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被人追尾,來的交警是我上周剛領結婚證的老公。
他瞥了眼我腳上的高跟鞋,語氣平淡。
「扣兩分,罰款兩百。」
「……」
夜裡,我癱軟地趴在枕頭上。
「沈警官,車速太快,麻煩交下罰款。」
「……」
1
早高峰,車子被人追尾了。
我左腳高跟鞋,右腳平底鞋,一拐一拐地下了車。
檢查了一下,不嚴重,正想說不用賠了,肇事司機就對著我一陣噴。
「不是,這位小姐,早高峰擁堵路段,你一個實習女司機開著帕拉梅拉滿地亂跑,你覺得合適嗎?」
他指著我車屁股上的實習貼紙狂翻白眼。
我也來了脾氣,擼起袖子跟他對噴。
很快一名交警騎著警用小摩託過來了。
停好車,摘下頭盔,露出了一張驚為天人的帥臉。
我打眼兒一看,嚯,這不是上周剛跟我領了結婚證的老公嗎?
沈修遠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問:「受傷了麼?」
我搖頭。
他瞥了眼我腳上的高跟鞋,眉頭一皺。
語氣十足的冷淡,「穿高跟鞋開車,扣兩分,罰款兩百。」
我氣不過,指了指右腳,「我穿平底鞋開的。」
「那也屬於妨礙安全駕駛。」
說完他拿起了對講機,「小周,你過來。」
一個年輕交警趕了過來,臉圓圓的,還挺可愛。
「老大,怎麼了?」
沈修遠指了指案發現場,「追尾,你來處理。」
小周一臉懵逼。
沈修遠有些不耐煩,「我愛人,避嫌。」
小周一個激靈,仰慕地看著我,「原來是嫂子!」
我尷尬地扯了下唇角,將左腳的高跟鞋往後面藏。
他看見了,嘴巴用力抿起。
很努力地憋笑。
我的行車記錄儀是全方位無死角的,視頻里清晰顯示肇事司機是因為低頭看手機才撞上來的。
如此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處理完這件事,沈修遠讓我把車停到路邊。
我站在車門旁,低著頭聽他訓誡。
「尹悅,你真是好樣的,幾天不見膽子見長。」
「說你有安全意識,你穿高跟鞋開車,說你沒安全意識,你還知道踩油門的腳換上平底鞋。」
「尹總忙到換另一隻鞋的時間都沒有嗎?嗯?」
「信不信我把你高跟鞋都扔了?」
說完他開了張罰單,直接拍在了我手上。
一旁的小周看不下去了,「老大,嫂子已經知道錯了,這次就……」
「不罰她一次,她下次還敢。」
沈修遠板著臉,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股怒氣,「每年因為穿高跟鞋開車引起的事故有多少件?多少人重傷多少人沒命?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
小周委屈地低下了頭。
得,指桑罵槐。
我連忙服軟,「老公,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這一聲老公還是有用的。
他臉色緩和了幾分。
這時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是陳助理打來的。
「尹總,人都到齊了,就等您了,您什麼時候到?」
聲音大到耳朵還沒貼上就要聾了。
我咬牙切齒地說:「催催催,催命啊!我都被人追尾了!就非要去參加你們的破會嗎!什麼芝麻綠豆的事都要找我!我養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自己開!做好會議紀要給我!」
說完我掛掉電話,一臉諂媚地看向了沈修遠。
「老公,有點急事,人家能走了嘛?」
他臉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得到恩准,我扭頭鑽進了車裡。
車門關上的瞬間,我好像聽見沈修遠在問小周:「她剛才是不是指桑罵槐?」
2
我跟沈修遠是相親認識的。
他爸是部隊老幹部,我爸是國企老領導,張叔是中間人,把他們發展成了共同的朋友。
一天艷陽高照,三人外出釣魚。
沈叔說他家有個單身狗,今年三十三,前年受了點傷,從刑警隊調到了交警隊,性情有點刻板,最值錢的就是一張臉和八塊腹肌。
我爸說他家裡也有個單身狗,今年二十八,臉蛋身材都不錯,就是脾氣有點差,是民營企業的銷售總監,這幾年光顧著賺錢,還沒交過男朋友。
於是他們一拍即合,決定給我們倆牽線搭橋。
我和沈修遠第一次見面是在公園。
六月的一天,早上還陽光燦爛,中午就下起了小雨。
我沒帶傘,躲進了最近的一個涼亭,看著滿塘荷花被雨水打得搖搖晃晃,正出神時手機響了。
「喂,你好。」
「你好,我是沈修遠。」
低沉磁性的聲線蔓延在雨聲中,有點不真切。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與男人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與照片相比,他本人更好看些。
乾淨爽朗的短髮,稜角分明的下頜。
丹鳳眼,高鼻樑,嘴唇薄薄的,略顯冷淡。
簡簡單單的黑色短袖都被他穿出了極致的性感。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場相親來對了。
「交警隊忙麼?」
「還行,工作時間比較固定,你呢?」
「做銷售的,難免加班加點,對了,我不會做飯。」
「我會做,你喜歡吃什麼?」
「我不挑食,做什麼吃什麼,你自己住麼?」
「嗯,西邊的房子,三室一廳,結了婚單獨住。」
「我喜歡小狗,結婚之後想養一隻,你呢?」
「我也喜歡,一起養吧。」
一來二去的,我們很快就確定了關係。
談了兩個月後雙方家長會面,緊接著就領了證。
領完證那天,我興高采烈地把行李搬去了沈修遠那裡,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了去上海出差的通知。
一去就是五天,剛新婚就享受了一把小別。
晚上回到家裡,滿屋飄著菜香。
沈修遠說會做飯是真的,而且是很會做。
干鍋菜花,油燜大蝦,糖醋排骨,香菇油菜。
色香味俱全,就連米飯都軟硬適中。
我嘴裡塞得滿滿當當,早就把罰單的事拋到了腦後。
他單手托腮看著我,唇角微微翹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入夜,外面下起了小雨。
晚風涼絲絲的,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時,背後貼上了一片滾燙的胸膛,一隻手臂攔在了我的腰間,薄荷沐浴露的香氣將我的神經喚醒。
我蹭了蹭他,「沈修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他輕輕嗯了一聲,在我耳垂上吻了吻。
暖暖的、痒痒的,根本拒絕不了。
「想我就給我開罰單?」
「好像並不衝突。」
「討厭鬼。」
我佯裝生氣,卻被他翻過去壓住。
兩副身軀完美地契合,體溫不知不覺間升高。
他的唇貼在我的耳畔上,「悅悅,你今天早上叫我什麼?」
我裝傻,「沈警官?」
他雙手掐著我的腰吻了上來,啃咬吮吸著我的唇瓣,柑橘薄荷牙膏的香味在唇齒間蔓延,慢慢掠奪著我的呼吸。
我被他吻得七葷八素,開始求饒:「老公,老公行了吧……」
他低低一笑,「不行,不夠。」
…...
後半夜,我癱軟地趴在枕頭上,用腳踹了踹他。
「沈警官,車速太快,麻煩交下罰款。」
「嗯?多久才不算快?」
「不是那個快!」
3
客戶催方案,下午我給沈修遠發去了信息。
【晚上加班,不回家吃了。】
【嗯。】
【可能會有點晚哦,你先睡吧。】
【嗯。】
我翻了個白眼,把手機扔到一邊。
狗男人,騷話都留到床上說了,平時真是惜字如金。
晚上九點。
「尹總,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了,你早點回去吧。」
陳助理貼心地說,「別把感冒熬嚴重了。」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拿起了車鑰匙。
頭疼,腦熱,很明顯是熱傷風了。
下午喝了兩管藿香正氣,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開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車鑰匙扔了回去。
走出公司,一輛騷包的粉色跑車停到了我跟前。
我的大學室友兼閨蜜夏盈從車窗探出頭來,「悅悅,聽說你帶病加班我就來接你了,貼不貼心?」
「這麼快,剛才就在附近?」
「隔壁那條街的酒吧。」
「你喝酒了?」
「放心,滴酒未沾。」
我坐上副駕駛,回頭一看,嚯,后座竟然塞了四個帥哥。
光看臉的話年紀很小,可能還不到二十。
三個穿著緊身短袖,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線條,一個索性沒穿衣服,八塊腹肌在路燈下反著光。
「不是,盈盈,你把男模從酒吧帶出來了?」
我結結巴巴地問。
「我相中了,就給帶出來了,到時候安排在我家會所,不比在酒吧舒服?」
夏盈心情不錯地哼著小調,「怎麼樣,不錯吧?」
我趕緊回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忽然想到了什麼,問:「等等,這算超載吧?」
身後傳來爆笑。
「姐姐,你好可愛哦。」
「姐姐,等會兒跟我們一起去玩吧?」
我老臉一紅,連忙擺手,「不了不了,姐姐結婚了。」
夏盈嘆了口氣,「悅悅,你老公管得也太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偶爾出去玩一玩怎麼了?」
我沉默了一下,說:「要不我還是下車吧,超載會被開罰單的。」
「……」
怕什麼就來什麼。
我看著前方不遠處明晃晃的警示燈,心裡咯噔一下。
夏盈不以為然,「估計就是查酒駕的,吹口氣就沒事了,這黑燈瞎火的,誰能看見後面的人。」
車停下,夏盈搖下車窗,迫不及待地說:「哥哥,快讓我吹。」
交警大哥往車裡瞥了一眼,目光忽然匯聚成一點,眼神如鷹隼般雪亮而又尖銳。
「超載,都下車。」
「……」
我和夏盈站在路邊,四個弟弟陸續下了車。
直到那個沒穿衣服的出來,氣氛忽然就變得古怪了。
「楊哥,他們的關係好像不太正經。」
「查查身份證,看男孩都有沒有成年。」
「盤問一下,有問題直接移交其他部門。」
我扶著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夏盈倒是心大,還和他們解釋:「不是,大哥們,這是我新招的員工,都成年了,我們只是工作關係。」
好一個工作關係。
真是沒眼看。
這時前方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麼了?」
低沉磁性的聲線,在我心裡炸起了一道悶雷。
「沈隊,就是她們,得好好查查。」
我渾身一顫,死死地低下了頭。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雙制式皮鞋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周圍瀰漫的冷杉香幽幽淡淡,是我早上偷偷給他噴上去的。
「抬頭。」
我不敢。
他索性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迎上了他的視線。
ṭŭ₄昏黃的路燈下,他黝黑的眼眸說不出的深邃,幽暗中又透著湖泊般的冷冽。
其他人都看呆了。
「沈隊,你這樣不合適吧?」
沈修遠半眯著眼,陰測測地問:「尹悅,你不是在加班麼?怎麼掉男模窩裡了?」
我訕訕一笑,「老公,我可以解釋……」
氣氛忽然安靜。
下一秒:「這是……嫂子?」
4
該查的都查了,該問的都問了。
事情真相大白,最後只開了張超載的罰單。
「悅悅,那我就先走了哈。」
夏盈完全不顧我的死活,帶著弟弟們揚長而去。
我站在原地,左手摳著右手,尷尬地不知該看哪裡。
沈修遠交接完工作走了過來,手背在我額頭上貼了貼,好看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結。
「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告訴我,我去公司接你。」
「人家給你發信息,你只回一個嗯,人家以為你忙,就沒敢打擾你。」
其實我沒生氣,就是想趁機逗逗他。
只ẗṻ₀是因為生著病,聲音不自覺沾染上了些矯情。
沈修遠眼神柔和了下來,摟住了我的腰,「怪我了?」
我搖頭,「可不敢,我怕沈警官給我開罰單。」
後面幾個傢伙賊眉鼠眼地盯著這裡。
一個個耳朵都豎了起來。
「哎喲,原來沈隊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太稀奇了,我從來都沒見過,你們見過嗎?」
「沒見過,我們又不是嫂子這種大美女。」
沈修遠沒搭理他們,把我抱起塞進了車裡。
回到家,我暈暈乎乎地往沙發上一栽。
沈修遠蹲在我身邊問:「吃飯了麼?」
我點點頭,握住了他的手指。
「老公,我想喝雪梨湯。」
他嗯了一聲,「我現在去給你煮。」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桌上放著一碗熱乎乎的雪梨湯。
梨子沉在下面,金黃的湯汁上飄著銀耳和枸杞,很漂亮。
我小口吸溜著,眼睛彎了起來。
「老公,我可真幸福。」
「喝個梨水就幸福了?」
沈修遠無奈一笑,「你還真容易滿足。」
我搖搖頭,往他身上貼,「我幸福是因為找了個好老公。」
他垂眸看著我,濃稠的情愫在眼底ṱůₘ蔓延,化作點點光暈,像溫柔的星河。
氣氛烘托到這兒,我腦子裡浮現出了某種不良畫面。
剛洗完還熱乎的腳丫踩在他大腿上蹭了蹭。
嬌聲說:「老公,我們回屋睡覺吧?」
他彈了彈我腦門,「生著病,想什麼呢?」
我扁著嘴哼唧了一聲。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板感冒藥,摳出幾粒塞進我嘴裡,淡淡道:「吃完藥早點睡,明天還不好我就帶你去醫院。」
「可是明天還有客戶……」
「嗯?」
「都聽你的。」
第二天早上,我伸著懶腰走出了臥室。
餐桌上有煮雞蛋和小肉包,還有熱氣騰騰的蔬菜瘦肉粥。
沈修遠解下圍裙坐下,抬頭看了我一眼,「氣色還是不好,請假吧,我在家陪你。」
我眼睛一亮,開心地掏出手機跟領導請假。
吃飯的時候,沈修遠手機響了。
似乎不想讓我聽見,他特意去陽台接的。
陽台的門隔音很好,我聽不清他們談了什麼,只看見沈修遠皺著眉,臉色不太好,似乎在吵架。
他回來時我忍不住問:「老公,誰惹你生氣了?」
他漫不經心地說:「沒有的事。」
「剛才是誰的電話?」
「以前一個案件的相關人員。」
「女的?」
他頓了頓,「嗯。」
我心一涼,咬著筷子默不作聲。
他笑著颳了刮我的鼻子,「只是工作上的一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
那為什麼打電話還要避著我?
我心裡不爽,但是也沒多問,只是哦了一聲,往嘴裡塞了個包子。
他哪裡看不出我的小心思,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怎麼樣才能不生氣?」
我摳了摳臉,勉為其難地說:「跟我貼貼一整天就原諒你。」
他唇角上揚,冷清的眉眼染上了笑意,「好。」
5
集團每年九月都會舉辦一場晚宴。
今年也不例外。
沈修遠下班回來的時候,我正穿著香檳色弔帶小禮服,化著當下最流行的狐狸眼妝,在全身鏡前轉圈圈。
他看見我時有些怔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背著手走到他跟前撒嬌。
「老公,我好看嗎?」
他眸色一沉,忽然摟住了我的腰。
情愫在漆黑的ṱü₉眼底翻湧著,好像一個壓制不住就要把我吞沒。
我眨眨眼,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是不是美翻了?」
他不假思索地點頭,「嗯,美翻了。」
「那我今天又要大殺四方了。」
「嗯?」
沈修遠眉梢一挑,掐在我腰間的手微微用力,「你想怎麼個大殺四方?」
「反正往年都有不少人來搭訕,今年的話……」
「尹悅,想明白再說。」
低沉磁性的聲線夾雜著幾分警告的味道。
我眼看奸計得逞,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嘻嘻一笑:「今年可以得意地告訴大家,我有一個超帥的老公,看誰還敢說我是萬年單身姐。」
他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唇角微微上揚的同時,眼尾也染上了笑意。
「老公,晚宴七點開始,你送我過去好不好?」
「好。」
車子停在了會場門口。
我看見不遠處有同事陸續走來,連忙把沈修遠從車裡拽了出來。
「尹總,往年你都是壓軸出場,今年怎麼來得這麼早呀?」
「對呀,他就是我老公,我們上個月剛結婚。」
…...
「尹總,你這件禮服好漂亮,鞋子也搭配得好。」
「我老公超帥的,一米九,八塊腹肌。」
…...
「尹總,今年你們部門業績又超額完成了,恭喜啊。」
「我們明年辦婚禮,到時候記得來捧場哦。」
…...
寒暄得差不多了,我在沈修遠臉上親了一口,嬌滴滴地說:「老公,晚點來接我好不好?」
沈修遠抿著嘴,似乎在強忍著某種情緒,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他開車離開,我心滿意足地走進了會場。
逢人就問:「剛才看見我老公了嗎?是不是超帥?」
今年老闆請的是英國廚師,吃慣了沈修遠做的菜,那些乾巴巴的菜系真的對不上我的胃口。
於是晚宴進行到後半段時,我跟上司打了聲招呼就提前離開了。
沈修遠很快開車過來了,接上我來到了一家燒烤店。
他的手搭在車窗上,漫不經心地說:「我和幾個同事在裡頭聚餐,你要不要進去見見?」
很快他又添了一句:「要是太累就算了,我跟他們說一聲就帶你回家。」
我咦了一聲,湊過去盯著他的眼睛。
他下意識地迴避,耳垂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
我撲哧一笑,握住了他的手,「當然要去了,我和你結婚這麼久,還沒正式見過你同事呢,也該好好認識一下了。」
他笑而不語,拉著我走了進去。
6
靠窗的大桌上坐了四個人,除了小周以外都是生面孔。
小周最先叫了聲嫂子,其他人也都紛紛跟我打招呼。
「嫂子,你今天可真漂亮,跟女明星似的。」
小周笑嘻嘻地給我倒飲料,「要不怎麼說我們沈老大有福氣,能娶到嫂子這麼年輕漂亮又事業有成的完美型。」
「小周,還得是你,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哈哈哈。」
我被他們的話臊得滿臉通紅。
將飲料推給了沈修遠,反手給自己倒了杯酒。
「今天修遠開車,我跟你們喝幾杯。」
沈修遠瞥了我一眼,「剛才在那邊沒喝夠?」
我訕訕一笑,「那些乾巴菜不下酒嘛。」
小周看了看沈修遠的臉色,見他沒拒絕就帶頭給我敬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也熟絡了起來。
氣氛正好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修遠哥!」
我回過頭,看見一個年輕女孩走了過來。
她看見我先是一愣,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修遠哥,她是誰?」
嘖嘖,這語氣,真酸吶。
我猜了個大概,親昵地挽起了沈修遠的手臂,問:「老公,她是誰呀?」
沈修遠看也沒看她,淡淡道:「方晴,一個案件的當事人。」
我哦了一聲,歪著頭朝她笑:「當事人,你好。」
身後,小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方晴眼圈一紅,咬牙切齒地問:「你又是誰?」
「我叫他老公,你說我是誰?」
我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她,「要不我把結婚證拿出來給你看看?」
方晴怔了怔,不可置信地說:「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沈修遠氣息一沉,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耐煩。
「為什麼要讓你知道,我們很熟麼?」
簡簡單單一句話,直接把方晴整破防了。
「修遠哥,我知道錯了,兩年了,我每天都在後悔,你為什麼還不肯原諒我,就算你想逃避我,也不用隨便找個女人結婚,你看看她這副樣子,分明是個狐狸精,你根正苗紅,和這種女人在一起簡直是掉價!」
沈修遠拍案而起,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她是我妻子,你給我放尊重點!」
方晴被他的戾氣嚇到了,身體不自覺地顫了顫。
我連忙起身安撫:「修遠,別和這種人生氣。」
方晴反應過來,瞪著我:「我這種人是哪種人?」
「你自己不清楚?」
我挑眉,上下審視著她:「那我幫你算一算。」
說完我擺弄了一下手指,嫵媚一笑:「我算到你五行缺德,命里犯賤,怎麼樣,夠準的吧?」
小周他們直接笑出鵝叫。
方晴氣得眼睛都紅了,指著我問沈修遠:「你究竟喜歡她什麼!我哪裡不如她!」
沈修遠眸色暗了暗,一字一頓道:「你哪裡都不如她。」
方晴徹底破防了:「你說什麼!」
「她家世好性格好,聰明溫柔善解人意,年輕漂亮事業有成,樣樣都是最出色的,我們在一起是我高攀,何談她配不上我。你一個外人,對我們的事一無所知,憑什麼對她指手畫腳,對我們的感情評頭論足,你算什麼東西?」
沈修遠冷著臉,一針見血。
方晴的手緩緩垂下,臉色慘白如紙。
7
後來我才知道,兩年前沈修遠在刑警隊的時候破獲了一起綁架案,受害者就是方晴。
方晴對沈修遠一見鍾情,聲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從此就像條小尾巴似的對他緊追不捨。
一次沈修遠便衣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方晴撞見了,一聲「沈警官」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
被盯梢的嫌疑人當場掀了桌子,開槍射殺了兩個無辜市民。
沈修遠為了保護方晴,肩膀和腹部都中了槍,差點沒救過來。
因為那件事,沈母輕度抑鬱,死活不肯讓他歸隊。
沈修遠無奈之下只能申請調離了刑警隊。
聽完這些,我沉默了很久。
鼻頭酸酸的,心裡麻麻痒痒的。
垂下頭,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原來沈修遠身上的傷是這麼來的。
他當時差點就死了!
沈修遠嘆息一聲,摟住我的肩膀給我抹淚。
「悅悅,別難過,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靠在他懷裡泣不成聲,「氣死我了,我剛才罵得太輕了,下次再讓我見到她,我非罵得她媽都不認識!」
沈修遠不禁失笑,「算了,都過去了。」
「過不去,這輩子都過不去!」
「好好好,想罵就罵。」
「那我可以打她嗎?」
「不行。」
當晚到家時已經十二點多了。
我喝了很多酒,臉蛋熱熱的,嘴裡發乾。
沈修遠把我抱進了臥室,給我泡了杯蜂蜜水。
我咕咚咕咚地喝完,開始脫他身上的襯衫。
「悅悅,我還沒洗澡。」
沈修遠無奈地按住了我的手。
我不管,把他的襯衫扔到一邊,摸著他肩上和腹部的傷疤,鼻頭又開始發酸。
「老公,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受傷了。」
他淡淡一笑,「好,再也不受傷了。」
我嗯了一聲,往床上一坐,指著他:「給我跪下。」
他愣了,「你說什麼?」
「單膝跪下。」
「哦。」
他看出我喝上頭了,倒也沒生氣,還真跪下了。
我眯眼打量著他,忽然心血來潮,抬起一條腿搭在了他肩上。
腳上的香檳色高跟鞋在昏黃的燈光下亮閃閃的。
沈修遠眼神晦暗,「老婆,你醉了。」
「沒關係,明天是周末。」
我勾了勾唇角,「我們今晚可以不用睡。」
說完,高跟鞋輕輕踩在了他肩上。
男人的胸肌很結實,隔著鞋底都能感受得到。
沈修遠凝視著我,濃稠的情慾在眼底肆意蔓延,如浪潮翻滾,一下下扑打過來,幾乎要將我吞沒。
「老公,我身上這件禮服雖然有點小貴,但是以後也不會再穿了,所以……」
他握住我的腳腕往前一拖,俯身壓了上來,啞聲道:「所以什麼?」
溫熱的鼻息打在臉上,惹得我面紅耳赤。
我假裝無辜地眨了眨眼,「所以你弄壞也沒關係哦。」
他唇角一揚,陰測測地說:「很好。」
…...
凌晨三點,我披著睡袍坐在床邊,撿起一片散落在地的碎布。
沈修遠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正盯著手裡的布條出神。
「別告訴我你心疼了。」
他捋著濕答答的頭髮,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可縫不回去。」
我抬起頭,興奮地雙眼放光。
「老公,我好像解鎖了新玩法。」
「……」
8
十二月初的一天,早晨就下起了小雪。
這一天也是沈修遠的生日。
我特意請了一天假,把家裡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
中午,小周和幾個同事拎著禮物過來了,還替其他值班的同事傳達了生日祝福。
吃飯的時候,小周帶頭敬酒,笑嘻嘻地說:「老大,過完生日你就三十四了,是不是該考慮要孩子了?」
其他同事也起鬨:「是啊,憑你倆的顏值,還不得多生幾個?」
我臉上發燙,低頭抿著酒。
沈修遠淡淡道:「我爸媽都沒催,你們倒是催上了,趕緊吃飯吧,這麼好的菜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下午剛送走客人,我就收到了夏盈發來的信息。
【悅悅,聽說今天是你老公生日,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我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
沈修遠過生日,她給我送大禮幹什麼?
很快禮物就送到了,是一個很大的紙箱。
快遞員交給我的時候,眼神里透露著一絲古怪。
我沒有立刻打開,趁著沈修遠在廚房洗碗,抱起箱子溜回了臥室。
關好門,打開一看,嚯!
黑色小皮鞭,粉色塑料手銬,白色漁網絲襪,兔耳朵、貓耳朵、熊耳朵,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類似的用品放了滿滿一箱子。
夏盈這傢伙哪裡是給我送禮,分明是讓我把自己包裝成大禮送給沈修遠!
這時身後的門被推開,一道黑影覆了上來。
我一驚,立刻把箱子蓋上,但還是晚了。
沈ťū́ⁱ修遠眉梢一挑,雙手環胸靠在衣柜上,似笑非笑道:「老婆,這是你給我準備的生日禮物?」
我訕訕一笑,「這是夏盈給我準備的。」
「我過生日,她給你準備禮物?」
沈修遠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好像有點兒懂了。」
懂你個大頭鬼。
我欲哭無淚。
他將我拉到一邊,打開箱子,從裡面撈出那個粉色小手銬。
手指轉動著把玩了一下,輕輕一笑,「禮物不錯,替我謝謝她。」
「哈?」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咔嚓一聲。
低頭一看,左手被鎖住了。
他將我扛起扔到床上,另一隻手銬上了床頭。
「悅悅,你被逮捕了。」
他半眯著眼,沉沉凝視著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呼吸急促,渾身都在發熱。
「沈、沈修遠,沒想到你玩兒得這麼變態,你你你和夏盈是一丘之貉!」
他撲哧一笑,俯身將我壓住。
嘴唇貼著我的耳畔,聲音極具誘惑,「悅悅,你知道錯了麼?」
我瞪大了眼睛,「我犯錯了嗎?」
「你把我的心偷走了。」
「……」
他又從老年公眾號上學土味情話了。
我正羞愧得睜不開眼時,他在我唇瓣上啃了一口。
溫熱的鼻息撲面而來,打在我身上暖暖痒痒的。
每一次喘息都仿佛撩撥著我的心弦。
「現在認錯了嗎?」
「認認認,我都認!」
我滿臉通紅,喉嚨乾澀,「所以沈警官想怎麼懲罰我?」
他瞥了眼床下的紙箱,唇角微微翹了翹。
「就罰你陪我每樣都玩一遍吧。」
「……」
窗外白雪皚皚,雪花如鵝毛般紛紛揚揚,觸目皆是冰涼。
屋內卻是滾燙的,灼熱的氣息飄散在房間的每一處角落。
深夜,我被沈修遠從浴室里抱出來時,雙腿還在打軟。
我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給夏盈發了條信息。
【玩具不錯,連結來一個,我再進點貨。】
【那麼多還不夠你們玩兒的?】
【不夠。】
【……】
9
大年三十那天,我早早就起床梳妝打扮。
這是我第一次在公婆家過年,想要好好表現。
沈修遠的爸媽住在軍區大院,老兩口的軍銜較高,住的是獨棟小樓。
門前還有一個院子,種了些花花草草,不過都被前幾日的雪壓塌了。
進門的時候,公公笑著迎了上來,接過我手上的東西,直說下次別買這麼多。
而婆婆坐在客廳里,與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說話。
她看上去有點冷淡,與我印象中熱情的樣子相差甚遠。
不過看見我後,她笑得十分燦爛,親昵地把我拉過去介紹。
「這是我家兒媳婦,可漂亮了是不是,模樣好性格也好,年紀輕輕還事業有成,真真是挑不出缺點!」
婆婆好一番誇讚,然後才給我介紹:「悅悅,這位是刑警大隊的領導,修遠以前的上司,你叫他趙叔就行了。」
我連忙打招呼:「趙叔好。」
對方也熱情回應:「早就聽說修遠娶了個好媳婦,今天可算是見到了,快辦婚禮了吧,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那是自然。」
「趙隊,好久不見。」
沈修遠走了過來,兩人熱情地擁抱了一下,不像上下級Ṫú¹,倒像是多年的好友。
「最近隊里忙嗎?」
「害,還那樣唄。」
「快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
趙叔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婆婆,識趣地說:「不了不了,我媳婦還在家裡等我呢,你們一家人吃團圓飯,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就跟大家告了別。
沈修遠主動送他出去。
我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人一走就拉著婆婆小聲問:「媽,趙叔是不是想讓修遠回刑警隊?」
婆婆眼睛一亮,「要不怎麼都說你聰明呢。」
我心頭一緊,「媽,那修遠怎麼想?」
「不管他怎麼想,我不會讓他回去的。」
婆婆斬釘截鐵地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回了,我不允許再有第二回,別人說我自私也好利己也罷,我都不在乎。」
說完她嘆了口氣,握住了我的手,「悅悅,如果他有那方面想法,你就幫媽勸勸他,你們才剛結婚,正是黏糊的時候,要個孩子才打緊。」
我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吃過飯,沈修遠帶我在大院裡散步。
冷風吹來吹去,吸進鼻腔里冰冰涼涼的。
我裹得嚴嚴實實,大半張臉都被圍巾遮著,只露出一雙眼睛和紅紅的鼻頭。
沈修遠把我的手揣進他羽絨服兜里,漫不經心地問:「我看媽拉著你說了半天話,都聊什麼了?」
「沒啥,就是問我什麼時候要孩子。」
我朝他眨眨眼,「老公,你有沒有想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