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輕完整後續

2025-04-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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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一聲,在我耳邊命令我:「夠了,不要再說了。」

聲音從低沉到沙啞。

最後哽咽。

10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在醫院。

四肢還是軟綿無力,腦袋也沉甸甸像是打了水泥。

我迎上江競的視線,他就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平靜地和他對視,良久,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江競輕輕抬起手,取出被我壓住的輸液管。

「是不是很想和我兩清?」

我不說話。

「那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事。」

聞言,我只是疲倦地閉上眼:「不了吧。」

他從來都是說話不算話的。

當初也是他說,只要我代替秦婉坐牢,就和我兩清的。

「梁萩,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為什麼總要一遍遍問我對你到底是什麼感覺?這重要嗎?」

他反問我:「不重要嗎?」

「嗯,不重要。」

「你說得對,確實不重要。」江競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我要辦一場婚禮,還缺一個新娘。」

我睜開眼。

「你和我結婚,我放你自由。」

原來人真的會氣極反笑:「江競,你瘋了嗎?想和你結婚的人那麼多,你何必選我?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罵我不知廉恥爬上你的床,只為了進你家大門的事了?」

「你沒有明確表達過不願意和我結婚的意向,所以我所有的婚前籌備都是以你為前提。」江競說,「花了很多錢,你賠不起。」

我只覺得荒謬。

「梁萩,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不敢和我賭最後一把?」江競起身,走到窗邊,扭頭深深地看著我,「萬一,你賭贏了呢?

「我還可以送你出國,你英語很好,在國外生活交流不成問題。他們不知道你的過去,不知道你坐過牢,你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我一丁點都不信他,但又忍不住心底燃起的希望:「你真的會放過我?」

「真的。」

「但你明明就很討厭我。」

江競又叼起了那支沒有點燃的香煙:「嗯,我討厭你。但我說過,會和你結婚。我這人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

11

我總是看不懂江競。

其實這很正常,即使我和他做過最親密的事,但我們從來沒有熟悉過。

我們不曾牽過手,不曾談過心,在大學漫長的幾年時光里,我們甚至都算不上朋友。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多金帥氣的富二代,我向來識趣和他保持著遠遠的距離。

最親近的時刻,是我們一起玩鬼屋,他錯將我認成秦婉,在我驚恐地尖叫時,笑著將我的腦袋壓在他的胸口,低聲說「別怕」。

後來發現認錯人,我們也只是默契地分開,只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秦婉常常問我,覺得江競這個人怎麼樣。

我總是告訴她,江競很好,和她很相配。

他們都擁有卓越的家世,出眾的樣貌,或沉穩或熱烈的氣質。

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是天生一對,天作之合。

「是嗎?你真的覺得我和他很相配嗎?」秦婉杵著下巴問我,「萩萩,你不覺得你和江競也很相配嗎?」

「婉婉,不要開這種玩笑。」

因為我從沒想過要和江競有什麼,所以我從來都坦然。

愛一個人不是非要Ţũ̂³和他在一起,甚至愛一個人,都不必非要有結局。

江競是我的恩人,秦婉是我的朋友。

他們開心,我就會開心。

只是後來我發現,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算哪根蔥,何德何能,能和這群少爺千金做朋友。

畢業典禮的聚會上,秦婉笑眯眯地遞給我一杯酒。

她說大學四年,感謝我一直包容她的小脾氣,所以要敬我一杯。

我接過來,淺嘗了一口,就被苦澀的酒液弄得表情扭曲。

秦婉笑起來,還沒來得及打趣我,就被別的朋友強行拉走。

江競恰好路過,見我拿著酒杯,隨口問了一句:「你會喝酒?」

我搖頭笑著回答:「不太會,很少喝。」

「那給我吧。」

我剛想說這杯我喝過,江競已經飲了一半。

見狀,我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咽下。

江競喝了酒也不走,又和我聊了幾句。我還疑惑我和他關係也不熟,他怎麼突然和我搭話,就聽到他說,他有點難受,想回房間休息。

我下意識就想聯繫秦婉。

「不用,我就是有點暈。」江競皺著眉頭扯開襯衫最上方的扣子,「今天機會難得,讓她玩吧,別打擾她。」

「那……我送你回房間吧?」我本來只是禮貌地問一句。

我以為江競肯定會拒絕,但他只是偏著頭思索兩秒,就點頭:「那麻煩你了。」

我扶著江競回了房間。

然後,沒能再離開。

那杯酒被下了藥,我嘗過小口,江競喝了大半杯。

一夜纏綿,次日,迎接我的是渾身的不適酸痛,以及秦婉痛恨的巴掌。

12

我曾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自我懷疑。

我自詡我的道德不算敗壞,做不出奪人所愛之事,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在理智且清醒的狀態下,為什麼沒有拒絕江競?

後來我知道了,因為我不清醒。

我只嘗了小小的一口酒,但已經足夠奪走我的理智。

但這一點,讓整個事情變得更糟糕。

酒後不一定會亂性,但別有用心讓江競飲下含了情藥的烈酒,我對江競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成了人盡可夫的婊子,為了爬上江競的床不擇手段。

而秦婉和江競,都是被我利用傷害的可憐人。

酒杯是秦婉遞給我的,但她善良又天真,對我從來都是掏心掏肺,怎麼可能做得出把我送到她男朋友床上這種事。

酒是江競主動接過去喝的,但他只是出於善意,想幫女朋友的室友擋酒,哪能料到我會如此下作。

他們是光風霽月之人,是美好的化身。

所以無恥下作的人,一定是我,只能是我。

秦婉接受不了被男țū₄友和閨密雙重背叛的事實,一度想要割腕自殺,又在自殺時被發現,緊急送往醫院。

所以他們都說,我欠了秦婉一條命。

秦婉心情不好,酗酒,酒後開車,撞死了人。

因為我欠她的,所以合該我去頂罪。

又恰好我懷了孕,實在罪該萬死。

我是罪人,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帶著我的罪孽出生。

但江競多仁慈啊,他答應我,只要我贖罪了,他就娶我,並且認下這個孩子。

我拚命地想要吶喊,可我的四周仿佛都是真空,阻絕了我所有呼救的機會。

我錯了嗎?我要贖罪嗎?我錯在哪兒,又要贖什麼罪?

我的孩子也有錯嗎?他也要延續我的罪孽嗎?

我不要這樣。

我接受這一切後果,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被我拖累。

他該降生在一個被愛意包圍的家庭,該有一個充滿光明的未來。

我簽下認罪書的那個晚上,撫摸了自己的小腹很久。

尖銳的痛楚從小腹開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我流產一次,卻覺得那痛苦並不比分娩好一些。

被警察抱起來送往醫院時,我甚至還能笑出聲。

可能命中就是註定,我梁萩,是沒有親緣的。

合該我孤獨終老一輩子。

13

我答應了江競結婚的要求。

他似乎真的很看重這場婚禮,所有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據那位婚紗設計師說,我的龍鳳褂,兩年前就開始在製作了,因為手工刺繡很耗時間,他們所有人一起加班加點快三個月才勉強完成,比原本預定的工期提前了整整一年呢。

我恍惚了幾秒。

兩年前……我記得,我和江競的那場錯誤,也是兩年前。

居然這麼早就開始安排了嗎?

心中滑過怪異的想法,但我並沒有考慮太多。

江競剛開始還會詢問我的意見,在發現我對那些統統都不上心之後,就不再問我。

他定了喜帖的款式,定了喜糖的種類,定了酒店的規格……

其實我想說,不過一場虛假的婚禮,他大可不必如此上心。

但這場婚禮,出乎我意料地盛大。

我不懂江競,所以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舉行婚禮,也不理解新娘為什麼非要是我。

但沒關係,我不需要懂他,我只希望他能遵守承諾。

我要自由。

婚禮當天,江競早早就來迎接我。

他穿著定製的西裝,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親朋和攝影師,他站在其中,格外帥氣。

我沒有親朋,接親儀式只能從簡。但遵循習俗,江競抱著我下樓,到上婚車,從頭到尾,沒讓我的腳沾一點地。

我沒有看到那些曾經對我口出惡言的人,大概是江競不希望自己的婚禮氣氛被破壞。

我看著手中的鈴蘭捧花,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抬頭,發現江競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這麼開心?」他問我,「是覺得馬上就要得到自由,迫不及待了?」

「是啊。」我笑著點頭,「真的很迫不及待。」

窗外是飛快倒退的風景,我想起昨晚接到的電話。

是秦婉打來的。

她的笑聲刺耳又尖銳,說沒想到江競連一個不下蛋的母雞都還願意娶。

「你知道嗎梁萩,我真的很討厭你。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你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你內心有多少陰暗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一直都覬覦著江競對吧?你得感謝我那杯酒,給了你光明正大的機會。」

我一直都清楚,那藥,是秦婉下的。如果不是江競突然冒出來搶走了我的酒杯,我不知道我第二天醒來時,床上躺著的會是哪一個男人。

又或者,是哪幾個。

「秦婉,我捫心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你不好的事。」

「你搶走了江競,你居然還有臉說沒有做過不好的事?」

「如果沒有你那杯酒,我一輩子都不會和江競有任何接觸。」

「可是江競愛你啊!」秦婉發了瘋,「他怎麼能愛上你?你哪裡比得上我?他憑什麼不愛我卻愛你?」

我握著手機,徹底安靜。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你該不會事到如今還覺得江競一直很討厭你吧哈哈哈,他一點也不討厭你,他愛你愛到快要發瘋!他違背所有人的意願,一意孤行只為了和你舉辦一場婚禮,他不愛你,他圖什麼?

「如果給江競下藥就能讓他隨便和別的女人睡的話,你覺得我之前為什麼不給他下藥?他從小就受過這方面的訓練,身體有抗藥性,普通的情藥對他根本沒用!」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14

婚禮儀式在露天草坪舉行。

現場布置得很溫馨,隨處可見漂亮的鮮花和氣球。

我看到江競站在台上等我的時候,恍惚有那麼一刻,覺得我們真的相愛過。

司儀握著話筒問他:「江競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或者健康,你願意娶梁萩小姐,一輩子愛她,呵護她,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開嗎?」

江競看著我,堅定地回答:「我願意!」

「梁萩小姐,你願意……」

我握著話筒,定定地望著江競,張嘴回答:「我不願意。」

台下瞬間一陣喧譁。

江競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沉著臉注視著我。

我取下頭上的皇冠,再次重複:「江競,我不願意嫁給你。

「我不會嫁給一個強姦過我,讓我坐牢,甚至一度斷我活路的男人。」

我撩起裙擺,抽出綁在腿上的小刀,抵住自己的脖頸。

「梁萩!」江競臉上終於露出一點慌張的神色,手臂顫抖著,想要阻止我。

「你離我遠一點!」我警惕地退後幾步,小刀在慌亂間劃傷了江競的手臂,又被我重新抵住胸口,「我不會和你結婚,不會和你在一起。

「江競,你現在就做選擇吧,要我死,還是放我走?」

台下的人蜂擁而至,卻不敢真的靠近我們。

江競沒有捂住自己受傷的胳膊,只是沉默地看著我。

他不做聲,我便將小刀又刺得深了一些。

隱隱有血色浸透婚紗,江競唇瓣顫抖,終於閉著眼低吼一聲:「你走!」

我慘澹地笑出聲。

多可笑。

江競遞給我手帕的時候,我沒想過他會愛我。

他將我抱在懷裡說別怕的時候,我沒想過他會愛我ẗŭ̀ₛ。

纏著我不放一遍遍索取我的身體時,我沒想過他會愛我。

他非要我當他的新娘時,我沒想過他會愛我。

秦婉說江競愛我,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信過。

可是此時此刻,當我發現原來我的安危真的可以成為唯一能威脅到江競的弱點,我終於相信,江競居然真的對我有感情。

可是多可笑,我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可這所有的苦難,竟然都是來自他的愛。

這叫我怎麼能接受?

15

那場婚禮最終以混亂告終。

江競被緊急送往醫院,我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

如果這是一場戰役,可惜的是沒有贏家。

我在Ťü⁴母親的墓前又買了一個小小的碑,碑上沒有照片,也沒有名字。

我重新投了簡歷,這次沒有江競的阻礙,我成功入職了一家公司,開始了新的生活。

夜幕降臨,我離開公司,在回家前給自己買了一份草莓。

空氣中隱約有了青草的氣息,凜冽的冬日即將迎來終結。

春天,就要來了。

(全文完)

江競番外

1

八歲那年,江競的母親去世,被送往殯儀館火化。

周圍都是成年人激烈地爭吵,為了遺產,為了利益。

他冷著臉獨自站在角落,不發一語。

「吃糖嗎?」

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女孩,扎著漂亮的麻花辮,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天真地看著他。

她攤開的手心靜靜地躺著一枚大白兔奶糖。

江競不認識她,所以並不想搭理。

「我爸爸也在那裡面。」小女孩指著那個用來火化的巨大爐子說道,「媽媽說人死了就要去另一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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