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周硯白眼底的希冀逐漸湮滅。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
27
回到家後,我實名認證等好一通操作。
終於找回了之前的微信帳號。
我已經從劉曦月和其他老同學口中得知,周硯白之前瘋狂地找過我,可 99+的消息還是讓我的心頭髮酸。
深吸了一口氣,我鼓起勇氣,點開了跟他的聊天框。
「瑤瑤,晚上見。」
我記得這條聊天之前,是我對他的每日一問,「周硯白,能不能做我男朋友啊!」
以前他都是直接說不能,那次卻說晚上見。
是不是從那晚開始,就決定要跟我在一起了?
可是我沒看到。
到了晚上,他打過來幾通語音,又發來很多消息。
「瑤瑤,你去哪兒了?怎麼聯繫不上了?」
「我聽你朋友說,你打算跟我求婚。」
「瑤瑤,我從大一就開始研發的項目成功了。我有錢了,可以還欠你的錢了,也能毫無負擔地跟你在一起了。」
「瑤瑤,你出來好不好?這婚,我來求。」
眼前的視線不受控地變得模糊。
那時我確實打算跟他求婚的。
我向來肆意洒脫慣了,想一出是一出,看到別人求婚,我也跟周硯白求婚。
想著就算周硯白拒絕,大不了我以後再求就是了。
可我沒想到周硯白會答應,並且已經做好了跟我在一起的準備。
差一點,就差一點,我三年的追逐就有了結果。
可就像是老天爺捉弄人,家裡忽然發生變故。
沒了金錢的我再也沒了追逐周硯白的勇氣。
就這樣徹底從周硯白的世界裡消失。
許是知道了我家的變故,周硯白沒有再問我去哪兒了,而是日復一日地發著同一條消息:「我想你了。」
消息整整持續了兩年,最終停在三年前的秋天。
28
我媽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即使我掩飾,我媽還是一眼看出我哭過了。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溫聲道:「曦月都跟我們說了,她只是硯白請來演戲的。」
「嗯。」我應聲。
剛哭過的聲音鼻音很重。
我媽又道:「瑤瑤,其實,當初我跟你周叔認識,還是因為周硯白。」
「嗯?」我疑惑地看向我媽。
「我在餐館打工的時候,被客人故意為難,是硯白站出來為我解圍。後來又偶遇了幾次,他主動打招呼,那時,你周叔也在旁邊。」
「再後來,硯白覺得我做飯好吃,便請我當做飯阿姨。」
「再然後……我跟你周叔就在一起了。」
聽著我媽的話,我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什麼。
「你跟周硯白和周叔,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三年前的九月份。」
也就是,三年前的秋天。
所以,周硯白給我發的消息之所以停留在那時,不是因為他不想我了,而是因為……他找到我了。
一瞬間,腦海中很多模糊的身影開始變得清晰。
下雨的時候,門口放下傘的好心人。
深夜下班走夜路的時候,遠處那個刻意放慢腳步的好心人。
甚至在我沒錢吃飯,刻意掉錢給我的好心人。
……
原來,他默默地陪伴了我三年。
淚水在這一刻決堤。
我泣不成聲。
周硯白啊周硯白,你怎麼那麼傻!
29
我媽把空間留給了我。
而我一直哭了很久,才緩過來。
迫不及待地起床,穿上外套出門。
剛走出別墅,周硯白就追了過來。
「瑤瑤,你想當兄妹的話,就當兄妹好了,但是你別再消失,別再偷偷離開了好不好?」
一向高冷的周硯白,此時言語中儘是卑微乞求。
我的鼻頭又是一酸。
哽咽著開口:「我沒打算偷偷離開。」
他抿了抿唇,委屈道:「不信。」
「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
我讓周硯白帶我回到我原本住的家。
當初家裡破產後,這裡就抵給別人了。
五年的時間過去,我爸花大價錢自己蓋的莊園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處於待拆遷狀態。
我跟周硯白穿過碎石瓦礫,在後花園的位置停了下來。
四下尋找了一下,我拿出一個木棍,開始刨地。
「我來。」周硯白從我手裡接過棍子。
手電筒下,他修長白皙的手上染上了泥土,卻絲毫不損美感。
幾分鐘後,一個鐵盒子被刨了出來。
我打開鐵盒子。
再打開裡面的首飾盒。
兩枚戒指出現在了我跟周硯白的視線中。
看到戒指,周硯白的呼吸一凝。
「這是你當初打算跟我求婚的戒指?」
我點頭承認,「嗯。」
轉而,目光挪到周硯白的臉上。
「周硯白,拚命打拚,這五年,很累吧!」
他卻搖頭,「一想到有一天能幫到你,就一點也不累。」
我又想哭了。
我努力穩住情緒,跟他說:「現在的我工作普通,家庭普通,你原本可以有門當戶對的愛情的,原本可以……」
周硯白打斷我的話,「這些話我以前也跟你說過,你忘了你那時的回答了?」
過往的記憶瞬間湧現出來。
那時我追在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身後,他不斷強調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說:「我說是就是,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真是單純又固執。
內心的猶豫徹底消散。
我取出那枚男戒。
「那, 周硯白,你願意……」
話還沒說完, 周硯白修長的指尖已經穿過戒指。
開口時的聲音擲地有聲。
「我願意。」
30(周硯白番外)
大學開學那天。
我灰白的人生闖入一抹鮮亮的色彩。
她張揚活潑,肆意洒脫,率真可愛。
就連砸錢, 都不帶侮辱。
處處透露著:姐就是不差錢,姐願意花錢。
可她砸錢讓我做她男朋友,這讓我覺得煩。
她太純粹了,不明白, 有些關係, 如果涉及金錢, 就會變得不純粹。
而且,我的生活中有太多麻煩要去解決。
沒時間去談風花雪月的愛戀。
我試圖跟她講道理,講不通。
便想著,只要不斷地拒絕, 總有一天,她會放棄的。
可我越是拒絕, 她越是倔強。
索性,我便任由她跟在我身後。
她實在是太嬌氣了。
需要人給她倒水, 需要人給她挑香菜。
走路摔倒也會眼眶紅紅。
一開始是真的覺得煩, 後來卻忍不住想著。
雖然她很嬌氣, 但是我可以努力掙錢,讓她一如既往地嬌氣下去。
可望而不可即的太陽, 或許我可以努力爭取一下。
終於,我的項目得到了投資, 初期投入使用帶來了超出預期的收益。
欠的錢都能還上了,我準備跟她表白。
可被她追逐了三年,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正巧從她朋友口中聽說她要跟我求婚,我便決定等待。
可等來的, 是她失聯。
是她家破產的消息。
此後幾年,我都在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主動一點。
我一邊後悔,一邊用學習和工作麻痹自己。
親生父親要認回我的時候,我原本是拒絕的。
在我最需要父親的時候沒出現的人,以後也不需要出現了。
可他很有錢。
而家裡破產的沈舒瑤, 缺錢。
我找了她三年,幾度瀕臨絕望, 卻在街頭的一個轉角, 又看到了她。
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在卻蹲在地上給故意刁難她的客人擦鞋子。
我立馬準備衝進去為她撐腰。
有人快我一步, 問她:「你是沈舒瑤嗎?」
是之前的大學同學。
她連忙搖頭,跑遠,躲了起來。
我遠遠地看著她捂著臉哭。
「你繼兄年紀輕輕,卻有鐵血手腕,當初公司幾次瀕臨破產,都是他救回來的。」
「(而」到底, 我按捺住跟她見面的衝動, 只經常過來偷偷看她。
送傘、同行保護、故意掉錢到底無法解決她的窘境。
所以我設計讓我爸跟她的媽媽相遇。
阿姨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單身多年的我爸的理想型。
我爸比我想的還要爭氣。
當他跟阿姨在一起,他們來問我同不同意的時候,我立馬催促他們結婚。
我實在等不及了。
等不及想讓她看到我。
終於, 我爸跟阿姨領證後。
她又從陰霾里,走到了我面前。
而我,必定會護她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