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聲吹徹小梅花完整後續

2025-04-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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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你根本不是李宴昔!」

傀儡還想說話。

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跪下一個小宮女。

我認得她。

這是祝今昭從娘家帶進宮的丫鬟,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人。

小宮女哭得梨花帶雨:

「皇上,娘娘在水牢嚇到後,就一直腹痛不止,您快去瞧瞧吧。」

以往這時,傅亭曄已經焦急起身跟著她走了。

可今日,他就這麼冷冷地看著外面,問她:

「疼就去找太醫啊,找朕有什麼用?」

小宮女一愣,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已,已經請過太醫了,但還是疼,所以才想請皇上去瞧瞧。」

傅亭曄聞言冷笑,一邊逼近一邊問:

「你們請的哪個太醫如此沒用?說給朕聽聽,朕派人把他的皮扒了。」

小宮女越發怔愣,她不明白傅亭曄為什麼不按套路來了,更不明白他怎麼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說啊!」

傅亭曄又吼了一聲。

小宮女嚇得抖若篩糠。

這回,她連一個字都編不出來了。

傅亭曄心知肚明,冷喝一聲朝她甩袖。

「朕今日沒空聽你們主僕編瞎話,你若是識相就趕緊滾,否則就別怪朕不留情面了。」

小宮女聞言,趕緊連滾帶爬地離開。

我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原來傅亭曄不蠢也不瞎。

他一直都分得清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

只不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看他心情罷了。

21

這一天裡,各處搜尋的侍衛們陸續來回話。

但答案很統一——

哪裡都沒有發現李妃娘娘。

傅亭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後一個來回話的人走後,他猛然砸碎了我喜愛的花瓶。

「李宴昔,你真的一聲不吭舍朕而去了嗎?你好狠的心啊!」

床邊的傀儡聽見我的名字,微笑著走出來回應:

「你找我?我在這裡呢。」

傅亭曄砸下一個花瓶的手就這麼頓住了。

他看著傀儡微笑的臉,眼睛越來越紅,越來越濕潤。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婉轉的、恨不得一道聲音拐三個彎的呼喚。

「皇上~」

傅亭曄趕緊擦了擦眼睛,讓傀儡坐回床上,自己則大步走了出去。

是祝今昭來了。

她大概想來想去想不通,自己的貼身宮女怎麼可能被傅亭曄轟走?這可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

於是,還是沒沉住氣,親自來查探情況了。

祝今昭扶著腰,挺著還未顯懷的肚子,慢慢往傅亭曄身邊走,聲音很是關切:

「臣妾聽說姐姐失蹤了,昨日不還好好的嗎?」

傅亭曄垂眸沒回答。

祝今昭又道:

「姐姐是不是故意躲起來,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啊?宮裡的女人最愛耍這些小伎倆爭寵了。」

她話音未落,傅亭曄已經雙眼猩紅地掐住她喉嚨,猛地將她推到後面的柱子上。

「你以為李宴昔是你嗎?她何曾用過這種下作手段!」

祝今昭嚇得花容失色。

可她被傅亭曄嬌慣、偏袒太久了。

傅亭曄剛冷靜下來,鬆手說了句抱歉,她就繼續習慣性地誣衊我道:

「皇上擔心姐姐,臣妾完全理解,可臣妾只是怕皇上被誆騙了。

「皇上難道忘了嗎?姐姐之前還騙您說她有『系統』,『系統』可以隨時帶她離開呢。

「如此荒謬的謊言都能編出來,失蹤這種以退為進的局,對她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話一出,大殿里再次變得死氣沉沉。

傅亭曄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怒火又一次攀升起來。

他控制不住地甩了祝今昭一巴掌。

「你這賤婦,你知道什麼?朕已經忍你很久了!」

祝今昭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可傅亭曄只是更加嫌惡地撇開頭,吩咐四周道:

「你們幾個,帶昭妃回宮休息,從今天起,沒朕的旨意,不准她踏出瓊華殿一步。」

22

傅亭曄對我的關心,好像在我消失後姍姍來遲了。

他派出了更多的人找我,範圍也越來越大。

皇城外處處張貼著我的畫像,懸賞千兩萬兩。

坦白說,我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他比誰都清楚,我最有可能去了哪裡。

可他就是不願承認……

時不時地,傅亭曄也會來我宮中與傀儡見面。

自從發現傀儡從來不用吃飯與就寢後,他越加明白這東西絕不可能是我。

傀儡總是對他微笑,也會與他說話。

可說著說著,傅亭曄的眼睛就會紅起來。

「她從不會露出這樣討好的神色,更不會這樣溫柔地同朕聊天。」

傀儡不明所以。

傅亭曄忽然顫抖著撫上她的唇。

「她只會說出最扎朕心的話,一次次拒朕於千里之外。

「朕無數次想過,但凡她溫順一點,懂事一點,就如同你現在這樣,朕所有的愛必然只會集於她一身,又怎會與她鬧得這樣兩敗俱傷……」

我飄在樑上,聽得莫名噁心。

於是我又催了系統一遍:

「26 天了,你們總部做事情也喜歡卡 DDL 嗎?」

系統訕笑:

「誰不愛呢?」

「你再去幫我催一遍,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看著自己的臉跟他出現在一起都覺得難受。」

說到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沒忍住問系統:

「我走後,這個傀儡怎麼辦?」

「宿主不用擔心,你走後,她也會煙消雲散。」

那就好。

我長舒一口氣。

我可不想有關於自己的任何東西留在這裡。

23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催促起了效果。

次日,系統忽然喜氣洋洋地通知我:

「宿主,做好準備,通道已經建立好了,總部今天隨時會將你抽離這個世界。」

我已經等太久了。

真到了這一刻,心情竟有種出乎預料的平靜。

傀儡還在床邊端坐著。

我感謝地飄到她面前。

雖然知道她聽不見,還是認真地朝她揮了揮手。

「再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傀儡依舊在笑。

我試圖模仿出她微笑的樣子。

但或許過了太久不如意的生活,勾起的嘴角總覺得彆扭。

我正想作罷,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我跟著傀儡一起望過去。

只見兩個侍衛正押著一個和尚走進來。

和尚雖被捆著,卻沒一點慌亂之色。

剛進大殿,他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我甚至有種錯覺。

仿佛他看的不是傀儡,而是我。

「原崇大師,朕本不想為難你,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朕無禮了。」

原崇嘆了口氣,阿彌陀佛了一聲。

傅亭曄將他推到傀儡跟前,開口道:

「大師既給了那張字條,前因後果都應該很清楚了,現在朕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將她找回來。

「若是做不到,朕便殺了你。」

傅亭曄邊說邊抽出劍,橫在了原崇頸邊。

可原崇動都未動,只是平聲道:

「老衲就是再有本領,也不可能逆天而為,皇上若執意要殺了老衲,那便請吧。」

傅亭曄氣得咬牙切齒,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僵持了半晌,還是丟了長劍。

「那就讓朕再見她一面,這總行吧!」

「阿彌陀佛,她不是在那裡嗎?」

原崇看了眼傀儡的方向。

傅亭曄又氣又急:

「朕不要她,朕要真正的李宴昔!」

原崇沉默片刻,又嘆了口氣。

「若真見面,未必是你想要的。」

傅亭曄聽出他開始鬆口,趕緊苦苦哀求:

「求你了大師,你就成全朕吧。」

我意識到不好,立馬催系統送我走。

可喊了好幾聲,它卻跟再次掉線了一樣。

不聲不響,沒有回應。

24

這時,地面上的原崇又一次抬眼看來。

這回我終於確定——

他不是在看傀儡,他就是在看我!

我想逃,可他卻極快地揮了揮衣袖。

一陣濃霧隨即飄來,我什麼也看不清了。

等到視線重新恢復清明時,我已經站在了傅亭曄面前。

而我的雙腳就像被釘死在地面上一樣,無論如何也動不了一點。

傅亭曄眨了眨眼,激動地朝我撲來。

「宴昔!」

「別碰我!」我大喊,「你敢碰我,我就立馬咬舌自盡!」

傅亭曄怔住,手就這麼僵停在半空中。

「你就這麼恨朕嗎?」

「你不早該知道嗎?」

我厭惡地看著他。

他痛苦地和我對視。

半晌,似是被我憎惡至極的眼神刺到了,傅亭曄逃避似的垂下頭。

「宴昔,你別這樣看朕行嗎?

「朕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可朕也有苦衷啊。」

他語速極快,似乎生怕被我打斷,喪失了說話的機會。

「朕已經在清掃鎮國公的勢力了,等他們一家垮台,朕就把祝今昭打入冷宮,到時候你想怎麼處置她都行。

「還有那個孩子,你不是沒法生嗎,朕就把他抱給你。

「朕最在意的一直是你,宴昔,你怎麼就不明白朕的心意呢?」

他滔滔不絕地傾訴著。

說著說著,仿佛被自己感動那般,又逐漸找回了一點底氣。

「朕已經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了,你不屬於這裡,你有『系統』,朕為之前冤枉你向你道歉。

「你就原諒朕,為朕留下吧,朕從今往後一定好好待你。

「行不行啊,李宴昔?

「算朕求你了。」

25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傅亭曄無論如何都要見我一面了。

因為見我一面,就可以給我洗腦,讓我繼續留下來受罪。

可不管當初的李宴昔,還是現在的李宴昔,從來就沒想過留在這裡。

「我兩年前應該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吧?」我問。

傅亭曄不死心。

「可那是你當時的想法,兩年又過去了,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

「是,是改變了。」我點頭。

傅亭曄期待地看著我。

我冷笑:

「那時我看你尚且是個人,現在我對你只有噁心只有恨。

「如果不是規則限定,不能傷害主角,我現在已經將你千刀萬剮了。

「不過你放心吧,哪怕回去後,我也會拜佛燒香,求你死得早一點。」

傅亭曄的身體顫抖著,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片死寂里,只有原崇捻著佛珠,輕聲道了句:

「善哉善哉。」

然後揮動衣袖,又是一陣濃霧。

等到濃霧再次散去時,我又能行動自如了。

「李宴昔!」

傅亭曄看不見我,又開始大喊大叫。

他一把扯住原崇的衣襟:

「快把李宴昔還給朕!」

「阿彌陀佛,陛下還沒意識到,她已不願再見你了嗎?」

26

我在空中沖他翻白眼。

「老禿驢,知道你還手賤?」

原崇輕笑,並不介意。

「不見最後一面,情緣並未徹底斬斷, 仍有再見的風險,不如見上一見, 如此,才能永不相見。」

「什麼叫永不相見!」

傅亭曄再度崩潰, 衝著虛空又是流淚又是大喊:

「李宴昔, 朕知道錯了,你別走!」

可我根本顧不得聽他的聲音。

我的腦海里, 系統終於重新上線。

「宿主!你能聽見嗎?

「嚇死我了,我剛才怎麼突然被屏蔽了?

「算了算了, 不管這些了, 你準備好,倒計時七秒, 通道要開啟了。

「本來準備了好多話跟你告別的,現在也沒機會了, 總之遇見你很開心, 祝你以後越來越好。

「再見了, 宿主。」

系統剛說完, 我就感覺到一陣熟悉的吸力。

再眨眼,便掉入了一望無際的漆黑。

我的意識越來越沉重。

隱約間, 似乎聽見有人在吟唱:

「角聲吹徹小梅花, 夜長人憶家……」

夜長人憶家。

我眼眶一潤。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正文完)

番外

不知從何時起,傅亭曄總是反覆做著一個夢。

夢裡,他被人羞辱,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忽然有隻手伸到他面前。

「起來。」那人對他道。

聲音並未多溫柔, 卻足夠堅定,讓他莫名安心。

他下意識地握緊那隻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可下一秒, 那隻手忽如螢火般散開。

他拚命去抓,卻什麼也抓不住。

「宴昔!」

他大喊著, 渾身冷汗地驚醒。

四下里只有沉寂。

傅亭曄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泡在苦水裡一樣, 酸疼得快要炸開。

那個曾在他最不堪、最煎熬的時刻向他伸出手的人,怎麼就把他拋下了呢?

睡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傅亭曄披上外衣, 徑直去了地牢。

地牢里惡臭昏黑, 他熟練地走向其中一間。

裡面的女人早就形容枯槁。

聽見聲音, 下意識地匍匐在地,一下又一下地用力磕頭。

她已經被折磨瘋了, 嘴裡只會重複著一句話:

「求皇上放過我的家人吧……」

可她不知道, 鎮國公府早被傅亭曄以私通外敵為由抄了。

如今全族上下,只余她一人。

「若是能早點扳倒你家的勢力,朕也不用納你入宮,宴昔也不至於那樣失望了。」

傅亭曄說著,又一次泄憤地抓住女人的頭髮。

可不知為何,明明已經瘋了的女人眼裡卻倏然恢復清明。

她掏出一支簪子,猛地刺向傅亭曄的心口。

鮮血直流, 傅亭曄難以置信地垂眸。

祝今昭又拔出簪子, 一下一下地刺著。

「你還我父親母親,還我的孩兒!」

獄卒們早被傅亭曄支開。

他想呼救,卻只吐出一口血。

不對, 這簪子上有毒!

他不是早已把所有能傷人的東西都收走了嗎?

是誰給了祝今昭這些東西?是誰背叛了他?

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傅亭曄在心裡默默想。

可惜,他沒法等到李宴昔再回來看他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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