對了,我也可以拿到你以前的單位, 以前的學校。」
「總會有人認識……」
我的話戛然而止。
方夏拿著水果刀從後面捅進了我的脖頸, 扎穿了我的喉嚨。
好多血從我的口中往外冒, 從我的傷口往外冒。
我害怕了。
我想用手捂住喉嚨,也想用手捂住嘴。
我倒在了地上。
生命的最後一刻, 我看見方夏又用水果刀扎穿了自己的喉嚨。
倒還真是不死不休。
34
早晨六點。
阿姨打開門, 剛進來又尖叫著跑了出去。
警笛聲把整個小區都驚醒了,也把我吵醒了。
我低笑了一聲,卻沒人聽到。
警察、法醫圍著我和方夏的屍體勘查。
我父母被擋在警戒線外,哭得昏天黑地。
我從人群中穿了出去。
我想去找韓霜,哪怕再看上最後一眼。
可是她出國了。
我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城市。
我改道去了那家酒吧。
天剛亮,酒吧還沒有營業。
我一直等到了天黑。
酒吧老闆好像跟我過不去,他之前總是放韓霜翻唱的那幾首歌。
今天卻放的原唱。
我正生著氣, 就聽到身後有人喊我。
我回頭, 方夏衝著我笑。
她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聲音又尖又刺。
「祝清河,想不到吧。」
「人間地獄, 你總是擺脫不了我。」
「我說過,孩子就是你的,你賴不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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