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了,「很閒?」
他說他工作很忙,一口一個投資幾千萬,幾個億,讓我少煩他。
我以為他在吹牛逼。
畢竟那時我還是個吃肯德基瘋狂星期四都要認真考慮的清澈大學生。
他吹我也跟著吹。
我說自己每天從五百平的床上醒過來,有五十個性感女僕共同照顧我的起居,喂我吃飯。
實際情況是八人間上下鋪,各個舍友為了爭一口吃得如狼似虎。
他被我的話鎮住了,應該覺得自己吹牛水平技不如人。
之後每天早上,他都會給我發消息:
【從五百平的床上醒來了嗎?】
我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別說,聊得還挺投機。
畢竟吹牛皮誰不會。
後面有一段時間,他不怎麼上線了。
就在我以為相忘於江湖時,他說他愛上我了,要和我見面。
我當時被嚇到了。
忘了說,我當時玩的是男號。
竟然遇到了男同,我趕緊解釋:【抱歉,我是女的。】
他又消失了很久很久。
後來在一起後,我才知道傅之寒是正常性取向。
只是他以為我是男生,花了很長時間說服自己,為愛變彎。
然後又花了很長時間,考慮自己在上還是在下。
好不容易想通來表白。
結果我又是女生。
這來回顛倒,他的性取向像是失控的指南針,一下子找不到方向。
不過作為霸總,還是很快強勢掰回了性取向。
我們開始熱戀。
我沒想到他之前沒有在吹牛逼,真是個有錢的霸總。
確定戀愛關係後,他壕無人性地對我好。
衣服化妝品零食,買買買,送送送。
第一次去他那個富人區的高檔別墅,我簡直被閃瞎了眼。
他還很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
「這只是冰山一角。」
我嘞個冰山一角啊。
為了不引起注意,我格外低調。
舍友只知道我和一個秘密身份的男人交往,都以為是國家特工。
放假或者沒課的時候,我才會去傅之寒的別墅。
傅之寒在外人面前殺伐果決,而在家則是主動做飯拖地洗衣服。
並且合理規劃我的飲食和作息,我姨媽都變得正常了。
他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能處理好任何事情,並且樂此不疲。
大概是相處久了。
我逐漸意識到和傅之寒之間有著怎樣的差距。
無論從哪一方面,我都差他太多。
網上說這樣的男人都喜歡勢均力敵的愛情。
可我只是一條想要躺平的鹹魚。
喜歡騎共享單車的我怎麼配得上天天開邁巴赫的他!
所以我故意因為一點小事鬧起來,和他提出分手。
原本出國談生意的男人,連夜坐著飛機回來。
將我堵在牆角,紅著眼質問我。
「微信不回,電話不接,我寧願相信你被綁架了也不相信你要和我分手。」
我把自己當作壞女人,冷漠地搖頭。
「其實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他啞聲說:「你喜歡什麼類型,我可以改。」
「不是你誰都型。」
「溫悅,那我們之前相愛的經歷算什麼?」
「算你記性好。」
他快碎了。
我知道從小都是被人捧著夸著的傅之寒,自尊心很強。
不會低三下四地去放下尊嚴繼續求復合。
他捂著心口,咬牙切齒:
「你以為我離開你就不行了嗎?我傅之寒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你只不過比她們可愛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哭了,這時候了還要誇我,說不難受是假的。
我也捨不得他。
可與其最後被迫分開,不如主動離開。
之後兩個月,我們誰也沒聯繫誰。
直到我畢業實習找工作。
雙休不加班的工作實在是太難找了。
我腦子一抽,就給傅之寒發了簡歷。
我知道這樣不太好。
可既然要做一個壞女人,就貫徹到底。
本來沒有抱太大希望。
結果他真的讓我來公司上班。
……
不過我明白只是暫時的,自己不屬於這裡。
上班只是為了拿到實習證明。
畢業回村繼承養雞場,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我的選擇。
我爸曾說過:「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比起損耗身體健康得到的財富,我更想要自由自在地生活。
餓不死自己就行。
傅之寒是公司總裁,雷厲風行,奉行的方式不太符合我家家訓。
他是幾千人大公司的管理者,而我以後會是幾千隻雞的飼養員。
他談論商界爾虞我詐,我吐槽小雞直腸子吃完就拉。
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等實習結束,我們就會像兩條平行的線,再無交集。
6
在下面沉澱了一個星期後。
這天我正在和隔壁工位的姐姐忙裡偷閒嘮嗑。
手機來了消息。
傅之寒:【如果想回來,也不是不行。】
【不想。】
發過去,我放下手機,繼續和隔壁姐姐嘮嗑。
接下來的這幾天公司氣壓很低,開會的時候傅之寒經常發火。
員工們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喘。
只有我在的時候,才能換來一會兒平靜。
後來高層們學精了,每次開會都帶著我。
我就像是一座平安神,鎮著隨時會發怒的陰沉老闆。
過了幾天,公司又來了一個實習生小李。
比起我這個水貨,小李是貨真價實的高才生,名正言順通過自身能力面試進來。
能力出眾,還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勁。
因為這個崗位只有我們兩個實習生,比較有共同話題。
他主動打招呼:「同學,你哪個學校的?」
好吧其實也沒有共同話題。
說出我的學校,他若有所思:「這家公司很難進,還要好幾年的工作經驗,我也是靠著幾段大廠實習經歷才進來,沒有實習經歷還能進來……」
他目光變得崇拜,稱呼都改了。
「前輩,你一定是有過硬的工作能力!」
我:「……」
不,我只是個嚮往躺平的鹹魚。
為了向我學習經驗,小李每天給我帶零食,和我搞好關係。
他眼中滿滿的求知慾,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我是個水貨,靠關係進來混實習證明的。
在小李又一次向我請教經驗,還順帶給我洗了一個蘋果時。
我抖了抖身體:「最近你有沒有感覺變冷了?」
小李抓了抓頭髮:「感覺到了,空調壞了?」
我似有所感,轉頭看去。
果然看見了站在走廊陰暗角落的男人。
傅之寒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雲,冰冷的視線定定落在我手裡蘋果上。
小李還要靠過來問問題。
我趕緊躲開。
蘋果也還給他。
再轉頭看去,角落裡已經沒有人影。
之後小李的工作量成倍數增加。
一個人干五個人的活。
我這個鹹魚都快看不下去了。
小李這個傻孩子還笑呵呵:「這是公司對我能力的一種認可,也是對我的鍛鍊!」
可是你昨天下班流鼻血,站都站不起來了啊喂!
城市太卷,回家開養雞場果然是個正常的選擇。
我倒數著實習結束的日子。
快下班時,電話響了。
傅之寒清冷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上樓。」
「要下班了,傅總有事?」
「漲薪。」
「好的,我馬上上去。」
來到傅之寒辦公室。
他坐在沙發上,脫了西裝,裡面的白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
自從我進來,就一動不動看著我。
眉眼有幾分被醉意染上的渙散。
喝酒了?
他開口:「喜歡那個實習生?」
「不喜歡。」
他像是沒聽見一樣,起身,慢慢走到我面前。
「他到底哪裡比我好,年輕?」
冷白的皮膚染了酡紅,白天的高冷總裁此時褪去幾分清冷不近人情,他聲音帶著嫉妒。
「為什麼你總是和他說話,而我每次經過,你都躲著我。」
我能感受到噴洒在鼻尖的溫熱氣息。
想要躲開。
他不肯,固執地拿起我的手,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