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司漠,好久不見。」
司漠的眼底迅速泛上一層紅。
熟悉的眉眼裡依舊有我曾熟悉的愛意和悲憫。
他不忍看我。
他恢復了記憶,卻也沒有忘記這三年他是如何失去我的。
「對不起,挽挽……」
司漠說。
司父司母在一旁不忍道。
「小挽, 當初的事情我們也有錯,不關司漠的事。」
「是啊, 現在他恢復了記憶,他對你這麼情深,我們也不會……不好再做這個壞人了。」
司父司母一改往日對我的冷淡。
竟開始勸說起我。
喬逸也抿唇道:
「挽挽, 當初都是我的錯, 是我逼你和司漠分開了,我向你道歉。
「悅悅她……也已經知道錯了。
「是啊, 小挽, 司漠真正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病房裡他們左一句右一句。
意圖再明顯不過。
司漠殷切地牽著我的手。
「挽挽,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的視線落在司漠的手上。
沉默片刻,我開口。
「司漠,其實我……」
「喬!」
病房門口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我。
31
謝棠?
我驚訝地轉頭看去。
門口的年輕人局促不安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二話不說地擁抱住我。
他動作突然。
我不得不收回被司漠拉住的手。
伸手拍撫著他的背。
「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
悶悶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男人擁抱我的力道緊了又緊。
與其說他想我。
倒不如說他不放心。
謝棠趕了最早一趟航班飛回來。
如今眼下一圈青黑。
我既心軟又心疼。
「我不是說了今天會回去嗎?」
謝棠沉默不語。
而我與謝棠親密無間的舉動和對話也讓眾人疑惑。
「挽ťű⁸挽……他……是誰?」
「他……」
我正要開口解釋謝棠的身份。
沒想到謝棠鬆開了我。
但他又牽緊了我的手。
「鄙姓謝, 謝棠, 是喬的先生。」
「……」
「……」
「……」
32
這一介紹無異於平地驚雷。
司父司母和我爸我媽都瞪大了眼睛。
喬逸更是震驚。
「你們結婚了?」
「還沒有, 只是喬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
說到這裡。
謝棠彎了彎眼睛。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以言喻。
司漠怔愣地看著我。
這便是我要和司漠說的話。
我……要結婚了。
我和謝棠相識於國外學院。
他是華裔。
剛出國時我語言不通Ṭų⁵, 被人騙了好幾次。
幸得謝棠的幫助。
後來又在學校遇見,偶然得知他是大我幾屆的學長。
謝棠對我很好。
也是他先追得我。
我也從未對謝棠隱瞞過我和司漠的關係。
我告訴謝棠我真正出國的緣由。
對他說:「謝謝你的喜歡, 可我還有在乎的人,如果我此刻就冒昧地接受你,對你不公平。」
謝棠淺笑。
「也謝謝你告訴我, 但你也不必為此感到負擔和煩憂, 喜歡這種事情, 本來就說不準。」
是啊,確實說不準的。
我逐漸放下司漠。
試圖去接受謝棠。
誰能想到後來,我竟然真的會愛上他。
我們彼此相愛, 靈魂契合。
與謝棠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後來謝棠向我求婚。
他詢問我婚禮是否要邀請我的親人。
我猶豫了。
但我還是選擇了回國。
一是我的戶口還沒遷出。
二是恰逢國外的同事有事尋求我的幫助。
只可惜他們忙於喬悅和司漠的訂婚禮。
無暇顧及我。
33
其實回國後我早做好了遇到從前那些人的準備。
包括司漠。
我那時還在想。
見到司漠,我會後悔答應謝棠求婚嗎?
司漠是喜歡我的。
他只是失去了記憶, 我是不是該等他恢復記憶?
可就在剛剛。
所有人都向我表達了他們對我的歉意。
並希望我和司漠重修舊好。
就連司漠也如此希望。
但那一刻, 我心裡想的卻是謝棠。
原來……我已經放下司漠了。
34
我牽住謝棠的手。
他眼底的亮光一閃而過。
默默地又朝我貼近了幾分。
「他說的沒錯, 謝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司漠臉上的血色殆盡。
他緊緊地盯著我的臉。
事到如今。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在他們欲言又止的眼神中。
我最終牽著謝棠離開。
35
我和謝棠並沒有著急離開。
謝棠說好不容易來一趟。
想要看看我長大的城市。
其實我對這座城市沒有多少眷戀。
但拗不過謝棠。
我帶他到處轉悠了一圈。
喬家也去了。
作為未來的准女婿,好歹得上門拜見。
謝棠做足了禮儀。
我爸我媽挑不出一點毛病。
反倒顯得手足無措。
他們努力地找話題。
問謝棠我在國外的生活。
但這種關心顯得如此生疏和尷尬。
最後也不了了之。
再就是喬逸。
他愧對司漠和我。
即便我和謝棠在一起了。
他還是幾次三番暗示我應該看看司漠。
結果被我冷臉打斷。
「喬逸,沒有人有義務該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錯誤糾正,更何況, 造成這一切的禍首, 不是我。」
喬逸臉色一白。
後來再看謝棠與我的相處。
他清楚地知道,相比司漠。
謝棠更喜歡也更適合我。
於是,他便再也不說了。
至於喬悅, 反正那天之後我是沒見到過她了。
36
和謝棠離開的當天。
我帶謝棠去望江樓吃飯。
再次偶遇司漠和他的好友。
因為今天是司漠出院的日子。
他們選了今天慶賀。
見到我和謝棠時, 他們都有些尷尬。
為了緩和氣氛,他們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看了看謝棠。
謝棠沒說話,我便懂他的意思了。
「抱歉,我先生不喜歡熱鬧, 就不打擾各位了。」
我微笑向眾人示意。
牽著謝棠的手離開。
去機場的路上。
我的手機陸陸續續收到了以往那些好友的信息。
大多數都是【對不起】。
然後又添了幾句祝賀我結婚的話語。
我也收到了司漠的。
他發了一張我們曾經看煙火的照片。
並對我說:【挽挽,祝你幸福。】
「在看什麼?」
謝棠將頭靠在我的肩上。
我將全部的信息點了刪除。
「沒什麼。」
路兩旁的風景迅速後退。
而我卻在向前。
新的生活在等待著我。
過往的人和事物,便都留在了這座城市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