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太子妃完整後續

2025-04-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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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太子未婚妻,成親前半個月,他哄騙我喝下一杯酒。

當我醒來後,太子早已不在,而是變成了京城最有名的紈絝廢物。

於一夕間,我被太子退婚,他娶了喜歡的姑娘,而我被眾人唾棄,只能匆匆嫁給紈絝來平息醜聞。

然而有朝一日,太子竟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簌簌,孤後悔了,你重新嫁給孤,好不好?」

我冷冷地笑:「怎麼?殿下忘了當初是如何將我拋棄的?」

1

當我暈暈沉沉醒來後,我的面前正站著幾個人,有爹娘,有兄長。

而最前面地,正是我的未婚夫,太子陸嗪。

他那張俊美非凡的面容上,此刻是我從未見過的一面,眼神里俱是無法言說的惱怒和怒目切齒的怨憤,他惡狠狠地盯著我,口中說著最惡毒的話。

「沈簌簌,你怎麼會是如此不要臉的蕩婦,竟然跑來與這廢物私會苟且,當真讓孤覺得噁心!」

我這才驚覺,低頭一瞧,不過一眼,我就明白了什麼。

再看身側,竟是和我同樣一臉震驚的,宋子郁。

他是京城最有名的紈絝廢物,成日花天酒地,流連於風月場所,此刻一個勁地朝我搖頭,神色比我還要驚慌。

陸嗪還在說著:「沈簌簌,孤絕不容許你這樣的無恥蕩婦嫁去東宮!孤今日就向父皇稟明,孤要與你退婚!」

他說完,留給我一個匆匆背影,轉身離去。

我始終處於懵懵懂懂之中,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夢,我還沉浸其中,根本沒有醒來。

這怎麼可能呢,陸嗪一向是對我最好的,他怎麼可能會不要我呢。

我一向潔身自好,最重名節,是京中大家閨秀之首,我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醜事呢。

我閉起眼睛,不敢睜開,我只怕再睜開後還是事實,而我根本無力接受。

於是,我就這樣靜靜坐了很久,直到母親將我擁在懷中,一直哭喊我的名字,我才緩緩回過神來。

這不是夢,這就是現實。

我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被發現在婚前與人苟且,此生算是完了。

母親抱著我痛哭不已。

「我的兒啊,你……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能背著殿下做出如此蠢事呢!」

父親直接衝過來,狠狠一記耳光就揚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孽障!我一生名譽清白,無愧於天,沒想到竟然生出了個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你是要讓整個沈家的臉都給丟盡了嗎!」

只有兄長沉默良久,深深凝了我一眼後,他一把抽出劍,鋒利的劍刃直指床上還未穿衣的宋子郁。

「你這個畜生,就是你害了我妹妹,我要殺了你!」

眼看長劍就要刺入宋子郁的胸膛,我立刻擋在前面。

「沈簌簌,你這是在做什麼!是他毀了你,哥哥這就幫你報仇!只有他死了,你的名聲尚且還有挽留之地!」

我明明早已心死如灰,但我尚存一份理智,忍著淚求他住手。

「哥哥,這不是宋公子的錯,他是無辜的。」

只這一句,他們齊齊怒瞪著我。

母親也是一臉震驚,隨即又是一掌打在我臉上。

「你竟然還要為這個畜生求情,娘從前是如何教你的!你是要氣死娘不成嗎!」

他們眼中只有不理解,以及不信任,仿佛我在他們眼中,已從最熟悉變成最陌生的人。

我撇過頭,看著同樣不知所措的宋子郁,他其實只是個局外人,當真最為無辜。

最終對爹娘開口。

「女兒是什麼人,又是什麼性子,難道爹娘不清楚嗎?難道你們當真覺得女兒是會苟且之人嗎?」

「你們莫非真覺得,殺了宋公子就能換回我的聲譽?你們怎會如此天真?」

「整件事分明是個局,一個讓女兒不能嫁去東宮的局。」

「而那個設局之人,正是太子陸嗪。」

2

是的,我在某一瞬間突然想明白所有。

我想起陸嗪之前遞給我的酒,想起他目光中的期待和興奮。

「簌簌,這是孤從江南特地找到的春風釀,你快嘗嘗,當真是香醇甘冽,讓人回味無窮。」

我一向對他十分信任,毫不猶豫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但我怎麼都想不到,我最信任最喜歡的人,竟然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是准太子妃,半個月後就要嫁去東宮。

婚事乃皇上親自下旨,作為丞相府嫡女,我的容貌才情自是無人能及,而我從小和陸嗪一同長大,沒有人比我更懂他。

是以我從小就喜歡他,他是這世上一等一的俊美男子,艷才冠絕,盛世無雙。

所有人都覺得我與他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連我自己也覺得,這世上,能配得上陸嗪的只有我,沈簌簌。

我每日都細數著日子,等不及就要成為他的太子妃,以至於從未發現,不知何時起,他的身側竟多了一位小侍從。

而那個侍從竟那麼眉清目秀。

如今細想,我竟從未發現他們看向對方的目光里有多痴纏。

原來是這樣。

他為了她竟能狠下心對我下藥,用我的清白去換他們的一世良緣。

多麼可笑。

我一時間悲憤交加,涼意從心底漫出來,忍不住就吐出一口鮮血,浸紅了我面前的被褥。

一抹難以名狀的笑意自我唇角溢出,我越笑越難以自持,直到最後眼淚糊滿了整張臉。

母親緊緊抱著我,她不斷地輕拍我的後背,哭得比我還要厲害。

「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會受這種罪!這世上還有王法嗎?難道太子就能為所欲為嗎?」

父親陷入沉默,他不再說話。

兄長咽不下這口氣,卻又不知怎麼辦,只能舉起長劍一下就將面前的桌子砍成兩半。

這裡是客棧,外面的熱鬧嘈雜似乎與這裡格格不入。

過了很久,開口說話的竟然是宋子郁。

他朝爹娘重重跪下去。

「昨日朋友約我喝酒,我喝醉了,醒來後已是現在這樣,現在細想,應當是被人算計了。」

「但不管如何,此事都與我有關,沈小姐的一生更是被我毀了,我願意以死謝罪。」

「但是,死可以解脫一切,活著的人卻會更加痛苦,所以我想,讓我娶了沈小姐吧。我願意承擔一切,絕不會讓沈小姐受一丁點委屈。」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

只是他們全都望向我,因為宋子郁的提議,無非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事到如今,我除了他,還能嫁給誰呢。

我終是點點頭:「好,我嫁。」

3

三日後,我匆匆坐上嫁去宋府的花轎,草草把自己嫁了。

同一天,東宮舉辦了盛世浩大的婚禮,太子陸嗪娶了工部侍郎劉居的女兒劉雪鳶,原本皇上並不同意,但因我出了如此醜聞,皇上為了維護皇室顏面,這才答應。

世人只看得到表面,全罵我不知廉恥,水性楊花,放著堂堂太子妃不做,非要去勾搭一個廢物。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明明是他陸嗪變心在先,將我置於這水深火熱之中。

兄長打聽到所有,原來陸嗪和劉雪鳶背叛我已是半年前。

劉雪鳶是劉府大小姐,原本不通文墨,對讀書一事並不上心,直到一次落水,醒來後的她竟開始研習詩詞,更是整日練習筆墨。

後來,她女扮男裝參加京城詩會,以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打動無數公子貴女的心,奪得魁首。

正巧陸嗪那日也在,同樣被她的文采所吸引,兩人起初以文會友,結拜為兄弟,劉雪鳶一直以男裝陪伴在側。直到一日,她的女兒身被發現,本以為會被怪罪,怎料兩人早已情深暗愫,是以許下承諾。

我聽聞只涼涼一笑,原來再長的相交與陪伴,也比不過一眼的動心。

我坐在床邊,不等宋子郁揭下紅蓋頭,直接扯了下來。

待他推門進來,明顯愣了愣。

我望著所謂的夫君,其實仔細瞧他,也算看得過去。

他面容清俊,玉樹臨風,比起陸嗪並不遜色幾分,只是他成天浪蕩紈絝,是京城裡最不成器的公子哥。

我正思索如何開口,卻突然聽到有聲音傳來。

「天吶,我這不是做夢吧,她竟然真的嫁給我了?!」

「前天剛穿過來時正巧在街上看見她,當時就對她一見鍾情,她真的太美了!簡直是我的夢中女神!」

「既然上蒼讓我來到這裡,我就一定要好好對她,絕不能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我仔細看了看他,嘴根本一動未動。

「我到底是繼續裝紈絝呢,還是以最真實的自己面對她呢,真糾結。」

我:「……???」

所以,我能聽到他心裡的聲音?

還有,他……是裝紈絝?

4

我不動聲色,就見他緩步走過來,面容上竟是從未有過的沉毅和穩厚。

倒不像他平常的樣子。

他輕聲說:「娘子,時辰不早了,該喝合卺酒了!」

他端著兩杯酒,而後將一杯酒遞給我,我伸出手接過來時,兩人的手心堪堪一擦而過。

隨即,他的耳根子竟然紅了。

我突然有些想笑,他不是常年穿梭於風月之地嗎,怎麼會這麼容易害羞?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他在心裡不斷地安撫自己:

「冷靜冷靜,再如何激動也要保持沉穩,絕不能讓娘子對我的印象再壞了!」

「從此刻起,你不再是從前的宋子郁,為了娘子,你要讓所有人都對你改觀!」

我雖聽不明白,但裝作若無其事,而後與他交杯,一飲而盡。

我望著他愈加通紅的臉,而後一字一句:

「從今日起,我沈簌簌就是你的娘子,不論從前我是誰,喜歡過誰,統統都已成為過去。你放心,我絕非外人說的那般不堪,既然已經嫁給你,就一定會克己慎行,遵守婦德,不會讓你和宋府淪為別人的笑話。」

他點頭,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好似藏有一束璀璨無比的光。

「娘子,我相信你。」

「我一向不在乎旁人說的,畢竟……我的名聲一直不好,但娘子放心,我會改!」

「我可以向你起誓,從今往後,我絕不會踏入青樓一步!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

我看著他,許久沒有應話。

最後才說了聲「嗯」。

如今我在京城早已身敗名裂,早就不是從前人人稱道的未來太子妃,又談何配不配得上。

不過若真論起來,一個廢物,一個放蕩女,倒也真是配極了。

我緩緩走到窗前,而後將窗子打開,院子裡無比寂靜,只有孤寂清寒的月光,穿透枝葉泠煙交疊,餘留一地光影。

這就是我的親事,沒有親人的陪伴,沒有賓客們的祝福,什麼都沒有。

視線不由看向東方,同一時辰,同一月光下,那裡卻是笙歌鼎沸,觥籌交錯。

原本那些曾屬於我的,全都化為灰燼。

萬念俱灰下,絕望怨恨就像一把殘忍兇狠的利刃直直捅入心口。

陸嗪,劉雪鳶,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是你們毀了我的一生,那我也定會毀了你們的。

因為我沈簌簌從來不會被打倒。

就算被萬人唾罵又如何,那些丟失掉的名譽和清白,我都會統統找回來。

我要讓陸嗪此生都會後悔。

我更要讓那些在背後偷笑、瞧不起我的人,永遠地閉嘴。

我一定會做到。

5

於是,我暢懷般地笑起來:「夫君,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他再次耳根一紅,眼睛都不敢仔細看我,徑直從床上拿過枕頭就朝屏風後面的羅漢榻走去。

「娘子,我……我就不睡床了,我睡這裡……就行……」

「真的,你不用管我!我一個人睡慣了!」

我無奈地看著他,這當真是京中最臭名昭著的紈絝公子嗎?

怎麼一點都不像呢。

從前在閨中,我就從很多人口中聽過他的諸多事跡。

宋府乃士族大家,祖輩都在翰林院當職,宋子郁的爹宋修遠更是官居尚書之位。

聽聞宋子郁少年時天資聰穎,深受長輩喜愛,只是自從他娘因病死後,性子大變,從此不再喜好讀書,而是沉溺酒色之中。

他經常出入秦樓楚館,裡面的姑娘沒有誰不認識他,他三天兩頭散盡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現在的他,胸無點墨,空有一副皮囊,根本沒有世家公子的矜貴儒雅,只知道吃喝玩樂,因此被所有人稱作廢物。

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至少在我眼中,他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我只得道:「我已是你的娘子,我們又早有夫妻之實,同床共眠是最正常不過的,難道你……不願意?」

他一聽這話,立刻點頭如搗蒜。

「願意!我當然願意!只是……我怕你……」

他語氣不免有些失落,聲音也逐漸低下去,戛然而止。

我自然明白他在擔憂什麼,於是正視他的目光,然後堅定地道:

「我說過,從前的一切都已經不在,過去那些都不再重要,而我會好好做你的娘子,你不用擔心,也無需擔心。」

「你是我的夫君,你沒有看不起我,我自然也不會嫌棄你,我相信命運是公正的,它會安排好一切,所以我不會糾結曾經不放,我會迎接未來,是我和你的未來,你聽明白了嗎?」

是的,從現在起,所有關於陸嗪的一切,我都會忘記。

我相信,斬斷過去,破土重生,才是我最終的歸宿。

他這才輾轉笑意,眸子裡亮亮的。

「好,我聽娘子的。」

很快,他將燭火熄滅,而後又將簾帳放下來。

他躺下來,睡在外側,因為不敢和我對視,留下後背對著我。

我們都靜靜地躺著,不再開口說話。

過了許久,他才輕輕柔柔地說了句:「娘子,晚安,祝好夢。」

忙碌一整天,我也早就乏累,正準備沉沉睡去。

怎料剛閉上眼,旁邊卻傳來巨大如雷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聲音急切而迅猛。

我被震得立刻睜開眼。

這還不算完,他心裡還在不斷鬧騰。

「啊啊啊啊!躺在娘子身邊,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啊!」

「不行,我要催眠自己!」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聽得我實在是頭疼,終於受不了下,我冷聲打斷。

「閉嘴!趕緊睡!」

他隨即愣住了,「娘子,我……我根本沒說話啊!」

我不想再理他,扯過被子蒙住頭,而後睡了過去,只留下他怔怔地發獃,不知怎麼回事。

6

翌日是新人面見公婆,我和宋子郁早早地在前廳等待。

直到辰時三刻,宋氏夫婦才姍姍來遲。

宋夫人於氏是宋修遠後抬的夫人,之前原本是妾,宋子郁的母親死後,她才上位。

我之前聽說,於氏對宋子郁並不好,常常在宋修遠跟前吹耳邊風,以至於宋修遠根本瞧不起這個嫡子,反倒對於氏的兒子更為上心。

今日一瞧,果真如此,剛進門就給了下馬威。

於氏一看到我,立刻笑臉相迎,握住我的手就噓寒問暖。

畢竟我丞相嫡女的身份在這裡,於宋府來說,怎麼算都是高攀。

我朝他們跪下去,先後將兩盞茶敬到他們手中,分別喚了聲:「父親安好,繼母安好。」

我一向是最懂禮儀規矩,是以舉手投足間根本讓人挑不出錯,眉眼間更是名門望族才會培養出的溫文爾雅,端莊嫻靜卻又不失骨子裡天生的傲氣。

於氏止不住地誇讚。

「郁兒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才能娶到你這樣的好娘子,以後你就是宋府的好兒媳!」

她邊說著,邊將一隻金鑲玉手鐲套入我的手腕。

端的是一副面慈心善的好婆婆模樣。

然而,我剛準備感謝,卻聽她內心在不斷冷笑。

「哼,就一個水性楊花不要臉的女人,真當自己還是京中人人稱頌的沈家大小姐?」

「一個蕩婦,一個廢物,倒還真是般配得很!」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而後將那隻金鐲重新塞入她手中,輕飄飄地開口。

「繼母當真好會演戲,難怪從前就是名噪一時的旦角兒!倒不如何時有空也來教教我?」

「畢竟……我可怎麼都學不來如何兩面三刀呢!」

此話一出,不僅明指她從前戲子的卑微身份,更諷刺她的心口不一。

於氏氣得臉都青了,宋修遠更是陰沉著臉,卻礙於我爹的身份,不好發作。

倒是宋子郁在心裡激動地大喊。

「娘子太威武了!氣死這對狗男女!要不是他們,我娘又怎麼可能會死!」

我微微一怔,原來他娘是被宋氏夫婦所害,難怪後來的他性情大變,想必是刺激太深。

不等宋氏夫婦責罵,我對著宋子郁就道:「還不快走?」

宋子郁這才跟過來,笑盈盈道:「娘子,謝謝你!」

我也笑了,「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會幫你。更何況,我也是在幫我自己。」

7

因著我的態度,於氏倒再也沒有為難我。

宋子郁更是像變了個人般,真的說到做到,再也不去青樓,再也不縱情聲色。

他之前那些酒肉朋友,他徹底斷得乾乾淨淨,再無往來。

最讓我意外地是,他竟然提議要重回國子監讀書,他說他定會考取功名,讓自己真正能配得上我,更讓別人再也不瞧不起他。

我自然同意了。

然而,他不過才去第二天,侍從就匆匆回來傳消息,說是他和幾個監生打起來了。

宋氏夫婦一向懶得管他,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只好獨自前去。

去到那時,正看到他和幾人打得不可開交,他孤身一人,根本對付不了其他幾個,可他就是拼了勁,死活不肯認輸。

他一邊咬牙拚命,一邊嘴裡喊著。

「我娘子乃是這世上最純良之人,根本不是你們口中的無恥蕩婦!你們可以說我,但絕對不能說她!」

「你們這群只知道死讀書的呆子,一味聽信荒誕流言,根本什麼都不明白,還讀屁個書!」

他被包圍在其中,目光兇狠得如同一隻猛獸,隨時準備與獵物拼個你死我活。

明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此刻卻勇敢地像個士卒。

我看到他用那樣狼狽的模樣,一個一個,將他們打得趴倒在地。

「你們給我聽著,誰敢再說我娘子,我就扯爛他的舌頭!讓他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我就那麼看著,那一瞬,我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狠狠震顫。

使我久久不能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驚覺眼角的溫熱,連忙迅速揩去。

我叫他的名字,他這才看到我,眼神隨即溫和下來,不過瞬間就乖巧得像只貓咪。

他興奮地跑過來,似乎又覺得難為情,不好意思地問:

「娘子,你……怎麼過來了?」

我沒看他,只微揚揚手,身後的相府家丁立刻衝出來,嚇得打架幾人慌忙逃走了。

然後,我才仔細打量面前的人。

他傷得不輕,臉上幾乎都是拳印,眼睛腫得像魚眼泡,簡直慘不忍睹。

我實在是又氣又無奈。

「你根本不懂功夫,還要同別人動手,難道是傻子嗎?」

就見他笑著撓撓頭。

「我這不是急的嘛!誰讓他們說娘子你呢,說我無所謂,但是誰要是說娘子你,我非跟他們拚命不可!」

看著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我的內心再次萌生一抹別樣的情緒。

我喃喃地道:「你果然就是個傻子。」

8

我們正欲離開,卻見遠處來了一行人,聲勢浩蕩,走進了才看見,最前面的竟然是陸嗪。

方才那幾個打架的監生正站在後面,擺明是要陸嗪為他們作主。

面見太子,自然是要跪下行禮。

只是陸嗪壓根沒有讓我們起來的意思。

從前我最討厭動不動就要對他行禮,他曾許下承諾,此生都不會讓我跪著,可如今那些誓言,早就成了風中的塵埃,不見蹤影。

他始終沒有看我,只極嫌惡地掃了宋子郁一眼,冷冷開口。

「這裡是國子監,乃國之學府,是天子之學,根本不是你吃喝玩樂的春風樓!」

「作為監生,不研書墨,不思進取,竟在國子監里打架鬥毆,簡直是目無王法,藐視國學!當真是不學無術的廢物!」

「來人,將宋子郁拖出去,杖責三十大板!」

我心知這是陸嗪要給我們難堪,然而無能為力。

宋子郁立刻被幾個太監架著,他被綁在長凳上,木棍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

他原本就有傷在身,若是三十板打下來,即便不死也要半條命。

而他根本是因為我。

我絕不能眼睜睜看他沒命。

於是我朝陸嗪重重磕頭。

「太子殿下,此事論起來全因臣婦而起,是臣婦違背女德,行為不檢,這才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夫君所為是怕臣婦委屈,這才釀成過錯。但他有傷在身,求殿下讓臣婦替夫君受刑!」

我在賭,賭我這些年對陸嗪的了解。

那些話就是說給他聽,我要讓他聽清楚,我現在所遭的一切皆是因為他。

因為他的陷害,因為他的欺騙,因為他的背叛。

讓我從高高在上的京城貴女,變成人人皆可譏諷唾罵的放蕩女。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正巧他的視線也落在我身上,四目相對。

他看了我許久,眼裡終究還是起了愧疚之色,然後將目光移開,朝太監們擺擺手。

儘管杖刑停了,但宋子郁仍是挨了好幾大板,背上的衣衫全被鮮血浸染,令人不忍直視。

但他自始至終不曾喊過一句疼,拚命把叫聲咽進肚子裡,反而朝我露出笑容。

「娘子,你不用擔心,我沒事,一點都不疼!」

然而他內心早就將他出賣:

「靠靠靠!真特麼地疼!簡直是疼死我了!古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沒聽懂最後一句,但到底心上再次一暖,眼睛甚至有點潮濕。

這個傻子,疼有什麼不好意說的呢。

我將他扶起來,準備朝大門走去,然而他突然止步,轉過身去,對陸嗪開口。

他目光堅毅,眼神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果敢和認真,鄭重其辭。

「我宋子郁從來不是廢物!我回國子監就是來讀書的!」

陸嗪身後的一個監生立刻譏笑。

「就你?你會讀什麼書!」

宋子郁沒有理他。

「我會向你們證明我不是廢物。」

「今年科考,我一定會拔得狀元頭籌!」

所有人哄堂大笑,陸嗪更是滿臉不屑。

但宋子郁仍舊說著。

「我今日就在這裡立下重誓,若不能奪得狀元,我便對著你們每個人磕頭叫爹。但若是我贏了,你們就要跪下來喊我爹!」

「怎麼樣,敢不敢賭!」

眾人立刻興趣盎然,紛紛點頭。

也是,這明顯就是必贏局,一個只知道溫柔鄉的紈絝廢物,誰相信能得狀元?

我不免也擔心起來。

雖然宋子郁性子改變不小,但是才學,根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他這賭,未免也太大了些。

怎料他偏過頭來,眼裡是慣有的星辰光芒,熠熠閃爍。

「娘子別怕,我一定會贏的!」

9

回府後,大夫過來開了些藥,可他大都是皮外傷,需塗抹藥膏才能痊癒。

我要幫他塗,他卻死活不肯,堅持要自己來。

「這傷……太過可怖,娘子……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我沒有理他,徑直將他的衣服撕開,饒是做好心理準備,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後背幾乎沒一塊是好的,布滿血污,腫得不成形。

我的眼淚瞬時不爭氣地就流了下來,滴落在他的背上,他立刻僵住了。

「娘子莫哭,當真是不疼的,就那幾個下太監,力氣小得跟只螞蟻似的,怎麼可能打得會疼?」

我不想說話,認認真真給他塗抹起來,他也知無法將我逗笑,也乖乖閉起嘴來。

說實話,他這人本性不歪,又少年意氣,實有難得的赤子之心。

這樣算來,也是良配。

我全部塗好傷處,才問起科考一事。

他是我夫君,是我此生的依靠,我不能放任不管。

「實在不行,我就去求爹,他和從前的王太傅交情不淺,王太傅是帝王之師,有他幫你,興許還能一搏。」

他轉過身來,用手輕輕將我的眼淚擦去,然後笑著說。

「娘子,你一定要信我。我一定會成為今年的登科狀元!」

他直視我的眸子,一字一句。

「娘子,我的名聲一直不好,我不想再這樣一事無成,我想為你變得不一樣。」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旁人怎麼看我,他們就算長了一千張嘴,於我而言,也不過是一陣若有若無的風。」

「可你不一樣,你本是高高在上的飛鸞翔鳳,是我終身仰望無法企及的存在,是因為我你才跌落神壇,陷入泥沼,這不該是你的命運。」

「我不能讓所有人都忘卻你的光華,你應該重新回到雲端,享受萬人仰望的榮光。」

「所以我一定會考取狀元,我要讓你成為狀元夫人,我要讓那些污穢不堪的流言不攻自破,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沈簌簌從未有過任何逾矩,你一直都是京城最華貴無雙的天之嬌女!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我怔怔地望著他,甚至忘了想說的話,內心震撼之餘,只剩下感動。

他大抵是這世上最信我的人,更是對我最好的人。

哪怕從前陸嗪對我很好,也從未說出這般震撼人心的話。

在陸嗪眼中,我也只是眾多貴女中的一個,無趣無才,比不得劉雪鳶的獨一無二。

只有宋子郁,他懂我、信我、看得見我,將我視作天上的神女,尊貴非凡。

不說心動,那是騙人的。

這世上的感情最難談論,相愛更為不易。

一個人可以遇到很多人,但是真正懂自己的卻沒幾個,若是碰到,一定不要放開。

現在,我的面前正是宋子郁,他將我真正捧在手掌心,然後用整顆心去呵護,去疼愛。

或許這就是上蒼給我的安排,也是我的宿命。

我終是點點頭:「好,我信你。」

10

自那日後,宋子郁便將自己關在書房,整日研讀詩書。

而我和他的關係,也更親厚近密。

讀書讀累了,他便製作一些新奇好玩兒的東西送給我,什麼自動剝瓜子殼的,什麼能很快將水果變成汁的,各式各樣,五花八門。

他的腦中似乎總有稀奇古怪的想法,讓人捉摸不透。

這也讓我對他越來越懷疑,他當真是從前的宋子郁嗎?

三個月後,科考正式開始,而我也再次憂慮起來。

反倒是他,考試前握住我的手,笑嘻嘻地同我保證。

「娘子,你就等著吧,夫君這就去將狀元給你拿回來!」

他說得輕鬆,殊不知這第一甲哪有那麼容易。

古往今來,也就那麼幾個。

就說兄長有一身好才學,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當年也只是得了個榜眼。

所以宋子郁又何必用玩笑開誆我開心。

​‍‍‍​‍‍‍​‍‍‍‍​​​​‍‍​‍​​‍​‍‍​​‍​​​​‍‍‍​‍​​‍‍‍​‍‍‍​‍‍‍‍​​​​‍‍​‍​​‍​‍‍​​‍​​​‍​‍‍‍‍‍​​‍‍​​‍‍​‍‍‍​​​‍​​‍‍​​‍‍​​‍‍‍​​​​‍‍‍​​​​​‍‍‍​‍‍​​‍‍‍‍​​​​‍‍‍​​​​​​‍‍​‍‍‍​‍‍‍‍​‍​​​‍‍‍​​​​‍‍‍​‍​‍​​‍‍​​​‍​​‍‍​​‍​​​‍‍‍​‍‍​‍‍​​‍‍​​‍‍‍​​‍​​‍‍​‍‍‍‍​‍‍​‍‍​‍​‍​‍​‍‍‍​‍‍‍‍​​​​‍‍​‍​​‍​‍‍​​‍​​​​‍‍‍​‍​​​‍‍​‍​‍​​‍‍​​‍‍​​‍‍‍​​‍​​‍‍​‍​‍​​‍‍‍​​‍​​‍‍‍​​‍​​‍‍​​​​​​‍‍‍​​​​​‍‍​‍‍‍​​‍‍‍​​‍​​‍‍​​​​​‍​​​​​​​‍‍​​​‍‍​‍‍​‍​​​​‍‍​​​​‍​‍‍‍​‍​​​‍‍‍​​‍​​‍‍​‍‍‍‍​‍‍​‍‍‍‍​‍‍​‍‍​‍​​‍‍‍​‍‍​‍‍​​‍‍​​‍‍​‍​​‍​‍‍​‍‍‍​​‍‍​​​​‍​‍‍​‍‍​​​‍​​​‍‍​​‍‍‍​​‍​​‍‍​‍‍‍‍​‍‍​‍‍​‍​‍​‍​‍‍‍​‍‍‍‍​​​​‍‍​‍​​‍​‍‍​​‍​​​​‍‍‍​‍​​‍‍‍​‍​​​‍‍‍‍​​‍​​‍‍​​​​​​‍‍‍​​‍​​‍‍​​​​​​‍‍​‍​​他那賭注必輸無疑。

京城裡早就流傳那日國子監的賭局,好些人都等著看熱鬧,等著看宋子郁跪下來,被人踐踏尊嚴,摧毀意志。

於氏自然也等著看笑話,每日在我面前陰陽怪氣,有意無意說著風涼話。

我知道,她在等,只要宋子郁這次輸了,那就真的成了廢物,而她就有理由將我們趕出府,讓我們自生自滅。

因此,等待放榜的時日裡,我如坐針氈。

然而宋子郁從不焦急,依舊以逗我玩樂為主,好似一切與他無關。

他伸手輕輕撫順我的眉眼,面露心疼,有些不滿。

「娘子有好些日子不笑了,這樣不好。我最喜歡看娘子笑了,娘子笑起來時最是好看。」

可我哪有心思,依舊心不在焉。

他也不知哪來的膽子,突然一把將我緊緊抱住,而後立刻放開。

溫暖,一觸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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