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長公主府宴會後的第二天,齊明宵和柳惜若的喜帖送到了李府。
送帖子的人,得意地講述了一番齊明宵為柳惜若一擲千金,這場喜宴準備得有多奢華。
我大哥氣得說要帶人去把齊明宵套麻袋打一頓,幸好有大嫂攔著他。
我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頭,心中產生了一些疑惑。
齊府有多少家底,我最清楚不過了。
若送帖之人所言屬實,沒有太過於誇張,那麼齊府必定是要入不敷出了。
不過,這些事跟我無關就是了。
沒想到,第二天我就聽說齊府被查了。
大哥興奮地跑來告訴我,父親提前計劃,開始收網了。
首先是依附於大將軍秦毅的齊明宵,被彈劾收受賄賂,與糧官勾結,以次充好。
齊明宵被查後,秦毅的其他手下與親族紛紛被百姓狀告,將事情鬧到了御前。
最後,曝出秦毅殺良冒功,私通敵寇之事。
皇帝龍顏震怒,殺頭的殺頭,下獄的下獄。
這天,張鳳儀面色為難地來找我。
她說,有個來尋求幫助的人很特別。
「二小姐,她叫柳惜若。」
說出這個名字,張鳳儀鬆了口氣。
「二小姐,我們都知道她是誰,她也想離開齊將軍。我就想,都是女人,能幫也可以幫。」
我沉了沉眸,沉聲問:「鳳儀,你可知她為何要離開齊府?」
「因為齊將軍被關押了。」
「她既享受了齊明宵帶給她的榮華富貴,就該承擔為此而帶來的風險。我們的本意是幫助有困難的女子,不是讓人利用的工具。」
拋開我與她的恩怨不說,我也不會幫她。
如果其他女子也來效仿,攀根高枝享受富貴,等高枝斷了,就來找我們求助,逃脫攀高枝的後果。
那麼,我們成什麼了?
張鳳儀嘆了口氣:「請二小姐恕罪,我是看她說得可憐的樣子,一時於心不忍。」
「柳惜若是完全把自己當齊夫人,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她和齊明宵不僅沒有正式的婚配,而且連個妾都算不上,頂多只能算是通房,齊府被查抄,她判不了,應該會和其他僕人一樣被遣散。」
我倏地想起了柳惜若說過的話。
她說等我家被查抄後,她要把我買回去當洗腳婢。
這可真有意思。
14.
秦毅被判斬立決後,齊明宵也和其他一些官員被判了斬刑。
我父親重獲皇上重用,處尊居顯。
我家,門庭若市。
甚至,不斷地有世家貴族來給我說親。
對我這樣一個和離過的女人,求親之人踏破門檻。
都是衝著我父親來的。
我父親的氣運值,已經變成滿滿的了。
我母親、大哥、大嫂,就連我家的門房,氣運也都變得很好。
這天,父親告訴我,齊明宵被處刑的日子已經定下了。
他問我,要不要去見他最後一面?
我想了想,我去大牢見他,無非就是看他現在的倒霉模樣,再加嘲笑他幾句。
我搖頭道:「沒有這個必要。」
齊明宵被行刑那天,我坐在茶樓上看著囚車經過。
他蓬頭垢面,頭上被砸了雞蛋和爛菜葉子。
他的氣運,已經空了。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似有所感,他驀地抬頭看過來,與我四目相對。
我看見他的雙眼漸漸有了些神采,隱隱有些悔意。
可是,他悔的是什麼?
是不該放棄我家這棵大樹去攀附秦毅,還是不該辜負我去和別人廝混滾床單?
如今再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囚車過去,圍觀的百姓追在後面,痛罵的痛罵,圍觀的圍觀。
我頓覺無趣,起身離開。
回府的路上,柳惜若攔住了我的馬車。
她站在車下,目光陰狠地抬頭看向我:「李佑檸,別以為你有多厲害,你只是投了個好胎。」
我坐在車裡,悠然自得地俯視著她:「柳惜若,心術不正者,終將咎由自取。」
我說完後,寶兒放下車簾,示意ẗů₎車夫繼續前行。
珠兒疑惑地說了一嘴:「柳惜若的肚子怎麼還沒有顯懷?是沒了,還是壓根就沒懷過?」
寶兒接話:「管她呢。」
是啊,管她呢。
後來,我聽說柳惜若在一處巷子裡做起了暗娼。
再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聽說過她了。
15.
數月後,朝廷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長公主和離了。
駙馬全族被誅殺。
長公主問我,世人都說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我們所做之事多受人詬病,能堅持多久?
我說,我們不是拆人姻緣,而是為有需要幫助的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們不怕千萬人謾罵與阻擋,只怕自己投降放棄。
她又問,我們終將有力竭之時,以後呢?
我說,就算我們老了,但終將有人還年輕。
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子明白,那些困住我們的束縛都將可以自由卸去。
再後來,長公主開辦了女子學堂。
我們通力合作。
我們讓更多的人明白,婚姻是美好的,但不是人生中的必須項。
我看見許多女子的氣運,都在慢慢變好。
女子,生來就不是男人的附庸品。
不見光,我們就去創造光源。
總要有人走在時代的最前面。
有希望,才有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