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上新秋月完整後續

2025-06-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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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他舞劍,當真是驚鴻照影,虎虎生風。

可才打完,我便收到了京中手帕交的來信。

長寧公主在宮宴上醉了酒,放出話來:「本宮愛慕崔郎,此生除了他,誰也不嫁。」

崔玉庭那時就坐在下首,並沒有當眾駁了公主的面子,還讓人看顧公主,很是貼心。

手帕交在信中憤憤不平:

【崔玉庭如此行事,哪裡有將你這個未婚妻放在眼裡?也就是你死心眼,非他不可。】

我那時又急又氣。

拿了剛做好的劍就準備丟掉。

卻在外頭看到了暈倒在地的霍紹。

漠北離幽州極近,軍中出了姦細,他是一路追到幽州的。

只是一時不防,受了重傷,還折了手中劍。

我偷偷將他藏了起來,找人為他醫治,又將本要送給崔玉庭的劍給了他。

少年抬頭望了我一眼,「我要怎麼還你?」

我想了好一會,才笑著開口:「這樣吧。」

「你記住,我叫陸宛。」

「若來日有緣再見,我有事求你幫忙,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少年攥緊手,臉上除了血跡,就是灰塵。

他輕輕地應:「好。」

我隨口一言,並未真的想讓他幫我,也沒問過他的名字,便離開了。

11

我爹見了霍紹,本來還很是客套。

吃完飯,兩人一道進了書房。

半個時辰過去,再出來,已然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我爹不住地拍霍紹的肩膀。

「能將宛宛嫁給你,我也放心了。」

臨走時,他還悄悄跟我說:「信安侯胸有溝壑,又誠以待你,此番未必不是因禍得福。」

「你看開些。」

我啞然失笑。

他定還以為,我心中一直沒有放下崔玉庭。

「嗯。」

出了陸府大門,霍紹先上了馬車,然後伸出手來,含笑望我。

此刻,他面容白凈,儀容無雙。

半點也沒有五年前那副落魄至極的模樣。

怨不得我一開始沒認出他。

我彎了彎唇,然後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緊緊一握。

然而,下一瞬,卻有人策馬而來。

「你們在做什麼!」

12

我回首,便看到崔玉庭正死死地盯著我們。

他風塵僕僕,眉目間隱有倦意。

握著韁繩的手卻有些顫抖。

霍紹的目光一冷,饒有興味地看向崔玉庭。

「本侯在做什麼,與你何干?」

崔玉庭翻身下馬。

他走到我身側,一把將我拉在後面。

他站在我身前,跟霍紹呈對峙之態。

他輕聲哄我:「別怕,我在。」

他大概以為,是霍紹欺負了我。

說完,他極盡厲色地質問霍紹:

「阿宛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你也已經娶了妻。」

「這又是在陸府門前,你居然就對我的未婚妻行為不端。這恐怕不妥吧?」

「信安侯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

我看著崔玉庭的背影,一時竟有些恍惚。

過去多少年,但凡我跟長寧公主起了爭執,他都是這樣站在公主面前,訓斥我、說我不該的。

他從未站在我這邊過。

霍紹微微凝眉,目光變得有些危險起來。

「崔玉庭,你問我要解釋?」

「那你呢?你大婚當日當眾悔婚,又多番維護公主,可想過給你身後之人一個解釋?」

崔玉庭怔住,扭頭看我。

一時情急,竟直接握住我的肩,「阿宛,我是想來找你的。只是這些日子諸事纏身……」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霍紹一把扯開。

「崔玉庭,你這樣碰本侯的夫人,也該給我一個解釋吧?」

崔玉庭怔住,不可置信地抬眼,「你說什麼,你的夫人?」

「開玩笑。」

「她自小同我定親,事事以我為先,怎麼就成了你的夫人了?」

說完,他問我:「阿宛,你快告訴他,叫他死心。」

他的眼睛有點紅,還帶了點血絲。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我,唇角緊繃著,眸中似藏了說不盡的哀痛。

13

然而,他期盼中的否定並沒有出現。

我只是伸出手,主動地握住了身側的霍紹。

四目相對中,我朝他一笑。

「我已嫁給霍紹了。」

「我確實是他的夫人。」

所以,他可以牽我的手。

崔玉庭張了張嘴,卻不知何故,半晌發不出聲來。

他有點站不穩,往後退了兩步,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他喃喃,手腕上的青筋突起,「那日……」

「你在我們的大婚之日,嫁給了他。」

「陸宛!你怎麼能,你怎麼敢?」

我點頭:「是。」

「若你心中當真在意我。此事,你當時就該知道了。」

只要他有心問一問我的事,就不會到現在才知道我已經另嫁他人。

可他沒有。

他日夜守在公主身邊,為她擔憂,為她採藥,一片誠心。

當時、當時。

崔玉庭的頭有些疼。

當時,他在做什麼呢?

他一心只想叫重傷在床的公主好起來。

他想,最後一次了。

他已為公主做得夠多,不管為臣,還是為恩。

往後,他成了婚,便再也不會管她了。

至於我,至於陸宛,我那樣喜歡他。

總會等他的。

14

我沒再管崔玉庭。

拉著霍紹就要上馬車。

崔玉庭卻突然回過神來,他急切地開口,有些語無倫次:「成婚了又如何?」

「還可以和離。」

「我去求你爹,他會同意的。」

我還沒見過他如今這副模樣,凝眉,「崔玉庭,你想什麼呢?」

「我如今很好,從沒想過和離。」

說完,我身側那人的手輕輕地撓了下我的掌心,癢得厲害。

霍紹開口,聲音促狹,又帶了點得意:

「你應當還不知道。」

「我跟宛宛,是陛下賜的婚。」

「如何能退?」

崔玉庭眸子裡的光一瞬間滅了。

他顫抖著唇,連身子都有點站不直了。

按理說,他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來。

可以想見,他這一路定然一直Ţŭₘ沒有歇過,日夜奔波,只為早點,再早點回來。

可終究還是遲了。

我上了馬車。

車子離開的瞬間,有風吹動車簾。

我看到崔玉庭竟直接暈倒在地。

長寧公主應當一直在不遠處守著。

看到這一幕,連忙跑過來,將他扶起,「崔玉庭!」

我收回視線。

就看到霍紹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他問:「夫人。」

「這手你準備牽到什麼時候?」

我被問住,臉紅了又紅,最後咬牙道:「我想牽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話落,我聽到男人很溫柔,又帶了點縱容的嗓音。

他說:「好。」

15

聽說崔玉庭病了。

他接連高燒不退,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輪番叫到了崔府。

公主大怒,一連守在他身邊多日。

等到崔玉庭醒來,兩人卻大吵了一架。

崔玉庭就算再遲鈍,到了這會,也該知道公主從始至終都是誆他的。

這事傳到皇帝那裡,沒多久就將公主禁了足。

可閡宮皆知,公主極得聖寵,說是禁足,其實只是不想叫公主再在崔玉庭跟前傷心。

崔玉庭大病未愈,便來了侯府。

他站在府門外,衣衫單薄,臉上十分蒼白。

「我要見陸宛。」

他好像只會說這麼一句話了。

霍紹不在府中,管家為難地尋到我跟前。

「夫人,崔大人堅持要見您,這會已經有不少百姓在外頭圍觀了。」

我站在身,望向天邊。

烏雲籠罩,竟是要下雨了。

我拿了傘,往外頭走。

總是要見一面的。

我見到崔玉庭時,他的額上已布滿了汗,背卻仍舊挺得筆直。

周遭有百姓一邊瞧他,一邊竊竊私語。

大抵是,曾經那樣風光的崔家郎君,何故這麼狼狽地站在信安侯府門外。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大婚那日的事或多或少也傳了點出去。

「不是崔大人先悔的婚嗎?怎麼這會又像是舍不下侯夫人一樣,非要見她。」

「還能為什麼,姑娘在身邊的時候覺得不喜歡,可有可無。等到嫁作他人婦了,便又想起來曾經那些好了。」

「要我說,還是霍侯爺情深義重,若非是他在那時娶了侯夫人,這會侯夫人恐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這些話傳到崔玉庭耳畔,他執著地抬眼看我。

「不是這樣的。」

他想說,他沒有不喜歡我。

他並非有意拋下我。

我走到崔玉庭面前,嘆了口氣,「我記得你三歲就熟讀千字經,十二歲在朝堂上舌戰群儒,把老丞相氣了個半死,轉頭卻誇你有大才。是這樣嗎?」

崔玉庭猶疑地點了點頭。

這些事早就人盡皆知。

更別提,我喜歡崔玉庭的那些年裡,對他所有的一切都爛熟於心。

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他只是不明白,我為何會有這一問。

下一瞬,我繼續道:「那你告訴我,這樣的你,為何總是要將我置於不堪的境地?」

先不說大婚之事。

只論今日,我是信安侯才娶進門的新婦,他是與我曾有過十來年婚約的未婚夫。

眾目睽睽之下,他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侯府門前,還說要見我。

不說明日,只怕要不了幾個時辰,我們之間的風流韻事就會傳遍京城。

他明明那樣聰慧。

為何從來沒替我考慮過?

16

崔玉庭怔住。

他的唇有些乾澀,「抱歉。」

「我只是想見你,跟你說說話。」

「並沒有考慮這麼多țű̂₇。是我不夠周全,是我太唐突。」

我側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他是最重清譽的人,方才受了那樣多指點,心裡定然也不好受。

可這又能怪誰呢?

說話間,有雨簌簌落下。

我撐起傘。

伺候我的丫鬟小跑過來,「夫人,奴婢來吧。」

我搖搖頭:「你回去吧。」

崔玉庭在對面望著,衣衫、袍角全都被淋濕,看起來很是失魂落魄,他喃喃:「夫人,夫人……」

「倘若那日我們順利成了婚,你應當是我的夫人。」

我說:「大婚於我而言並非兒戲。我除了是陸宛,還是陸家女。」

「多說無益,你走吧。」

崔玉庭不肯,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咬牙,「可霍紹難道就是良配了嗎?」

「你們才認識幾天,你就要將自己託付給他?」

「我只是來晚了幾日而已。」

「我們相識十多年,你寧願信他,也不肯信我。」

我點頭:「是。」

「因我已信了你太多次。」

「那年獵場上,你帶長寧離開之前,分明說你會回來尋我。可我左等右等,等到胳膊上浸滿了血,你卻沒有來。」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長寧那時正拉著你求陛下賜婚。」

崔玉庭下意識開口:「可我沒答應。」

「是,所以公主被氣哭了,你就去哄她了。」

崔玉庭啞口無言。

我笑笑,「那年冬天,我不小心摔了腿,待在府中出不了門。我給你寫信,問你可不可以來看看我。」

「你答應了。可你前腳剛入了陸府大門,公主府的人就追了過來,說長寧公主想讓你陪她一道在湖心亭賞雪。」

「我當時就想,意中人在身邊,雪花漫天,於長寧而言,應當美不勝收吧?」

「去年冬,我跟她同時看中了一套衣裙,誰都不肯讓,你從鋪子外路過,知道此事以後,你跟我說,叫我讓給公主。」

「你說,往後這樣的衣裙,你給我買百套十套。可我最想要的那一套,已經被人搶走了。」

這樣的事,太多太多,多到我已數不過來。

最後,我抿唇,很認真地告訴他:

「你回去吧。去娶公主,去相看別的世家女,怎樣都好。不要來找我了。」

17

霍紹回來後,我便主動向他坦承了此事。

說完,霍紹挑眉,「就這?」

我怔了下,「嗯。」

他站在廊下,「你的心意最重要。那日他暈倒在陸府門前,你沒有回頭望他一眼,我便知道,你已放下了。」

「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可不高興的?」

我笑了笑,抬眼看他,「當真?」

「可你不是明日才回府嗎?怎麼這會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來了。」

霍紹的身子僵硬住,不說話了。Ṱůₖ

好半晌,才不自在地轉移話題:

「今年的春天,很美。我們改日去踏青吧?」

我同他對視,「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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