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里的冰冷只持續了一秒便散了,他看著我濕漉漉的頭髮,語氣溫和了很多。
「你先進來,別著涼了。」
我跟著他走了進去。
他給我拿了一條浴巾擦頭髮,讓我坐在壁爐邊。
周圍的空氣溫暖乾燥,我渾身上下瞬間溫暖了起來。
隨後,他遞給我一杯熱茶。
他語氣溫和:「家裡只有綠茶了。」
因為被罵了太多次「綠茶」,我頓了頓,思索片刻後才確定他沒有在罵我。
我接過茶杯,他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雨前龍井,頂級綠茶。」
頂級綠茶,他就是在罵我。
我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抬眼看向他。
背後壁爐暖黃的火光照著他的臉,臉上那條疤看起來淡了很多。
火光映進他的眼瞳,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他走到我對面的位置坐下,聲音如少年般清澈乾淨。
「對人有防備心是好事,可以避免遇到壞人。」
我低頭喝了口茶:「可你好像不是壞人。」
我話音剛落,系統在我耳邊「呵呵」冷笑了聲。
我轉過頭,小聲問系統。
「這人是誰?幫我查查。」
系統:「抱歉,本系統已擺爛。」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我偏過臉,微笑,「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眸光微滯:「商澤。」
這名字好像有點兒耳熟。
我朝他笑了笑:「我叫蘇棠,可以借你家的電話叫車嗎?」
商澤點了點頭。
我走到座機旁,打了計程車公司的電話。
不過因為深夜暴雨,附近泥石流多發,計程車拒絕接單。
商澤站在我旁邊,聽到了電話內容。
他鬆了口氣,又有些緊張地開口。
「今天晚上你要不就住在這裡吧。」
我望向落地窗,外面正下著暴雨,山里還有泥石流。
我要是跑出去肯定沒命了。
「那打擾你了。」
商澤唇角微彎:「不客氣。」
8
我上了二樓的房間,反鎖好房門後洗了個熱水澡。
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因為太過於勞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暴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暖而刺眼。
我打著哈欠下了樓,商澤已經做好了午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餐桌旁坐下。
「應該是我請你吃飯的。」
「好啊。」商澤朝我淡淡一笑,「你下次可以來我家做給我吃。」
「我的意思是,在外面請你吃。」
商澤眼中閃過一絲黯淡:「我不怎麼出門。」
陽光下,他臉上的那道從眼尾蜿蜒至唇角的疤,清晰猙獰。
我輕輕嘆了口氣:「那我試著學會做飯,下次做給你吃。」
商澤垂下眼睫,笑:「謝謝。」
突然,手機有了微弱的信號,響了聲。
我拿出手機看了眼。
DNA 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
我很快就吃完了飯,商澤幫我叫好了車。
走到門口,商澤叫住了我。
「你不要忘記了,做飯給我吃。」
我點頭:「我忙完手上的事就來找你。」
商澤這才鬆了口氣,回過頭瞥了眼身後的西洋古董鍾,溫聲道:
「只需要半天的時間就好了。」
我沒懂他的意思,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頓了頓,嗓音低淡,「蘇棠,希望你想做的事都能成功。」
我遲疑地點了點頭。
9
在去秦家的路上,我想了很久商澤說的話。
我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之前做演員的時候,想做影后,後來事業涼了。
然後又想找個靠譜的人談戀愛結婚,才發現圈子裡沒有真愛,只有潛規則。
不過,我只迷茫了一瞬。
在看見手裡的DNA鑑定報告的時候,我找到了答案。
誰不想做個富婆呢?
而我馬上就會成為一個富婆。
我走到秦家的別墅前,敲了敲門。
保姆開了門,我直接推開她走了進去。
經過我昨天在秦心月的生日會上那麼一鬧,秦家已經大亂。
客廳里,秦林海正準備和何美珠離婚。
秦心月受不了打擊,正趴在陸爵懷裡啜泣。
何美珠最先看見我進來,面目猙獰地瞪向我。
「你這個賤人,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
說完,她站起身就想撲向我,卻直接被秦林海身後的保鏢按住。
「先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秦林海對她冷聲說道,隨即看向我。
「我記得你是小陸的妻子,來這裡幹什麼?」他有些厭惡地瞥了陸爵一眼,「好 好管好你的男人,別一天天勾搭別人家的女兒。」
「秦叔叔,我和蘇棠其實 ….
陸爵剛要開口解釋,卻被秦林海抬手打斷。
「無論什麼理由,你們已經結婚了,你和秦心月這樣就是不道德的。」
我聽著心裡一喜,這腦殘小說里終於有個三觀正的人了。
我走過去,在何美珠面前停下。
我衝著她挑了挑眉:「秦夫人,您這頂帽子挺好看的啊。」
何美珠徹底被我激怒,又無法掙脫保鏢的桎梏,只能開始對我破口大罵。
「都是你這個賤人,拔了我的頭髮,我要劃爛你的臉..」
我沒搭理他,將手裡的DNA 檢驗報告遞到了秦林海手裡。
「秦總,這是我昨天用秦夫人的頭髮驗的 DNA檢驗報告。」
秦林海接過報告看著,隨後指尖開始顫抖。
「你是...我和何美珠的親生女兒?」
我點頭:「當年我和秦心月應該是在醫院裡被抱錯了。」
秦心月聞言直接暈倒在了陸爵懷裡。
何美珠看著我,表情轉變的豐富程度,完全可以納入北影教材。
從憤恨到絕望,不解中又生出幾絲愛意。
「你..…你是我的親生女兒?」
裝死很久的系統突然復活了。
「宿主,這段劇情很重要,演得好了能讓男主看見你的善良,說不定可以糾正劇 情。」
「善良?難道我要和她上演一出母女相認的戲碼?」
「對,相認過後順便讓秦林海原諒她和孫緒出軌的事,然後你們就可以一家團圓
了。」
「這不是純純的大冤種聖母嗎?」
「宿主,如果不能修復劇情,後面的劇情亂套隨意發展,發生什麼意外我也預料 不到了。」
我深吸了口氣,看向何美珠,搖頭。
「不是。」
何美珠鬆了口氣:「你這個賤人,敢破壞我的家庭,我要殺了你。」
我像是受到驚嚇一樣,退到秦林海身側。
「爸爸,她要殺了我,我好怕啊。」
何美珠張牙舞爪的動作頓住。
秦林海擁著我肩膀,怒吼道:「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我不是,我不認她,我好害怕,我不要見到她。」我渾身發抖,眼裡噙著淚看 向他,「我只認您,您快點和她離婚吧,我們都不做大冤種。」
秦林海的律師這時候插話了:「看小姐這麼害怕的樣子,應該是被夫人嚇得驚恐 症發作了,最好不要讓她再見到夫人了,秦總還是快點離婚吧。」
秦林海深吸了口氣:「我本來就不打算原諒她出軌的事,馬上離!」
10
秦林海和何美珠離婚後,將她送到了外地。
而我,一邊聘請了專業的離婚律師團隊幫我打離婚官司,一邊開始繼承秦氏的家 業 。
誰能想到,我一個虐文女主也有成為霸道女總裁的一天。
系統對我徹底無語了:「原主對事業根本沒興趣,眼裡只有愛情。」
我看著公司的財報,冷笑一聲:「有錢不賺,王八下蛋,為了愛情連命都沒了, 值得嗎?」
「其實,在女主得癌症後死後,陸爵會在悔恨中度過餘生。」
我警惕地抬起頭:「我剛才說的是女主死遁的事,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會得癌症 死掉?」
「沒有沒有,我剛剛什麼都沒說,我說的也是死遁,女主是假死,不是真死。」 系統拚命否認,但也掩蓋不了它劇透了大結局的事實。
我拿起電話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喂,小周,幫我預約全身體檢,每個月我都要 體檢一次。」
掛斷電話後,我有種日子快到頭的感覺。
手機閃了閃,我看見了商澤發給我的資訊。
「你別忘了,要來我家做飯的。」
我這幾個月都很忙,之前還真忘了這件事。
還好最近商澤聯繫上了我,不然我可能連他這個人都快忙忘了。
他好像沒有什麼朋友,這件事好像對他很重要。
如果我後面真的會得癌症死去,那我活著的時候承諾過的事總要辦到吧。
我離開了公司,直接去超市採購食材,開車去了商澤家裡。
商澤幫我打下手,我開始在廚房裡忙活。
我們開始閒聊。
「你怎麼找到我的聯繫方式的?」我問他。
「費了很多功夫。」他說完,又立馬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侵犯你隱私的。」
他一個人待在深山別墅里,好像很孤獨。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以後可以經常見面,你不會孤 單了。」
商澤沉默了半晌後開口:「要不,你帶我出去吃飯吧。」
「你願意出去了?」
商澤看著盤子黑黔黢的菜:「我覺得比起出門,還是你做的菜可怕些。」
我:…
我開車帶著商澤到了市區的一家高檔中餐廳。
怕臉上的傷疤嚇到別人,他全程都戴著口罩和帽子,直到進到包間裡才摘下。
我剛點幾個菜,門就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陸爵出現在了門口。
果然,能讓女主被誤會的場面,男主從不缺席。
「蘇棠,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還沒離婚。」他看了眼商澤,冷嘲一聲,「你竟然 還找了個這麼丑的男人。」
我偏頭看向商澤:「你難得出來吃頓飯,慢慢吃,別讓倒胃口的人影響你的胃口。
說完,我站起身,從陸爵身側走出了包間。
陸爵跟在我身後走了出來。
走到走廊盡頭,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深吸了口氣,回過頭,開始輸出。
「TM給你臉了,你竟然說他丑,你才是癩蛤蟆照鏡子——丑而不自知。」
「你這張臉老娘一天都看不下去了,都談判幾個月了你還不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你知道你多晦氣嗎?」
「還有,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你簡直是自己髒看什麼都髒!」
陸爵沒想到我會這樣對他說話,震驚了好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蘇棠,你這個女人怎麼能罵出這麼髒的話?」
「髒?」我冷笑了聲,「我剛才把髒話都罵出嘴了,現在乾淨得不得了。」
陸爵表情僵硬片刻後,又笑了起來。
「說到底,你就是介意心月的存在,她現在秦家大小姐的身份都被你搶了,她只 有我了,你還想怎麼樣?」
什麼叫被我搶了?明明就是她鳩占鵲巢。
虐文男主的腦迴路,我從來不懂。
我被氣笑了,拍了拍手:「我只想祝福你們,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會在門口為你 們放煙花。」
陸爵被我氣得握緊了拳:「想和我離婚,做夢!」
他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我剛準備回包間,卻在拐角處看見了商澤。
「我怕他找你麻煩,所以跟了出來。」
我耳根泛紅,窘迫得垂著頭往前走。
「你還挺會罵人的。」他染著笑意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他、果然聽到了。
我回頭望著他,辯解:「我平時還是很溫柔的。」
「挺好的。」他笑了下,神色散漫,「我好像也認識一個很會罵人的女孩,她從 來不會被別人欺負。」
12
隨後的一段時間裡,陸爵出差了。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過一段清凈的日子,沒想到秦心月又開始作妖了。
我開完會回到辦公室。
她坐在我的辦公桌上,指尖夾著一份檔。
「姐姐,這可是頂級機密的檔,你怎麼就把資訊賣給秦氏的對家公司了呢?」
我沒有說話,而是關上辦公室的門,抱著胸看她表演。
她扔下檔,跳下辦公桌。
然後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她下手極狠,白皙的臉頰上瞬間留下手指印,耳光聲 在辦公室里迴響。
「姐姐,現在公司沒了,爸爸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她不再扮演柔弱,露出了真 面目。
我拍了拍手:「你這段表演終於走心了,不錯。」
「演?我有你會演?」秦心月輕笑了聲,「我這些可都是跟你學的。」
說完,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準備往自己臉上潑。
「唉!」我抬手剛想制止她,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慘叫聲從她嘴裡溢出。
我保溫杯里裝的可是開水啊!
「敬業,真是敬業。」我由衷地為她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