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主完整後續

2025-04-2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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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養了一隻蛇族少年,可他從不和我親近。

我一直安慰自己蛇是冷血動物,所以安景才不願和我貼貼。

後來我才發現他喜歡我的妹妹。

因為我的妹妹身材高挑,大方漂亮,是安景的夢中情主。

而我,是個外表平庸個子矮小的怪胎。

配不上他這尊大蛇。

1

安景是我收養的一條小病蛇。

人與獸人相配、結合早已不稀奇,我們家族世代御蛇,自小都會有一條蛇獸,或是父母贈予,或是自己找尋。

而我不得寵,自覺地為自己找了一條小蛇。

在陰溝渠發現安景的時候它很瘦小,剛蛻完皮的身子很虛弱,奄奄一息。

我救下了他,收養了他十二年。

養一條蛇要花費很多精力、物力、財力,養一條病蛇更是雪上加霜,再者我是個不受寵的窮光蛋,更是雪上加霜外加下冰雹。

好在安景健康地長大了,古銅色的肌肉線條順勢蜿蜒而下,勾勒出他收緊的腰身,卻又因蛇的本體不顯壯碩,反而生出幾分柔美。

族中不少人說我踩了狗屎運,才撿了個美少蛇。

我笑笑,卻不搭腔。

冷暖自知,安景很少和我有身體接觸。

哪怕是我要訓練御蛇,他也很少配合我。

總是冷著臉、不耐煩地纏在我的手臂上,蛇皮上的鱗片颳得我生疼。

我一直安慰自己蛇是冷血動物,所以他才不願和我貼貼。

直到那次我看見他紅著臉,小心翼翼地纏上妹妹蘇菁潼的小腿,輕聲問她:「疼嗎?」

蘇菁潼面色無奈,輕推他的頭。

「阿郁,我知道你喜歡我,可你是阿姐撿回來的,我們這樣不對。」

他臉色唰地變了,冷哼一聲。

「我不管,我只喜歡你,誰會喜歡那個矮個子的怪胎?」

蘇菁潼還想再勸,安景卻進一步纏上了她的腰肢,蛇身的鱗片收起了倒刺撓她痒痒。

安景在撒嬌。

十二年來的一幕幕在我腦海里倒映,安景很少笑,但家族聚餐,坐在對面的他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

現在想來,他看的從來不是我,是我身邊的妹妹蘇菁潼。

原來早就有跡可循,只是我未曾發現。

我本以為我這個長不高的怪胎收養這條小病蛇是互相救贖,是我們相遇的緣分。

卻不想恰恰因為我是個怪胎,才讓他不喜。

感覺心被揪了一下,多年撓得人心癢的一片羽毛,倏地一下化為利劍刺向心房。

2

回家的路上經過了一家服裝店,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櫥窗上的衣服蘇菁潼有一件。

店員小姐姐面色為難,但見我堅持要試,還是拿了一套衣服給我。

試衣間的女孩身材矮小,剛到全身鏡的一半,胸前一片平坦,四肢纖細無力,這是御不起蛇的身材。

那一身在蘇菁潼身上就是錦上添花,但在我身上卻像是早熟的小女生偷穿媽媽的高跟鞋。

腦海里不自覺地閃過蘇菁潼御蛇的畫面。

身材高挑、手長腳長的蘇菁潼御蛇特別美,安景纏在她身上的時候格外般配。

也難怪安景不喜歡我。

從出生起,連我爸媽都不待見我。

我在胎里就沒養好,自帶弱症,生下來長得就比別人慢,還長得矮。

成年了都還像個十一二歲的小娃娃,被旁人笑:「御蛇世家卻長出這麼一個怪胎,別把胳膊給御折咯。」

這些笑落在我的心裡就像剔不走的刺,連帶著我爸媽面上也無光。

他們吸取教訓,在懷蘇菁潼的時候就格外上心,這一上心就給他們生了個蛇獸們的夢中情主,長得快,又長得高。

有了蘇菁潼,他們更不待見我。

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三口,而我只是個沒養好的累贅。

我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憎惡地掐了掐掌心,又忍不住握著拳輕輕哭泣。

3

我頂著一雙腫得像爛桃的眼回到了家。

安景坐在沙發上,面色不耐,冰冷瘮人。

「怎麼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餓死了。」

我吸了吸鼻子,剛調整好的情緒又翻湧而來。

「我待會給你點個外賣吧,我有些累了。」

他冷笑一聲,「呵,你讓我吃外賣?」

不想和他吵,我嘆了口氣。

剛跨進浴室的腳尖掉了個頭,往廚房走去。

以往都是我給安景做飯,他十指不沾陽春水,冰箱裡滿滿當當的食材,他再餓,都不願屈就他的金手。

之前也有一次回晚了,安景餓得發了好一通火。

我以為他是特意等我吃飯,抱著愧疚和點點欣喜給他做了滿滿一大桌。

但他卻在我拉開凳子剛要坐下時給我潑了桶冷水。

「你身上油煙味好臭,去洗澡吧。」

思緒回籠,我把做好的飯菜擺在他面前,但安景沒動。

「你身上怎麼有別的獸人的氣味?」

我抬起胳膊聞了聞,大概是剛剛在服裝店沾上的。

忽然想起小時候沒錢,只能徒步上山給他捉野兔、野雞來養他。

他不情不願地啃著那些柴瘦的肉。

嫌棄我臉上蹭到的泥和身上的獸人味道,走得離我很遠。

「我這就去洗澡。」

我把餐具放在桌上,走向浴室,安景卻一把就將做好的飯掃到地上。

「蘇玲瓏,你就不打算解釋一下?」

小腿被碎碗濺起的瓷片劃了一下,痛感襲來。

也讓人愈發清醒。

有的人就是很奇怪,明明不愛你,卻又占有你。

給你被愛、被在乎的錯覺,其實只是為了在你這裡得到更多的愛。

安景就是。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冷臉了。

「解釋什麼?

「就准你身上有別人的氣味,我就不能有其他獸人的氣味?」

他的面上閃過一絲驚詫。

但很快就被憤怒取而代之。

「你懷疑我?

「你別忘了是誰自作主張地把我救回來的?」

我沒回答,越過他去拿醫藥箱。

我堪堪擦過他的手臂,他立刻就往後撤,小臂上鱗片的倒刺還颳了我一下。

他的聲音比臉還要冷,「別碰我。」

是了,他連御蛇訓練都少給我碰。

不是御蛇訓練那更是肖想。

我自嘲笑笑,還以為他只是冷血動物捂不熱、養不熟。

原來他只不過是不喜歡我罷了。

一個怪胎十二年的真心陪伴,都抵不過他對一個正常人的一見傾心。

4

我從包里拿出一張收養關係解散協議書。

「很抱歉,自作主張地把你救回來,擅自介入你這十餘年的人生里,讓你過得不太開心。

「所以,我們好聚好散吧。

「願接下來的日子,你能得償所願,開心順遂。」

安景後槽牙都要咬碎了,沉著臉問我:「你什麼意思?」

我淡淡道:「分手的意思。」

我又拿出一張房產轉讓證明和銀行卡給他。

「房子我賣了,錢我們一人一半,加上這張銀行卡,足夠你買一套小單間生活。」

他的臉更黑了,「你要拋下我?

「你不是喜歡我嗎?」

我喜歡安景嗎?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我沒有得到過喜歡,也不太確定喜歡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只覺得喜歡就是要對一個人好。

我抬頭看了看這個充滿我們回憶的小屋。

我成年後就帶著安景出來住了,起初他還不情願。

那時我一邊要讀書,一邊還要賺錢養他,所以總是早出晚歸,沒什麼時間陪他。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癟促的出租屋裡,睡摺疊床都露出一大截蛇尾沒地放。

我以為他是因此不情願。

愣是一人打七八份工,買了套房給他。

雖然他還是不願意和我接觸,一人一間臥室他還是不放心地鎖門。

但我還是想融化他這座冰山。

他是我撿回來的,我養的,我不能不管。

可我不是沒見過其他家族的人和他們獸人相處的樣子。

發小林曉曉的獸人是一隻雪豹,那雪豹剛被收養的時候也很傲嬌,但抵不過林曉曉軟磨硬泡,雪豹這座冰山還是融化了。

會親昵地蹭林曉曉的脖頸,會舔舔林曉曉的手背。

我像陰溝里的老鼠,窺探和覬覦別人的美好。

我在網上搜那些獸人博主的視頻,學著他們獸人喜歡的方式去照顧他,不讓他干一點粗活,要什麼我就給什麼,金嬌玉貴地養著。

我從來沒想過,彼之蜜糖他之砒霜。

我也以為有朝一日我能走進安景的心裡,但他的心裡早早住了別人。

或許我喜歡過安景,但這些年都七七八八地被消磨了。

直到看到他纏上蘇菁潼那一刻,一直在消融的雪山才瞬間崩塌。

「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5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安景怒沖沖地出去了,不用想我都知道他躲在哪個不遠的角落,等我心急出去找他,然後把他哄回來。

可我這次不會了。

我拉著行李箱走出了這間小屋。

路上我被石子絆了一下,高高的鞋跟瞬間被掰下去一截。

我呆呆坐在地上,回憶里閃過一次蘇菁潼崴腳的畫面。

跟在我倆身後的安景一下就托住她,一臉溫柔,「潼潼你沒事吧?」

蘇菁潼一臉羞赧,穩穩站住就拉起我的手笑。

「阿姐你真是幸福,有這麼體貼一個獸人!」

體貼嗎?

可我從未感受過。

如果當年撿到你的是蘇菁潼,你會更幸福,更開心的吧?

我自卑自己是個怪胎,也嫉妒蘇菁潼擁有的愛。

但爸爸媽媽是我和她的爸爸媽媽,得不到愛,我認栽。

可是安景是我的獸人,只是我的,我做不到接受他不愛我甚至愛別人的事實,還傻乎乎地對他好。

我一時半會也沒法釋懷,只好離開這個傷心地。

天涯海角各一方,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為自己而活了。

我的新工作是一家電子公司的小文員,月薪不高,所以我只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單間小公寓。

雖然小,但冬暖夏涼,很適合冷血動物冬眠。

我下意識地就想開口說:「安景,這下你冬眠不用愁啦。」

下一秒,卻如鯁在喉,只能生生地把話咽進肚子裡。

不禁想起上次安景離去的背影。

當時表現得再在意,現在怕也是滿臉欣喜,扭著尾巴就去找蘇菁潼了吧。

我打開窗,絲絲涼涼的晚風拂過臉龐。

我任憑那些風吹進我的心口,借著冷意覆蓋上自己的傷疤。

想到一本書上曾寫過:【真正的悲傷從來不是大喜大悲,而是平靜如流水。】

我曾經不懂。

但現在明朗了,一如數十年來,安景只要在家庭聚餐後就會站在陽台點根煙。

眼眸里總是泄著點點的悲傷。

我以為他是因為我又被罵怪胎了,心裡不忿。

結果跟以為他不情願和我搬出來一樣,是我自作多情。

他只不過在為自己悲,為自己見不到蘇菁潼悲,為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悲。

6

為了麻痹自己,徹底放下這段感情,我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

新人的活我搶著干,老人的活我幫著干。

意外地,我俘獲了公司很多前輩的歡心,他們欣賞我,豎著大拇指誇我:「小身體,大力量。」

第一次聽到我還愣了愣,但不得不說我是有些雀躍的。

我嘗過一次甜頭,就更埋頭工作,想通過能力掩蓋我怪胎的缺點。

他們又誇我上進,有的前輩比較大膽,就湊上來問我:「菁洺啊,你有獸人沒有哇?」

我愣愣地,下意識地點點頭,反應過來又猛地搖搖頭。

前輩擰起眉,問我:「是有還是沒有?」

我如實答:「有過,但解除關係了。」

前輩面色有些尷尬,一句「為什麼」生生被另外的前輩使眼色咽了下去。

她給我抓了一把開心果,想要安慰我。

我沒拿穩,一下就灑在地上。

入目就是一雙錚亮的熊掌,我茫然抬頭,對上了一雙淺棕色的眼眸。

眼眸上方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不自覺地動了動。

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公司突然蹦出個獸人,結果聽到有的前輩低低地喊了句:「老闆。」

那熊也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忙拉過離我最近的前輩小聲問:「我咋不知道我們老闆是只小熊?

「我們上班開小差還吃零食,他會炒了我嗎?」

想到我這份好不容易沒人嫌我怪胎的工作可能會付之東流,我的心有些痛。

全場一片死寂,倒是熊老闆先打破沉默,他彎腰撿起了那把開心果,穩穩地放在我桌上。

「我不會炒了你。」

然後伸出了他的熊掌。

「你入職的時候我在冬眠,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謝融。」

7

握完熊掌後,我的工位就聚集了大大小小的人頭。

一個前輩一臉好奇,「菁洺,老闆的手握起來什麼感覺?」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剛剛的輕輕一握,就軟軟的,暖暖的,毛茸茸的。

另一個前輩把他擠開,又一臉正色和我說:「菁洺,老闆沒有人類主人,你又剛和你的獸人解了關係。按理說,這些話我不該說,但作為前輩,我還是想給你提個醒。」

我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老闆他原不是這裡人,聽說他之前在他們獸族裡是個怪胎,被逐出來了,他這才來到這裡,打工攢錢,開了這家公司謀生。」

她的話讓我有些恍惚,一時竟分不清她說的是謝融,還是我。

「怪胎」二字就這麼落在我的耳中,我不禁皺起了眉。

前輩見我不搭話,直接點破。

「你們一個沒主,一個沒獸,乾柴烈火一點就燃,我就怕你誤了人生,誰會喜歡一個怪胎?」

記憶里安景的話在這一刻湧上腦海。

「誰會喜歡那個矮個子的怪胎?」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她的話。

「王姐,雖然我入職不久,對老闆也不甚了解,但他的過去,我們除了知道他被逐出來,也一概不知。

「王姐的好意我明白,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比起道聽途說,我更相信剛剛一面,我覺著他和我們也沒什麼不同,不是個怪胎。」

8

下班後回家,我瞥見謝融低低垂著頭,跟在我身後。

我不自覺地就想到他那雙毛茸茸的耳朵,我這麼小聲的話他都聽得見,那今天辦公室的閒話,他應該也聽到了不少吧。

我轉過頭,剛思考是要跟他說「不用在意那些話」,還是說「不用謝」更能安慰他。

就見他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對房的門。

我問:「老闆你住這?」

他點頭,有些呆,「嗯」了一聲。

又補了一句:「近。」

兩句:「冬眠舒服。」

我點點頭,想跟這個惜字如金的老闆結束對話,他這麼個大高個,我仰頭看他脖子費勁。

他拉開門,側了側身。

小聲說了句:「要進來坐坐麼?」

隨即那張棕銅色的臉泛起了絲淡淡的紅。

他解釋:「我早上燉的湯,喝不完。」

我聳了聳鼻子,果真聞到一股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拒絕,他有些慌亂,「我做飯不難吃,也沒壞心。

「只是想謝謝你。」

我抬頭看著他,竟在他臉上看出一絲小心翼翼來。

我有些觸動,小聲問了句:「那我打擾啦?」

他「嗯」了一聲,語氣不顯。

我也假裝沒看到他晃來晃去的熊耳。

本是抱著吃了這頓飯這頭熊才能安心的念頭來的,但謝融話不假。

他做飯是真好吃。

除了燉湯,他拿起鍋鏟就是兵,哐哐又炒了兩個菜。

只是聽說熊是雜食動物,我們那邊有的熊獸為了長得更健壯好找主人,甚至會飲人血、吃人肉,沒有那麼兇殘的熊獸也多半會吃些豬肉、牛肉。

可飯桌上一道葷菜都沒有。

對上我有些不解的目光,謝融主動開口。

「我不吃肉。」

他這話說得悶悶的,眸中閃過絲絲傷感。

我敏銳地意識到,這或許是他怪胎的緣由嗎?

我拿起筷子,就吃起來。

「不吃肉好啊,我也不愛吃肉,吃素也很香嘛!」

他這才抬眸看我,眼睛裡泛起點點星光。

他試探地問:「你真的喜歡吃素嗎?」

我點頭,「喜歡啊!」

我沒騙他,我對吃食不將就,以往光顧著照顧安景,都按著他的口味做,他吃什麼,我做什麼,吃也一樣。

如今有獸給我蹭飯,我自然不會不喜歡。

他那雙熊耳又動了,把菜都往我這邊推了推。

「那你多吃點。」

9

那之後謝融的菜經常一不小心煮多了。

我也不拆穿,心照不宣地跑去蹭飯,生怕那雙眼眸中燃起的希望小火苗被我一句「不去」給滅掉了。

一天興致好,謝融和我喝了點他珍藏的蜂蜜味啤酒。

他臉色酡紅,眼眸中帶著些許淚光。

「他們都逼我吃那些肉,可我害怕,不敢吃,也不想吃。

「他們卻笑話我,說我是怪胎,連肉都不吃,不配做熊,把我趕了出來。」

我默默在一旁聽,那些說我個子矮小不能御蛇的話語又像玻璃碎片一樣拼接起來,一點一點扎進我的心裡。

我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只有你說,你覺得我和你們沒什麼不同,不是怪胎。」

我頓了頓,見他端坐了起來。

「蘇玲瓏,我可以賺錢、買菜、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我什麼活都可以干。

「你能不能和我成為好朋友?」

我被他逗得「撲哧」一笑,一開始只覺得他是頭容易臉紅,興奮就晃耳朵,難過就耷耳朵,和壯碩外表完全不一的傻熊。

但沒想到他連人獸相配、結合都能說成是好朋友。

他見我笑,臉色一變。

「是不是我哪裡還不夠好?你跟我說,我改。」

我望著他,脫下了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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