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一樣,也會害怕。
心裡一直堵著的那塊石頭,「轟」地一下沒了。
我伸手按住了周廷恪撐在桌上的手,逐漸握緊。
「小叔,在酒吧的那個大冒險你還記得嗎?」
他點頭,「嗯。」
我深吸了一口氣,「其實當時,聽到你的聲音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鬆了一口氣。」
「那時我覺得,要親的人是小叔,我很願意。」
話音落下的那一秒,我被周廷恪用力抱進懷裡。
他恨不得將我揉進骨血中一般。
低啞曖昧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昨晚的話,還作數嗎?」
昨晚……
腦海里浮現出昨晚的一幕幕。
「小叔,我可以親你嗎?」
「你的嘴巴看著很好親的樣子。」
「在街上,不能胡來。」
「等回家,如果你還想的話。」
察覺周廷恪要鬆開我時,我緊緊抱住他。
「不……不行,我現在……緊張。」
周廷恪胸腔里發出愉悅的低笑,「我只是問你,還作不作數。」
我眨了眨眼睛。
所以不是,現在就要親……
我一下鬧了個大紅臉。
但還是低低應了一聲。
「作數的。」
「嗯,不許賴帳,我記著的。」
11
和周廷恪確定心意在一起後,之前的苦惱一掃而空。
我把這事告訴姜雪容的時候,她一邊震驚一邊撓頭。
「你說這叫孔雀開屏?」
我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福至心靈:「怎麼,你身邊有人孔雀開屏了?」
「不知道,有點迷茫,但我決定開學問一問。」
這時我才發現,盛聿這次居然沒跟著她。
「盛聿呢?」
「他說家裡有事,先回家了,等開學和我在學校匯合。」
我點點頭。
和姜雪容聊了一下午,傍晚時我倆各自回家。
周廷恪今天下班早,我想起在酒吧時盛聿那麼針對我,就隨口問了一句。
誰料周廷恪說:「我猜得沒錯的話,是他故意把你手機藏起來的,也是故意在我過去的時候提了那個大冒險。」
我後知後覺:「他這是,撮合我們?」
「十有八九,估計是被姜雪容念叨煩了。」
我一下僵住。
這意思是,我的事姜雪容都告訴盛聿了?
我立即打電話給姜雪容,河東獅吼:「我和你說的事你是不是全告訴盛聿了!」
不能忍不能忍,這絕對不能忍!
姜雪容卻喊冤:「你在胡說什麼,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告訴盛聿一個外人啊,都是他自己發現的!」
緊接著,她底氣沒那麼足了:「就是有那麼一次,我和你打電話的時候不小心被他聽到了,他套我話……」
「姜雪容,我生氣啦!」
我「啪」地掛了電話。
一想到那些羞羞的心事被另一個男人知道了,我就渾身難受。
周廷恪將我拉進懷裡,揉了揉我的頭髮順毛。
「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好不好?」
「什麼機會?」
周廷恪湊近,沒忍住先親了親我的耳朵,然後才說:「盛家家風嚴謹,盛聿……」
我逐漸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
周廷恪點頭,「我和他叔叔是朋友。」
「容容這回……自討苦吃哈哈。」
「不生氣了?」
我笑著搖頭,「不生氣了,已經在想著用哪種姿勢看戲了。」
周廷恪笑容寵溺,又和我聊了一會兒。
我才知道,自第一次撞見賀縉雲給我夾菜的時候,他就暗戳戳去敲打過賀家。
當時也是聽到了我的聲音,他才讓人打開了包間門。
結果險些把自己氣死。
我聽得直想笑,被周廷恪教訓了一頓。
末了,他抱著我,問:「泱泱,你覺得我們能走多久?」
「我其實有點害怕。」
我攬住他的脖子:「能走多久算多久,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
「但至少現在,我很喜歡你,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我也是。」
周廷恪低頭,在我額頭落下一個虔誠的吻。
番外
三年後,我爸媽東山再起,回來了。
他們還清了債務,要接我回家。
我問起當初為什麼拋下我的時候,我媽哭訴,說在國外太苦了,他們不希望我去吃苦。
「可在國內, 我又好到哪裡去呢?」
「可爸爸也為你安排了後路了不是嗎?」
一時,我們相對無言。
最後,我長長嘆了一口氣。
「爸, 媽, 我那時十六歲,不是六歲,我聽得懂話, 辯得了是非。」
「你們一聲不吭, 拋下我悄悄出國,到底是因為怕我跟著你們出國受苦,還是因為多我一個人出國會有困難?」
「爸爸當時已經和周叔叔鬧翻,周廷恪和你們也沒有其他交集, 你們就那麼篤定周廷恪會答應照顧我嗎?」
還是說,想自己求一個心安。
後面的話,我沒有說。
說了,這個家也算徹底崩了。
我別過頭:「我現在在周廷恪這裡很好, 你們不用擔心我, 有時間我會回家看看的。」
把他們送走後,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說到底, 我心裡有怨。
周廷恪下樓, 從身後抱住我。
他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著我。
他知道,這個坎我得自己過。
很快, 我心態便調整了回來。
如今我跟在周廷恪身邊, 已經學了很多東西。
身邊的追求者也愈發的多。
尤其最近,有個學弟瘋狂開屏。
我煩不勝煩。
我已經明確表示自己有男朋友, 但他死纏爛打。
尤為噁心。
是夜, 周廷恪將我按在床上。
我明顯能感覺到他的不悅和害怕。
我抱住他,親了親他的額頭。
「小叔。」
周廷恪看著我, 患得患失。
「泱泱, 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看到有人用我曾用過的手段追求你,他們還比我年輕,比我有活力,我害怕……」
「我害怕萬一有哪天你覺得我無趣了, 膩了我了, 我害怕你選擇了他們。」
「我比你……大那麼多, 你在閃閃發光,我卻慢慢老去。」
「我想和你結婚, 泱泱。」
我從不知道周廷恪在意著我們的年齡差。
他在我面前,一向都是沉穩內斂、運籌帷幄的。
「小叔。」
「(「」我親吻他, 安撫他:「用你用過的手段追我那又怎樣,小叔只有一個。」
「十六歲時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的神祗, 只有一個。」
「為我撐腰造勢, 輔導我的心理和課程,手把手教我公司業務的周廷恪,也只有一個。」
「唯一一個。」
「周廷恪,我們結婚吧。」
周廷恪眼眶發紅, 在我額頭落下一個虔誠的吻。
「泱泱,我愛你。」
「周廷恪,我也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