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完整後續

2025-04-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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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勝還朝後,我嫁給了裴晏。

他於萬千將士前起誓:

此生不求子,不納妾,只我一人。

人人都說,他愛我如命。

可婚後第三年,他養了我的庶妹作外室。

和我的阿弟商議著:

「七日後,你定要哭得情真意切,說不放心霜霜。」

「求陛下將霜霜許給我。」

「如此,你阿姐才不會同我哭鬧。」

真傻。

何必這麼麻煩?

我早在陛下面前為他求了一紙婚書。

一紙和離書。

七日後,我便離京了。

1.

「婚書?」

陛下很是詫異:「裴晏和……謝容霜的?」

我俯跪在地:

「是的,陛下。」

勤政殿安靜了一瞬。

不怪陛下這麼意外。

謝容霜是我的庶妹。

自小,我與她兩看生厭,水火不容。

而裴晏,是我恩愛多年的夫婿。

三年前他求娶我。

持少將軍令,於萬千兵士前立下軍令狀:

此生不求子,不納妾,只我一人。

共赴白頭。

可現在,我跪在御前,為二人求親。

但下一瞬,陛下仿似已經瞭然。

嘆口氣:「這便是你請纓前往北疆駐守的原因?」

近月北夷頻繁試探。

陛下愁了許多日,為難遣誰前去震懾。

半個時辰前,我來到勤政殿。

自動請纓。

「臣女曾在北疆征戰六年,與北夷的和平條約,更是臣女親手簽訂。

北夷若想違約,自得先問過臣女!」

「此事你可與裴晏商議過?」

「臣女還有一事相求。」

我抬起頭,復又俯身:

「陛下,請再賜臣女一紙和離書。」

這次沒有沉默。

大抵是已在意料之中了。

只餘光瞥見筆墨飛動。

少頃,兩張明黃的聖旨已在眼前。

我正要謝恩,陛下卻又嘆一口氣:

「容音,晏兒這孩子,朕看著長大的。」

「少時不著調,這些年卻愈發沉穩。」

「待你的情意,更是有目共睹。」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嗎?

我不由扯了扯唇角。

「朕再給你七日吧。」

「七日後的瓊林夜宴,朕再公布此事。」

「屆時你若仍持己見,朕,親自送你出京!」

我望著上座威嚴卻滿目慈愛的國君。

再次俯身:

「容音,謝陛下恩典!」

2.

回府時,天空飄起細雨。

老遠就看到裴晏撐著油紙傘,等在門前。

一見我的馬車,欣喜迎上來。

「怎去了這樣久?」

「陛下又留你下棋了?」

「天晚了,可用過晚膳?」

扶著我下車。

手裡的傘下意識地向我傾斜。

只是他一靠近,我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掃一眼他的鞋履。

鞋尖有泥。

再看他衣襟。

難得凌亂。

露出的白色裡衣上,隱約可見一抹紅。

前後一個時辰而已。

這都等不得,要親密一番啊?

「夫人?怎麼了?」

我撫撫他衣衫上的口脂:「今日又去脂粉鋪子了?」

全京城都知道,裴晏愛逛脂粉鋪子。

不僅逛,還往臉上招呼。

「老子就愛給夫人試,怎麼了?笑屁笑!」

他自小是京中紈絝,只在遇見我後收斂了全部脾性。

一門心思討我歡心。

「是……是啊。」裴晏眼神躲閃了一息。

馬上恢復常色:「今日沒什麼好貨色,過兩日再去給夫人選。」

我笑笑,不再說什麼。

他送我到廊下,又突然道:

「夫人,今日戶部事多,我還要去一趟。」

「今夜……便不回了。」

「風大雨急,你一定蓋好被衾,嗯?」

我望著他。

滿眼的關切。

做不得半點假。

連我點頭後,他還在三步一回頭。

萬分不舍。

可色令智昏,原來是真的。

戶部既那樣忙碌,今日,裴侍郎又哪能得閒。

去逛脂粉鋪子呢?

3.

我讓海棠駕了輛下人用的馬車。

遠遠跟在後面。

裴晏很急。

一路疾馳。

到了城西糕點鋪子時,下車,買了一包桂花糕。

那是謝容霜的最愛。

曾經我跟他講我的小時候。

說不小心碰掉了謝容霜的一塊桂花糕。

被庶母罰跪在院子裡一整晚。

他一口牙幾乎要咬碎:

「待我回京!關了全京的糕點鋪!」

「叫她這輩子都吃不上桂花糕!」

可現在,店老闆笑著問他:

「裴大人又來給夫人買桂花糕啊?」

他笑著答:

「可不。我家娘子,就好這口。」

不是夫人。

是娘子。

再上馬車,車速更快了。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到一處宅院前。

甫一停下,鵝黃色的身影飛撲而來。

「裴郎!」

儘管早有準備,親眼看到這一幕。

心頭猶如一記重錘。

怎會是誤會呢?

謝容霜已經給我遞了兩個月的紙箋。

從情意綿綿的藏頭詩。

到深情款款的一句句「霜霜」。

都是裴晏的字跡。

怎會是誤會呢?

我親耳聽到裴晏和我的親弟弟商議。

如何讓謝容霜光明正大地進門。

此刻他摟著謝容霜,更是動情得難以自抑。

不顧一眾僕人在場。

捏著她的下巴就吻下去。

4.

我沒想過嫁裴晏的。

我出身將軍府。

但母親早逝,父親沒落。

十多年來,京城早沒了「謝將軍」這號人物。

裴晏不同。

他的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是當朝首輔。

我去軍營,是死裡求生。

他去軍營,是長公主被他氣得無法。

丟過去磨性子。

認識他的時候,我十二,他十六。

一開始,他只覺得我是個新奇玩意兒。

一堆男人的軍營,居然來了個女嬌娥。

後來他發現。

他處處不如我。

扎馬步不如我穩。

射箭不如我准。

連吃飯,都不如我狠。

「死丫頭,不那麼拼能死啊?!」

他從逗我,到不服我。

再後來,也不知哪天開始,他不喊我「死丫頭」了。

他喊我「容音」。

我及笄那日,他遞給我一根金簪:

「小爺喜歡你。」

「你嫁給小爺唄。」

我沒理他。

此後又三年。

長公主早讓他回去。

他說我不回,他不回。

他跟著我,小戰,大役,受傷,立功,立功,受傷。

每次受傷,他都要問:

「都要死了,嫁我唄?」

我說:「不要。」

最後一次,是和北夷的最後一戰。

那次他沒受傷,我受傷了。

那詐降的兵士一槍朝他扔過去時,我來不及多想。

直到長矛穿過腹部,裴晏悲慟大斥。

我低頭,滿身的血。

罷了,他為我擋過那麼多次刀。

這次,且當兩清了。

可這次,他們說,裴晏幾乎瘋了。

軍醫說我性命難保,他便找御醫。

御醫束手無策,他又找江湖游醫。

江湖游醫也搖頭,他求上了神佛。

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他一步一拜。

最後跪在佛前。

說我不醒,他不起。

我醒來的時候,手裡捏著平安符。

他卻瘦得脫了形。

那之後,便是軍前求娶。

我腹部受傷,不能孕育子嗣。

他便說不求子。

我憂慮門第差距,他便說不納妾。

「此生只你我二人,共赴白頭,好不好?」

我點頭了。

我想,死也不過如此了。

還能如何呢?

可原來,真的有比死,更讓人痛徹心腑的事情。

5.

我給陛下遞了信。

「容音心意已決,謝陛下厚愛。」

陛下回了我一塊令牌。

當年我在北疆時的北伐軍令。

握在手中。

冰冷,卻分外踏實。

所以謝容霜的紙箋再次送來時,我只冷眼瞧著。

這次的紙箋上,密密麻麻寫了各種名字。

孩子的名字。

是啊。

謝容霜有孕了。

所以裴晏才等不及要她進門。

他不想他的第一個孩子,出身不幹凈。

可那又如何呢?

我讓海棠拿來木匣子。

婚書、和離書整齊地躺在其中。

隨手打開妝奩。

將兩個月來的所有紙箋,連同剛剛那張。

一併放入匣子。

既要送禮,禮當豐厚。

6.

裴晏送了我一根簪子。

自從那年拒絕他的金簪,他熱衷於給我雕刻木簪。

只他那雙手干不來精細活兒。

每次都傷痕累累。

這次也不例外。

「夫人,吹吹?」

他彎著桃花眼,將手伸到我眼前。

我很自然地想到這雙手摁著謝容霜親吻的樣子。

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一手扣著她的後腦。

親得她連連後退。

「近來怎麼總也不開心的樣子?」

「可是何人惹你不高興了?」

「你告訴我,小爺我馬上提刀砍了他!」

裴晏蹲下,握住我的手。

「容音,你知道的,我最捨不得你難過。」

我望著他,笑了笑:

「沒什麼。有些憂心北疆事宜。」

「莫擔心,今日我約了謝紹……」

像是意識到自己失言,頓了頓。

還是道:「商議此事。你要不要一起?」

我故意做出考慮的模樣。

少頃,才搖頭:「今日有些疲乏,你們去吧。」

他不著痕跡地鬆口氣:

「那你好生歇息,我先過去。」

前腳剛走,後腳紙箋遞進來。

「明月樓,攬月廳。」

生怕我不去,特地染了她的常用香。

7.

其實我知道謝容霜想幹什麼。

她等不及,以勝利者的姿態向我炫耀了。

裴晏和謝紹今日約在明月樓。

謝紹是我阿弟。

我同父同母的阿弟。

五日前,我就聽見他們商議了。

「朝廷武將青黃不接,東荒、南嶺、西域,都需重兵。」

「北疆又再生亂,陛下定在為派誰去震懾頭疼不已。」

「你已裝病半月,再堅持七日,等到瓊林夜宴。」

「陛下焦頭爛額時自動請纓,前去北疆。」

「陛下必定銘感於心。」

「此時你再提,北疆一去數年,放心不下仍未出嫁的霜霜。」

他們計劃了一出感人肺腑的「陣前託孤」。

由謝紹出面,說謝容霜傾心裴晏多年。

求陛下,將謝容霜指給裴晏。

哪怕是妾。

如此,算不得他裴晏違背誓言。

「你阿姐最是疼你,由你提出,她既捨不得怪你。」

「也不會同我哭鬧了。」

多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啊。

不愧是首輔大人和長公主的親生子。

明日便是瓊林夜宴。

他們此時約見,無非是再次商議此事。

謝容霜也無非是想叫我聽見他們的背叛。

但我還是去了。

剛到門口就聽到裴晏的嘆息:

「你阿姐近來心緒不佳,明日不知是否還是會生氣。」

「姐夫的意思是,明日……取消?」

裴晏沉默。

片刻,又嘆息:「霜霜的肚子等不得了。」

「那……」

「這樣。」裴晏聲調一沉,「明日你務必,咬死她不能生育。」

「說不能為裴府綿延子嗣,你謝家心中有愧!」

「你阿姐慣來明事理。」

「即便再不喜霜霜,霜霜生下的孩子,也流著她的血不是?」

我捂著心口。

可原來,痛得久了,是會麻木的。

我轉身。

回府。

只將那張紙箋,繼續扔進匣子。

8.

第二日,裴晏回了個大早。

親自為我描眉梳妝。

他總說,要叫我一出門,旁人就看得出。

我是這京城最幸福的女子。

他表現得那麼如常。

就連在瓊林苑遇見謝容霜,都如初見她那般。

皺著眉,「嫌棄」地往我身邊靠了靠。

「阿姐,姐夫。」

謝容霜今日淺妝,又嬌又嫩。

行過禮便乖巧地跟在我身後。

「呀……」

「咕嚕」一聲,一個木雕人偶從她袖中滾落。

裴晏當即臉色就不太好看。

哦,是他雕的啊。

給她一個人偶,給我一根木簪。

是她那人偶剩下的廢料?

「你若閒著無事便去找謝紹。」

「找你阿姐做什麼?!」

裴晏低眉冷斥。

謝容霜當即紅了眼眶。

一跺腳,走了。

「霜……」下意識想追,看到我,斂住神色:

「容霜真是沒規沒矩!」

又笑:「夫人喜歡人偶?」

「那下次不做木簪,做人偶好不好?」

我也笑。

搖頭。

都要結束了。

還什麼木簪人偶的?

入席時,謝容霜才回來。

一言不發地坐在我和裴晏身後。

我並不在意。

反倒是謝紹。

遠遠地坐著,並不近我們的身。

一邊「咳嗽」一邊囑咐了下人過來:

「姑娘,姑爺,公子說他久病未愈,特命小的過來給二位問好。」

「他便不過來,免得給二位過了病氣。」

挺好。

做戲做全套嘛。

整場宴席,裴晏給我夾菜倒酒,無不殷勤。

謝紹一見我的目光掃過去,便彎眉對著我笑。

仿似還是當年那個拉著我的衣角。

以我為天的阿弟。

直到陛下嘉賞完今年的新晉進士,兩人的肩膀不自覺地繃緊。

開始頻繁地交流眼神。

待到陛下說起「北夷」,裴晏朝謝紹略一點頭。

唇角揚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再看謝容霜。

雙眼閃亮,連挑釁我都忘了。

直勾勾盯著謝紹。

仿佛打算下一瞬,就起身領旨謝恩了。

直到——

「陛下,微臣雖有恙在身,但北夷人幾番挑釁,著實可恨!」

「微臣願……」

陛下擺了擺手。

「此次戍邊人選,朕已有定論。」

謝紹一愣。

「可北夷最是忌憚謝家人,微臣以為,沒有人比微臣……」

「謝容音,接旨。」

帝王的聲音威震全場:

「朕,著封你為鎮北大將軍,賜,北伐軍令,率十萬大軍。」

「鎮守北疆,明日啟程!」

現場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也不知誰手中的酒盞。

突然掉了。

9.

「陛下!」

趕在我領旨謝恩之前,裴晏匆匆起身:

「陛下!吾妻當年為救我,身負重傷,根基有損,如何再去得那極寒之地?」

「陛下,我阿姐身子嬌弱,又已嫁做人婦。」

謝紹也急急跪下,「謝紹願代姐出征,定不負陛下所託!」

陛下望著我。

眼底有了幾分猶豫。

我面色堅定,輕輕搖頭。

北疆寒涼,卻愜意自由。

京城繁華,如烈火烹油。

容音願此生,駐守邊疆,為國盡忠。

謝容霜恰在此時出列:

「姐夫,阿姐身子弱,陛下怎會沒考慮到?」

「只是帶兵過去而已,想必很快便回了。」

「阿弟,你雖有三年沙場經驗,聲望哪及阿姐?」

「快快起來,莫要讓陛下為難了。」

「大膽!」陛下身邊的內侍一聲高喝。

「何處來的蠻女,竟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謝容霜嚇得面色一白,噗通跪下:

「我……容霜……霜霜……」

話沒說半句,人先哭了。

陛下厭煩地擺擺手。

裴晏和謝紹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上前兩步:

「那便求陛下多寬限幾日吧。」

「大軍先行,容音殿後,給臣和臣婦幾日時間準備。」

晚幾日?

我蹙眉。

「阿舅……」裴晏低低地喚。

陛下看看我,又看看裴晏。

到底神色鬆動了:

「罷了,五日後,謝將軍離京,朕,親自餞行!」

10.

五日。

我摩挲著袖中的北伐軍令。

陛下到底疼愛這唯一的外甥。

大抵是希望這五日裡,我與他之間,還有轉圜。

「夫人,這樣重要的事情,你怎都不與我商量幾句?」

「你這幾日憂愁,就為此事對嗎?」

「阿舅委實過分,竟半點風聲都不與我透露!」

回到家,裴晏便似慌了陣腳。

讓下人將庫房裡多年前的庫品全部拿了出來。

「這龍舌弓需得帶上,當年多虧它,你一箭取那蕭狗賊性命!」

龍舌弓,以龍筋為弦。

是十六歲那年,裴晏遍訪江湖名士。

給我的生辰禮。

「這梅花匕也得帶上,若遇敵寇,近戰首選!」

梅花匕,一匕兩頭,削鐵如泥。

裴晏花了上萬金,才求得一把。

是我十七歲的生辰禮。

「還有這金絲甲!輕薄如翼,刀槍不入,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十八歲,我重傷昏迷。

裴晏如癲如狂。

明知再用不上,還是遣工匠,花了近半年製成一件金絲甲。

有那麼段時日,看它穿在我身上方能安心入眠。

心頭又微微瑟縮。

裴晏將庫品倒騰了個遍,這也想帶,那也想帶。

「罷了!就帶這三樣。」

他竟信了謝容霜那些話:

「你去嚇嚇那些北夷人,最多月余,也該返京了。」

「誒?這是何物?」

他拿起妝奩上的木匣。

我的心提了提。

木匣裡面,自然是陛下親賜的。

他和謝容霜的婚書,我和他的和離書。

以及,謝容霜那些費盡心思送來的紙箋。

我本打算今夜同他攤牌。

可五日後再離京的話……

「容音?」

「這是……」我猶豫。

裴晏一笑,自己開了蓋子。

卻正在此時:

「大人!戶部那邊……那邊……」

幾乎只一息,裴晏推回蓋子。

急急起身:「夫人,想必戶部有急事。」

「我若晚歸,不必為我留燈。」

匆匆往外去。

屋子裡的物品,琳琅滿目。

靜默無聲。

我打開浸出汗漬的手心。

笑了一聲。

又一聲。

11.

第二日一早。

我去了京兆府。

原本,該同裴晏一道的。

但我想,沒必要了。

京兆府尹看到我手中的聖旨,非常驚駭。

一句話不敢多說,一個字不敢多問。

親自將和離手續辦齊,恭恭敬敬地將我的戶籍遞給我:

「不知將軍的戶籍,是落回謝家,還是另立一戶?」

「若另立一戶,是落在京城,還是移去北疆?」

「若落回謝家……」

我並不多說什麼。

只拿紙筆,寫了封文書。

那府尹看清後,驀然瞪大眼,半點聲音都無了。

「有勞趙大人了。」

遞上文書,我轉身離去。

下午,我讓海棠清點我的嫁妝。

原以為隨大軍出行,嫁妝是帶不走了。

但既然殿後獨行,不帶走,豈不便宜了旁人。

傍晚,我帶著海棠處理幾樣大件。

其實東西不多。

我嫁給裴晏的時候,謝家已是強弩之末。

加之庶母阻攔,父親翻箱倒櫃,才湊了那麼幾樣拿得出手的物件。

但賴不住有人一直盯著我的行蹤。

在賣最後一套頭面時,謝容霜來了。

「哎呀,阿姐這麼缺銀子啊?」

「不是說姐夫寵妻無度,最愛為阿姐一擲千金嗎?」

「怎淪落到這般田地了?」

我懶得搭理她。

她偏要湊上前來,壓低聲音:

「別裝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演什麼。」

「不就是欲擒故縱?」

「謝容音,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贏得過我吧?」

她刻意挺了挺她的肚子。

我望著她:「讓開。」

她偏著腦袋,輕蔑地笑:

「裴郎應該有段時間沒碰你了吧?」

「你可知為何?」

「他說啊……」

她湊到我耳邊:「你身上那些疤,醜死了!」

「尤其你肚子上那個窟窿,每次看見,他都犯噁心。」

「你這個……蛋、都、下、不、出、一、只、的、老、母、雞!」

「海棠!」

我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推到地上:

「上不尊陛下,下不敬長姐。」

「給我打!」

「你敢!我……」

啪——

「我肚子……」

啪——

「我肚子裡……」

啪——

「我肚子裡有……」

「你肚子裡有什麼?」

我捏住她的下巴。

謝容霜一張臉,高高腫起,滿是淚痕。

但她不敢。

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

懷了自己姐夫的孩子。

「海棠。」我甩開她,「繼續打!」

12.

第一個來的,是謝紹。

「阿姐!」

他手持金錯刀。

一來就轟走了看熱鬧的人群。

店老闆嚇得匆匆關門。

人也不敢久留。

店裡只剩手都扇疼了的海棠,閒坐在一邊的我。

和趴在地上嚶嚶哭泣的謝容霜。

「還不快把二小姐扶回去?!」

謝紹冷著臉。

剛剛去通風報信的丫鬟,馬上扶起謝容霜。

頭也不回地跑了。

「阿姐。」謝紹看起來無奈極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找她麻煩嗎?」

是啊。

我答應過謝紹。

懦弱的父親不再,會踩著我姐弟倆作威作福的庶母也不再。

如今的將軍府,是陛下親賜的牌匾。

他謝紹是家主。

我答應過他,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我不會找謝容霜麻煩,讓外人看我謝家的笑話。

所以他就可以,當著我的面。

把謝容霜塞上裴晏的床?

「阿姐,我知道你看出來了。」

「她久不嫁人,是對姐夫存了心思。」

「可你為何,不肯退一步想想?」

「阿姐。」謝紹在我面前半跪下,握住我的手。

「你終究是無法孕育子嗣了。」

「沒有子嗣,你這正房之位,如何坐得穩?」

「不如乾脆成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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