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大了還不考慮結婚嗎,王叔叔還記得伐,他兒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你去見一見嘛。」
我不厭其煩的回絕,但這麼多年來,爸媽還是窮追不捨。
「爸媽,食不言寢不語。」
我無奈握緊筷子,卻沒想到我媽仍舊喋喋不休。
她拿出手機非要讓我加那個所謂王叔兒子的微信。
「我現在工作很忙,再說我和二世祖沒有共同語言。」
「你這是什麼話!」
我媽控制欲極強,聽到我這麼說,氣的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我打了這麼多的離婚官司,比我媽還要難纏的人都見過不少,所以我仍舊臉不紅心不跳夾菜吃飯。
「你不吃正好,膽固醇這麼高的確不能吃這麼油的東西。」
我本來以為自己的冷漠態度可以讓爸媽收斂,但我顯然低估了他們的奇葩程度。
我媽約我出門逛街,可到了商場我才發現,那個坐在咖啡館等我的人,哪裡是我媽,分明是那個所謂的相親對象。
「是林蘇吧,果然和照片上一樣漂亮,我叫王澤。」
王澤文質彬彬,他家條件很好,世代從政,所以我媽才會如此執著。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坐在這裡的人是你。」
我笑了笑,拒絕了王澤的握手請求,同時坐在他對面,打算把話一次性說清楚。
「我已經結婚了。」
王澤眼神極其震驚。
「別誤會,我是隱婚,所以我爸媽並不知情,總之非常抱歉,我們兩個應該是沒有可能。咖啡我請,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等王澤開口,我就起身離開。
我媽還真是一點都不給我省心,居然誆騙我出來相親,我心裡煩躁,給蕭許打電話。
但蕭許沒有接……
奇怪,今天是大年三十,律所壓根就沒有工作。
蕭許在沒有出庭的時候,絕對不可能不接我的電話。
我又打了一個,卻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出什麼事了?我急的開車往我倆的家趕,但路程很遠,加上堵車,等我到家已經是晚上六點左右。
家裡沒有人,有一種不好的第六感湧現出來,我打開衣櫃,在看到那些黑白交錯的襯衫時,大力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我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
11、
我給蕭許發了簡訊,【今年除夕我在家陪你,不管你在哪,看到簡訊立馬回來。】
我不知道蕭許的家在哪裡,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問過一次,但蕭許保持了沉默。
我尊重他的隱私,所以後面就沒有再問過了。
這也就導致,在蕭許關機後,我失去了找到他的唯一途徑。
這種情況在我們認識的七年時間裡,還是第一次。
時鐘走向了八點,蕭許還是沒有回覆,我繼續打電話,仍舊關機。
我坐如針氈,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我給 boss 打電話,他也打不通,至於他那些在學校里的兄弟。
「嫂子,你都聯繫不上,我們怎麼可能知道他在哪。」
是啊,蕭許自從跟我在一起後,就和那些兄弟斷了聯繫。
我裹上大衣跑出門,蕭許,你到底在哪?
我跑遍了一切蕭許可能會去的地方,包括我們曾經的學校,但都沒有找到他。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我林蘇,從來沒有如此失魂落魄過。
天上下起了大雪,我的風衣單薄,壓根禁不起這樣的徹骨寒冷。
我無數次給蕭許打去電話,可那邊始終是冷冰冰的機械電音。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凌晨Ťų⁶三點,我重新回到家裡,家裡燈還是暗的,冰冷的空間。
我打電話報警,卻被告知不滿二十四小時不予立案,更何況蕭許是個成年人,他可能只是手機暫時沒電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口總是慌得厲害。
坐在沙發上一夜未眠,直到早上六點,我的手機終於響起。
「喂,蕭許!」
「是蕭許的妻子嗎?」
對面是一個陌生的女聲,「您先生在醫院,您儘快過來一趟吧。」
12、
我的預感果然沒錯,蕭許傷得很重,據說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差點就沒了。
他那張漂亮的臉滿是傷痕,醫生說是被毆打導致的。
「做了檢查,距離心臟一厘米處有刀傷,只差一點就斃命了。不過好在您先生有福氣。」
「他什麼時候會醒?」
我很少哭,從小到大哭的次數屈指可數。
沒想到原來我也會哭的這麼狼狽,整張臉都哭腫了。
我看著蕭許躺在病床上,孤孤單單的,一定很疼吧。
「等麻藥結束就會醒了,女士您別太擔心,手術挺成功的。之後只需要正常養傷就可以了。」
「報警了嗎?」
醫生微微搖頭,「還沒來得及。」
「是誰送他過來的。」
很顯然,醫生都沒料到我一個女人能夠在哭的雙眼通紅的情況下邏輯清晰的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他走了,但留下了電話,說要是有事可以打給他。」
我拿過寫著電話的紙條,怎麼看怎麼眼熟,輸入進手機,螢幕赫然出現三個字。
【盛草包】
我把電話打過去,對面盛草包的語氣非常亢奮。
「蘇蘇!我剛準備打電話祝你節日快樂,沒想到你就給我打過來了,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盛風。」
我語氣冰冷,電話那頭的盛風顯然被嚇到了。
「送蕭許來醫院的人是你嗎?」
盛風不算太蠢,「你怎麼知道!醫院不是只通知家屬嗎?!」
「盛風你知道故意傷害要判幾年嗎,我是律師,我會讓你賠的傾家蕩產信不信。」
我實在是氣急了,盛風平時胡鬧也就算了,怎麼能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
盛風磕磕絆絆,「林蘇你怎麼這麼凶,你和那小子到底什麼關係!」
「我報警了,我們直接警局見吧。」
「等等!我解釋一下,我是在路邊看到蕭許做了個好事才把他送到醫院的。一切都有行車記錄儀為證,打他的不是我啊!」
盛風這下說話倒是不結巴了。
「你現在立馬過來。」
聽到盛風這麼說,我還是不能完全放下懷疑,交完醫療費後,我和盛風一起去了警察局。
盛風一五一十和警察做完筆錄,而警察也開始調動起昨晚周圍的監控錄像。
找到了,的確不是盛風。
打蕭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中年男人。
「請問您是受害者的什麼人?」
我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當著盛風的面說道,「我是他老婆。」
盛風呆住了,整個人頹喪坐在長椅上,雙手抱頭。
「林蘇你結婚了?你怎麼能結婚呢,你結婚了我怎麼辦?」
他好吵,吵的我頭疼。
「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能偷偷結婚啊,我還救了自己的情敵,我的天……」
「閉嘴可以嗎?」
我冷漠的看他,盛風立馬捂住嘴,往旁邊挪了一下。
13、
因為有攝像頭,蕭許在和那人打鬥時特意側過身子讓鏡頭照清楚那個人的臉,所以通過搜索系統,公安機關很快鎖定了犯罪人的身份,是蕭許法律上的父親。
我坐在審訊室門口,眼睜睜看著這個流氓帶著手銬被警察帶過來。
他居然知道的身份,「那小兔崽子死了嗎?」
我抬頭死死瞪著他,卻沒有回覆一個字。
「你這賤人,老子問你蕭許死沒有。」
「死了吧,肯定死了,老子一刀捅進他心臟,不死也很難哈哈哈哈。」
我真想衝上前扇他一巴掌,但警察已經按住他的頭制止了他。
我眼睜睜看著警察把他關進審訊室,作為蕭許的律師,我走進隔間,透過玻璃窗看審訊過程。
他被抓進來的時候正在吸毒,無業游民,還有過五次坐牢的案底。
他是蕭許在法律層面唯一的親人,蕭許的母親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據說是失足落井。
殺蕭許是因為,要錢無果。
「我可是他親爹,沒有我,他能賺這麼多錢,娶這麼漂亮的老婆?我只是找他要一百萬,很多嗎?」
看來他已經蹲守在我家有一陣子了,否則也不會知道蕭許和我的關係。
「他不給我,還罵我是狗?你要是被你兒子罵狗,你能忍住不打他?」
「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子給的,我就算殺了他又怎麼樣?你們憑什麼判我的罪!」
我看著這個法盲振振有詞,但臉卻因為 xd 不由自主的抽搐,心中只有厭惡。
難怪蕭許從來不會在我面前提及原生家庭,之前的每個我回家和家人團圓的除夕夜,蕭許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孤獨留在我們的小家裡。
他害怕我離開,這麼沒有安全感,大概因為我是他一生中唯一的親人了。
我擦去滑落到腮邊的眼淚,起身告訴警察,我們不會撤訴,血緣關係也好,親生父親也罷,總而言之,我要盡所有的專業手段,能判多重判多重。
我從警察局離開後,開車回到醫院。
沒想到蕭許已經醒了,他正一臉不悅看著窗外。
我推開門,蕭許扭過臉,在看到我的第一時間,那張原本不快的臉登時桃花盛開般。
「老婆。」
我把剛買的雞湯放在桌上。
「打你的人警察已經抓到了。」
蕭許臉色沉了沉,桃花眼下意識看向低處。
「你都知道了。」
驕傲的蕭許,律師界炙手可熱的新星,大概極為羞恥於有一個那樣不堪的親生父親。
尤其是在我面前。
我幫他整理額前的碎發,擦了擦他眼角的於痕,好在我最喜歡的這雙眼睛沒有被打壞。
「早點告訴我不行嗎?」
「不想讓你……」蕭許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怎麼了,話裡帶了哭腔。我的驕傲小狗,所有的尊嚴盡數崩塌,眼角紅紅的。
我俯身把蕭許抱在懷裡,感受到他的無助和落寞,心都碎成一塊塊的了。
「笨蛋,我是你老婆啊。」
「要是因為這點事就嫌棄你,我還配得上你的喜歡嗎?」
蕭許聲音帶了點鼻音,他極其小聲的抽泣了一下,大概是哭了。
不過他這麼愛面子的人,我還是最好裝作不知道的好。
「那老婆要把他送進監獄。」
「放心,你老婆不是吃素的。」
14、
開庭那天,蕭許已經痊癒出院了。
我們兩個一起出席,因為有公檢法機關作為上訴方,所以不需要我出庭。
他父親那邊自然也沒有辯護律師出席,法庭上羅列出他的罪證,xd、故意傷害,數罪併罰,不僅如此,警察還牽扯出了當年蕭許母親失足落水一事的疑點。
在法庭上,這個死流氓居然轉身笑著看蕭許,同時一字一句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