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瑤沖喜新娘的名頭,被錦鯉福女取代。
顧元初跟我咬耳朵,
「沖喜新娘也太難聽了,以後不許再沖喜了。」
我柔和的笑,應了聲「好。」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太子爺雙腿逐漸能扶著走路,再過些時日,太子不需要人扶也能獨立行走。
再後來,太子站在朝堂上,舌戰群儒,健步如飛。
從那以後,沒有人再提起太子不良於行一事。
與此同時,大皇子病重的消息也跟著傳了出來。
有人說,大皇子從中了毒後就沒好過。
也有人說,大皇子本來要娶來沖喜的是太子妃,卻被孟大小姐替了嫁。
甚至有人說,孟大小姐是個掃把星。
這些我也就聽聽,一笑而過。
直到皇子府的太醫跪了一地,都束手無策的時候,皇帝嘆了口氣,
「你們去看看他,送行去吧。」
不是沒有人提過沖喜,可這天下,每次沖喜都能成功的,只有太子妃一個。
而太子妃,沒等人說出口,太子一個眼神,對方就嚇的不敢再多言。
畢竟,未來的天下之主還是太子,有太子在,無人敢再生事端。
大皇子府里,我看到了嫡姐。
她身形消瘦,形容憔悴,空蕩蕩的衣服掛在身上,不似活人。
她見到我,目眥欲裂,上前就要掐我脖子。
被一旁的侍女攔住。
她啞著嗓子叫喊,
「孟水瑤,你騙我,你這個騙子,沖喜的藥方是假的,是假的是不是?」
「殿下根本沒有好起來,殿下他要死了,你騙我,是你害得我!」
我退了一步,冷冷瞧著壓制她的侍女。
「你們側妃,這是犯了瘋病吧?」
那侍女嚇得不輕,「太子妃饒命,側妃早就瘋了,奴婢這就把她帶走。」
我點了點頭,湊到孟池歡耳邊,用只她一個人聽到的聲音道,
「嫡姐錯了,藥方不是假的,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在她目瞪口呆的視線里,我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怒吼,
「賤人——」
我揚了揚手,「側妃病的厲害,趕緊帶下去,莫要衝撞了其他人。」
孟池歡不知道,她身邊的人,早就都投靠了太子。
我想讓她成為瘋子,她就只能是個瘋子。
15
大皇子病故一事,到底給朝堂蒙上一層陰影。
皇帝連著幾日沒上早朝,朝中諸事,皆由太子打理。
很快,他眼底帶上淡淡的烏青,還有些輕微的咳嗽。
我思量了會,偷偷在他的粥里,滴了一滴血。
他端了粥,只飲一口,就擰著眉頭看我。
我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他這是發現了?
良久,他嘆了口氣,抱住我。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我娶你,不是為了你的血。」
我低下頭,他果然是發現了。
大皇子病故,他的黨羽也跟著偃旗息鼓。
尤其是定國公府,低調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幾次見面,定國公夫人都避我鋒芒,不敢再到我跟前來。
然而在大皇子頭七這天,她卻不管不顧,當眾朝我跪了下來。
「太子妃娘娘,我求求你,求求你舅舅笙兒。」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嫌你身份低微,是我非要休妻,可是笙兒,他對你是一片真心的啊。」
「他不肯我來求你,他說他無顏見你,可是娘娘,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
「我求求你,我不是要你沖喜,我只是想求娘娘,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幫幫他?娘娘是福澤深厚之人,你有沒有別的辦法?」
我尚未來得及回答,身子忽然被人攬過。
是太子。
只見他陰沉著臉,聲音冷硬,
「國公夫人想要救世子,為難太子妃做什麼?」
「生死有命,太子妃也沒有辦法。夫人還是請回吧。」
定國公夫人揚起頭,左右看了看,終是悽然一笑,
「殿下說的是,是臣婦莽撞了。」
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賈笙雖性子不好,對我倒也真心實意。
按他的身體狀況,我本打算再用血養上兩年,他就能痊癒的。
誰知,變故橫生。
反倒是林尉,他底子好,只需飲我三碗血,差不多就能徹底好起來。
只可惜,他沒給我放第二碗血的機會。
16
回去的路上,顧元初拉住我手,小心翼翼的,
「怎麼,孤不讓你救他,不開心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有些悶罷了。」
好一會,他緩緩開口,
「孤身邊有個神醫,也是治好孤腿疾的人,你若想救他,我可以請神醫試試。」
「孤不希望,你再為救人流一滴血。」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漆黑的雙眸,他眼底的情愫看的我心頭一悸。
這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處處為我著想,小心照顧我心思。
我又何必,糾結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心中豁然開朗,陰霾盡散,我朝他粲然一笑,
「殿下,我聽你的。」
反握住他的手,我將頭埋在他懷裡。
也許姨娘說的對,這世上總有有人對你珍之重之,不捨得你流血流淚。
或許殿下,就是這個人。
顧元初番外
我重生回來的時機不是很好,卿卿已經嫁到了定國公府。
這是她第二次出嫁,一如前世。
我知道她對賈笙是有幾分感情的,也知道定國公夫人會把她送給大皇子沖喜。
卿卿悲慘的前世,就是從大皇子府開始。
她天真爛漫,卻有個蛇蠍心腸的嫡姐。
前世,孟池歡察覺卿卿的血能治癒百病。
她取代卿卿嫁進大皇子府,又想方設法把她弄進府里做侍妾。
她以孟姨娘做威脅,逼迫卿卿不斷放血幫助大皇子救人。
直到北方爆發瘟疫,大皇子前去賑災。
她向大皇子揭露了卿卿血液的秘密。
卿卿是鮮血流盡而死的。
她死的那天,大皇子的人還在割開她的皮肉放血。
只可惜,她已經是一俱白骨了。
大皇子解決瘟疫,救治災民,一時間,風頭無兩。
而我的卿卿,卻是草蓆一卷,扔在了亂葬崗。
功勞是大皇子的,怎麼會跟女人的血有關係?
自然,能撇多遠就撇多遠。
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我不良於行,只能爬在亂葬崗上, 抱著她的屍體,無聲流淚。
那時我發誓, 定要害死卿卿的人,血債血償。
後來我做到了,所有人都以為我不良於行, 無緣帝位。
可沒人知道,我始終沒有放棄,我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
皇天不負,我尋到了治我腿疾的神醫, 我開始了, 瘋狂的報復。
孟池歡和大皇子被做成血滴漏。
鮮血流盡, 爆體而亡。
我要他們也常常,卿卿當年的痛苦。
後來,我重生了。
天知道我發現卿卿還活著的時候,有多開心。
我引導她發現孟池歡的真面目。
我的卿卿變聰明了, 她還學會了用計謀。
當她成功的把孟池歡送到大皇子府的時候,我做了決定, 我要求娶她。
我不想再像上一世那般,總擔心自己這個註定的廢太子沒有好結果會牽連她, 繼而錯過她。
更何況, 我已重生, 我提前找到了治我腿疾的神醫。
只要我能站起來,皇位的最終歸屬, 只能是我。
我就有能力,愛她護她。
不過身為太子, 哪怕是有疾的太子,想娶個庶女還是不容易的。
為此,我只得利用她沖喜的名頭,逼迫母后將她嫁給我。
至少, 一個有福運的太子妃,是可以不計較身世的。
大婚當夜,卿卿就嚇了一跳。
她像受驚的小鹿,她不解,我為何對她好。
她大約早已忘了。
睜開眼,卻是怒髮衝冠的一張臉,我遲疑的揉了揉眼睛。
「總我」是她劃破了手臂,給我喂了她的血。
我活了過來, 只是醒來卻不能行走。
我不敢接近她, 自古帝王身體不能殘缺,我做不成皇帝, 下場一定會很慘。我不想連累她。
不知是不是接連遇人不淑,卿卿對我,總有淡淡的疏離。
我懂她,我不怪她。
就像我當初信中所寫的那樣。
你說你人卑言輕, 那我許你太子妃之位, 你說你不敢再信他人,那我用一生等你信我。
我想你這一世,不再鮮血流盡,給他人做嫁衣。
我想你這一世平平安安, 不再流血流淚。
我有一生,來將你治癒。
總有一日,你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