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淮川不說話了。
大門突然被推開,穿著一身高定的向姝急匆匆趕進來,掃了一眼賀祈後面色一白,衝到賀淮川面前焦急解釋道:
「淮川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祈祈生病了,要是知道了我不會去的,知道消息我立馬就趕回來了,我——」
賀淮川看著她,問道:
「從你進門就在跟我解釋,你怎麼沒問一句賀祈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向姝語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賀淮川冷笑一聲:「孩子剛才醒了幾分鐘,說跟你說了難受,但你騙他說去給他買蛋糕,然後就走了。」
「向姝,你就是這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
向姝提高音量:「不是的,他一個小孩子瞎說的,他在撒謊,他——」
就在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賀祈睜開眼,小聲道:「我沒撒謊,我和你說了我難受,你問我要不要吃蛋糕,說出去買蛋糕給我吃,然後就沒回來了。」
他神色冷漠,再也沒了之前對向姝的依戀:「我知道你想給爸爸生個孩子,你嫌我是絆腳石,你想讓我死掉對不對?」
我愣住了。
印象里賀祈對向姝是很依賴的,從沒見他用這麼冷漠的語氣和她說話。
向姝被戳中了撒謊,臉一紅,坐過去想握賀祈的手,哄道:
「這孩子瞎說什麼呢,姨姨真的不是故意的,姨姨不知道你這麼難受,你喜歡吃蛋糕是不是,我現在就去給你買,買最大最好的。」
賀祈只是把手抽了出來,腦袋扭向一邊。
我出門問大夫賀祈的情況,在門口遇到了家裡的保姆。
我和保姆其實處得不錯,這麼多年也算是有些感情了,她看見我就嘆了口氣。
「太太,其實小少爺也挺可憐的,他年紀小不懂事兒,別人慣著他吃、慣著他玩兒他就真覺得人好了,他這麼小,他哪知道這世上只有親媽才會真的對他好。」
「怎麼了,他們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保姆看了一眼病房,壓低聲音:「不是我說向小姐壞話,但是之前她對小少爺好無非就是為了討好先生而已,自從把你擠走了她就開始對小少爺越來越敷衍了,有時候小少爺去找她她連個好臉兒都沒有,直接趕他走。」
「那天我聽她和先生說想要個親生的孩子,太太,你說先生也是糊塗,他怎麼就想不清楚哪個女人會對先頭留下的那個孩子真心好啊?等她有了親生孩子,這家裡還能容得下小少爺嗎?」
「我真懷疑她這次是故意把小少爺扔在家裡的,她就是覺得以後要了孩子小少爺就成絆腳石了,想——」
她戛然而止,看了一眼我的臉色,低聲道:
「也許我想多了。」
回到屋裡,賀祈正在打著吊瓶。
好在燒已經退了,醫生說送來的還算及時,沒什麼大事兒。
我坐了一會兒就要走了,賀祈卻突然叫住我。
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小小的身體被白色的被子蓋住,顯得很可憐。
「媽媽……」他向我伸手,眼睛濕濕的,像一條被遺棄的小狗。
「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說心裡話,我是覺得他很可憐的。
我不該和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計較,他畢竟是我親生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樣,我卻很驚訝地發現自己一點兒心疼的感覺都沒有。
我看著他,腦子裡不由自主想到從前他抱著向姝說該走的人是我的樣子。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起身離開。
賀祈眼巴巴盯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眼淚卻一下子掉下來了。
賀淮川跟我出來,叫住了我。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向南,之前的事兒我想了想,是我做得有點兒過了,你知道之前我和向姝一直在一起,突然你出現了——我沒辦法這麼快調整過來。」
「但現在我想清楚了,我們結婚了,也有了賀祈,其實那幾年我們過得也挺幸福的,孩子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你回來吧,好嗎?」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在我費盡心思苦苦哀求想要維繫家庭的時候,他對我嗤之以鼻。
現在我終於失望透頂離開,他反倒來挽留我了。
該說人性就是這麼賤嗎,還是我走之後他才發現了我的作用,覺得我在會讓他過得更舒服。
我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7
晚上我正在畫圖,門突然被敲響了。
我小心靠到大門:「誰啊?」
門口傳來男聲:「鄰居,新搬來的,認識一下啊。」
我一愣,猛地拉開門!
顧斐穿著一身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一看就精心打理過的劉海落在琥珀色的眸前,笑眯眯舉起手上的托盤:「烤了小餅乾,要不要吃?」
我驚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從非洲回來我就沒再聯繫過他了,他給我發了很多消息我也沒回。
我覺得我們壓根就沒可能,要儘早止損避免自己陷得太深。
顧斐斜了我一眼,像是抱怨又像撒嬌:「你可真夠狠心的,我發了那麼多消息你愣是一句都沒回,你對我只是玩玩是嗎?」
「我——」我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來:
「你不是在坦尚尼亞嗎?」
「哼,被人玩完了就一腳踹開,我哪還有心情去什麼坦尚尼亞。」
「你走了之後我立馬就買了第二趟航班回國了,我先聲明,我可沒查你啊,你之前朋友圈發過你住這個小區,我找物業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你住這裡了,你旁邊鄰居還不想賣房子,我按市場價加了百分之五十他就立馬同意了……」
他倒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邊說邊往屋裡走,還自顧自打開了鞋櫃。
在看到沒有男士拖鞋的時候忍不住嘴角勾了一下,又趕緊壓下去。
「我那邊房子還沒裝修好,你這幾天得收留我,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去住大街了……」
他小嘴叭叭叭地,逕自坐到沙發上,自然而然道:
「站著幹嘛啊,坐啊。」
「哦——不是,這是我家吧!」我無奈道:「你這人怎麼自說自話啊,誰讓你留下了?」
顧斐突然站起來,怒氣沖沖地控訴:
「向南,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下床脫了褲子就不認人的渣女嗎?!」
「我今天才 23,我還是第一次你知不知道,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就想走人嗎?!」
「你知不知道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妝,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你讓我以後還怎麼找對象,還有別的女人會要我嗎,我這一輩子難道就要孤獨終老嗎?!」
「等等等等——我——」他越說越激動,我被他繞暈了,下意識解釋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怒氣更甚:「那你是什麼意思,我不管,你如果不要我我就從你家樓上跳下去!」
……
半個小時以後,顧斐抱著胳膊拉著臉坐在沙發上。
我端著水遞過去,小心翼翼道:「彆氣了,喝點兒水吧,說那麼多話口都乾了吧。」
「哼。」他扭過頭去不說話。
我哭笑不得:「行了,別鬧了,我同意你留下了,你住吧。」
我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是面對這樣一張臉在被控訴的時候我還真有點兒心虛。
而且就經驗來說,我能感覺到顧斐說的應該是真的。
他大概真的是第一次。
顧斐臉色總算好了點,斜睨著我:
「算你識相。」
就這樣,我和顧斐開始了糊裡糊塗的同居生活。
說男女朋友,也沒確定關係。
但是情侶該乾的事兒我倆一樣也沒少干。
我有時候安慰自己,作為一個生活搭子,顧斐還是不錯的。
他雖然看著挺有錢的,穿戴都很貴,但是沒什麼大少爺做派,眼裡有活兒,很愛做衛生。
做飯也好吃。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沒有那種臭男人的毛病,內褲、襪子都會脫掉立刻洗乾淨,不會扔到處都是。
馬桶永遠乾乾淨淨,就連衛生間裡我掉的頭髮他都會每天收拾。
不得不承認,自從有了他之後,我終於明白了男人的感覺。
家裡有了這麼個賢內助,感覺每天都更晴朗了。
甚至於在他的陪伴下,我幾乎完全感受不到離婚的痛苦了。
每天晚上我倆吃完飯會一起出去散步,回來他會在電腦前工作一段時間,然後我倆一起挑一部電影在沙發上窩著一起看。
只有一點兒煩人,我倆喜歡的片子類型不一樣,每天都要搶半天遙控器。
他總嚷嚷:「憑什麼你是女人我就要讓著你,我們公平競爭,石頭剪子布!」
爭了幾天之後我倆立下規矩,一三五看恐怖片,二四六看愛情片。
恐怖片是我要看的,愛情片是他要看的。
我也沒想到我倆能同居這麼久,到我生日那天,我們已經一起兩個多月了。
我從前不太過生日,因為不管是家人還是賀淮川都不記得我的生日。
唯一記得我生日的養母去年也過世了,所以連我自己有時候都會忘記。
所以在我回家看到一桌飯菜和蛋糕的時候,下意識問了一句:
「今天什麼日子,吃這麼好?」
顧斐走過來敲了一下我的頭:
「自己生日都不記得了?!」
我思索了一下,才恍然今天是我生日。
顧斐倒是很興奮,頭髮一看用心抓過了,每一根髮絲都飄蕩著氛圍感,身上的絲質襯衫完美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倒三角,黑西褲顯得腿都快到我腰了,還圍著草莓圖案的圍裙,活生生一個精緻嬌夫。
我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麼,心裡一軟,又感覺有些酸澀。
「謝謝你啊,不過沒必要這麼隆重,以前我都不過生日的。」
「以前不過,以後跟我一起過,生日這麼重要,怎麼能不過呢?」
他拉開椅子:「請坐,今天我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手藝,到目前為止只有你一個人嘗過,榮幸吧?」
我忍不住笑了。
說實話,被人記掛,被人重視的感覺確實挺好的。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顧斐的手藝如他所說確實很好。
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再也沒做過飯,我都快被他養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許願吧。」
吃完飯他把蠟燭插在蛋糕上,對著我挑了挑眉,眼睛亮晶晶的。
燈光下他的眸子被燭火映成奇異的顏色,我看著他的瞳孔,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願望來。
如果……往後的每一年,都能這樣跟他一起過生日就好了。
等我再睜眼時,卻突然發現顧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近了我。
近距離之下,他的美貌衝擊力又提升了一個 level。
那雙眼睛好像海妖的瞳孔,深邃妖異,仿佛會隨時把人吸進去。
「你許了什麼願?」他輕輕歪頭。
我臉一紅,沒好意思說。
顧斐伸手撫住我的臉,殷紅的唇開合:
「是和我有關的願望嗎,你一直在看我。」
「你要是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我忍不住嘴硬。
「是啊,」顧斐卻突然笑了:「我就是在看你。」
「我一直在看著你,你才感覺到嗎?」
客廳的燈似乎壞了,突然閃了一下。
可我們誰都沒說話。
片刻後,一個微涼的吻落在我唇上。
我沒有拒絕,閉上眼睛開始回應。我的動作似乎釋放了顧斐所有的壓抑,他徹底不再拘束,猛地掐住了我的後頸把我帶向他懷裡,力道開始帶上難以控制的侵略性。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連呼吸都被奪走,大腦一片空白地陷入窒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我腿軟得幾乎要癱倒在他手臂上時,門鈴突然響了。
顧斐沒搭理,然而門鈴卻鍥而不捨地響起。他氣喘吁吁地跟我分開,恨恨罵了一句趕去開門。
「我買的水果這麼快就到了?不是說明天——」
他開門的手頓住。
和門外站著的賀淮川碰了個正著。
7
賀淮川手上拎著蛋糕,視線在我有些腫起來的嘴唇和顧斐之間梭巡了一圈兒後,臉色黑了下來。
他眯起眼睛看向顧斐:
「你是誰?」
顧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在看到他手上蛋糕時笑了。
「前夫哥?幸會,我是南南現任。」
賀淮川盯了我好一會兒:「……向南,我們才離婚多久,你就另尋新歡了?」
他語氣裡帶著震怒和不可思議,我扯了扯嘴角:
「賀淮川,別搞得我給你戴了綠帽子一樣,我們還沒離婚的時候你就跟向姝混到一起去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賀淮川語塞。
半晌後,他閉了閉眼,勉強壓抑住憤怒:
「我今天是來給你過生日的。」他沒再看顧斐,好像他這個人不存在一樣,「向南,咱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賀祈也這麼大了,感情不是你和別人相處幾個月就能比的。」
「我承認,在向姝的事上我傷害了你,我可以彌補,我也——我也不介意你和他在一起過,我們和好吧。」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了,拉住就要上前的顧斐的手,誠懇地看向賀淮川:
「你為什麼要跟我和好呢,是因為賀祈需要一個媽媽,還是因為你覺得離開我你過得沒有想像中那麼好?」
賀淮川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都不是,是因為這些天我突然發現,我放不下你。」
「我回家,家裡空落落的,你的東西還在,可你的人不在了,我感覺……」他臉上划過一絲茫然。
「我感覺很難受。」
「是嗎?」我捏緊拳頭,突然感覺很憤怒。
「賀淮川,那你知道你和向姝在一起夜不歸宿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嗎?」
「你憑什麼在這樣傷害我之後輕飄飄地來跟我說一句和好,你算什麼東西?!」
我提高了音量:「我他媽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曾經喜歡過你,現在哪怕只是看著你都讓我覺得噁心,你給我滾出去,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賀淮川一愣,眼底閃過一絲受傷,他有些焦急地道:「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知道我之前做得挺不是東西的,我以後真的會彌補,我再也不會——」
顧斐擠到他面前,冷冷道:「我女朋友讓你滾,聽不懂人話嗎?」
往常顧斐在我面前總愛撒嬌,讓我忽略了他也是個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和賀淮川站在一起氣勢不相上下。
我拉住顧斐,站到他身邊。
「賀淮川,我有新的愛人了,別再來打擾我了。」
賀淮川怔然,隨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眼底有些泛紅:「好,向南。」
「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隨後他猛地轉身,大步離開。
……
沒過幾天,我在朋友口中得知了向姝懷孕的消息。
她把懷孕檢測單發到了朋友圈,配文是:
「愛的結晶。」
8
夏天結束的時候,我突然開始沒來由地乾嘔。
我算了一下大姨媽的時間,顫抖著手買了驗孕棒。
鮮艷的兩條槓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整個人都傻了,一直呆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明明每次都做安全措施的,只有上次喝多了忘了帶,但是那天明明是安全期啊!
顧斐知道了消息後也傻了,隨後就猛地抱住我開始傻樂。
我從來沒見他這麼開心過,他慌亂地起身在沙發前走來走去,像個沒頭的蒼蠅,嘴裡念念有詞:
「婚紗現在去定做還來得及,我知道法國有一家手工婚紗做得不錯。」
「婚禮的話在哪裡辦,請多少人,寶寶,你家到時候能來多少人,要不要邀請前夫哥?」
「不對不對,得先去做產檢,我記得那天我們喝酒了,向南——」
他看著我呆滯的表情,突然警惕起來:「你不會不想要這個孩子吧?!」
我沉默地摸了摸肚子,心亂如麻。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我從前是很喜歡孩子的,懷著賀祈的時候,心裡也有萬般希望和愛意。
可是他讓我傷透了心。
如果再生出一個這樣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顧斐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憂慮,走過來輕撫著我的小腹安慰道:
「雖然我很捨不得,但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但我想說,我顧斐的孩子不可能是白眼狼,如果到時候他真不認你這個媽,我就先把他打死!」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哭笑不得,輕嘆了口氣。
「先去醫院看看吧。」
……
產檢沒什麼問題,顧斐開心得不得了,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不知道為什麼也感覺安定下來。
這個孩子或許真的會和賀祈不一樣。
他是在愛里出生的孩子,不是怨恨的結果。
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覺得出顧斐對我的愛,我也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感情。
也許,這是老天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擁有幸福。
我正想說話,手機卻突然響了。
「你好,我們是青市公安局,請問你是賀祈的母親嗎?」
我下意識以為是騙子,卻在聽到他下一句話時渾身發冷。
「賀祈被人劫持了,請你立刻到天路大廈 B 座來。」
9
趕到天路大廈時,我驚呆了。
天台上,賀淮川正在和向姝對峙。
向姝披頭散髮,早就沒了往日的精緻,眼底發紅,狀似瘋癲。
她手裡挾持著賀祈,用刀抵在他脖頸間,聲音尖銳嘶啞:
「讓開,我今天就要殺了這個小畜生!」
我媽幾乎癱倒在一邊,淚流得眼睛都快泡爛了,捂著嘴哽咽:
「怎麼就這樣了……怎麼就這樣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我揪住她的衣服:
「怎麼好好的她突然要殺賀祈!」
我媽哭得話都說不清了,在她斷斷續續地敘述下我終於聽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我離開之後,向姝不用再通過討好賀祈來達成趕走我的目的了,乾脆就一腳把他踢開,對他態度越來越差,還想著跟賀淮川再生個孩子來繼承賀家家產。
賀淮川不同意,向姝就灌醉了他和他發生了關係。
也不知道她運氣好還是不好,這一次她就有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事情告訴了賀淮川,想要逼婚,結果賀淮川打死也不肯和她結婚,要她打胎,兩個人大吵一架。
向姝問他是不是還對我余情未了,罵我是個蠢貨,生的兒子也是個白眼狼。
結果被在一邊偷聽的賀祈聽見了。
小孩子本來就敏感,這些天向姝對他的態度他都能感覺到,再加上親戚明里暗裡同情他親媽走了,跟他灌輸後媽一定不會對他好,說等向姝有了親生兒子家裡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賀祈忍無可忍,趁向姝下樓的時候從身後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向姝被送去緊急搶救,可孩子還是沒保住。
「你生的兒子也太狠心了!」我媽哭哭啼啼道:「姝姝大出血,只能摘除子宮,她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你說她能不發瘋嗎?!」
我呆愣在原地,萬萬沒想到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這件事裡我甚至都說不清楚誰對誰錯,簡直就是亂成了一鍋粥。
可這時候我也顧不得理清了,賀祈再怎麼樣是我親生兒子,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他去死!
就在我心亂如麻要上前時,一邊的賀淮川突然冷冷道:
「向姝,放了孩子,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向姝幾乎是崩潰大吼:「賀淮川,難不成只有這個小畜生是你親兒子,我肚子裡的也是你的骨血啊,你怎麼能這麼冷血?!」
「我的骨血?」賀淮川拿出一張檢測單:「你流產的時候我去做了 DNA 檢測,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那天我喝得爛醉如泥,怎麼可能和你發生什麼?!」他掃了我媽一眼,眼神鋒銳冰冷:
「我派了人去查,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你那個未出生孩子的生父是你們向家的司機,從頭到尾你Ŧű⁼都只是想隨便生個孩子逼我娶你,你滿口謊言才落得這個下場,現在還有臉在一個孩子身上撒氣?!」
向姝沒想到居然被拆穿了,慌亂了兩秒後眼神逐漸怨毒起來。
她像是被逼瘋了,破罐子破摔嘶吼道:
「那又怎麼樣,賀淮川,你以為我願意撒謊嗎?!」
「你要是願意跟我生孩子,我怎麼可能去跟什麼司機鬼混!」
她又哭又笑,神色兇狠:「我有什麼錯,本來就是我跟你在一起,這一切都應該是我的,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婚姻是我的,要不是向南那個賤人出現搶走了我的一切,我怎麼會落得這樣?!」
「這都是她的錯,我今天就要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賀淮川眯起眼:「向南本來就是向家親生的女兒,是你偷走了她的人生,不然一開始跟我在一起的就會是她!」
「放屁!」向姝手顫動起來:「是我的,都是我的——」
刀子抖著劃破了賀祈的脖子,他哇哇大哭,驚恐地朝我伸手:
「媽媽救我!——」
千鈞一髮之際,賀淮川趁向姝分神猛地沖了上去!
向姝沒防備,賀祈被賀淮川一把扯了出來推到一邊,然而就在賀淮川打算制服向姝的時候,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癲狂地舉起刀子衝著賀淮川:
「既然你不放過我,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吧!」
賀淮川沒料到她會發狂至此,居然想要兩個人同歸於盡。
下一秒,他胸前只剩下手柄的匕首。
白襯衫綻出大朵大朵的血花。
10
向姝很快被撲上來的警察帶走。
我在手術室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醫生出來了。
他眉頭緊皺:「匕首隻差不到 1 公分就捅進心臟了,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後續還要轉入 ICU 繼續觀察。」
賀祈在一邊,臉色蒼白。
自從被救下來之後他就一言不發,呆愣愣的,好像被嚇壞了。
顧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握緊我的手。
我拍了拍他的手,走到賀祈面前蹲下抱住他。
賀祈渾身顫抖著,沉默許久後突然抱住我,嚎啕大哭。
「媽媽,我好害怕!」
「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是她先罵我小雜種,說等她的孩子生出來就把我趕走,我太害怕了,我沒想到會這樣,媽媽……」
他小小的身體冰涼,死死拽住我的衣服,紅著眼抬起頭來:
「媽媽,你回來好不好……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那麼說你,我真的後悔了,媽媽……我好想你……」
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我抱住他的身體,輕輕嘆氣。
……
三天後,聽說賀淮川脫離了危險。
他是賀家這一代獨苗,賀家因為這件事兒和向家徹底翻了臉,取消了向家所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