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懂什麼商機。
爹娘對我最大的想法就是讓我繼承家裡的五個鋪子,靠著收租過活。
我嫁人與否,都有五個鋪子。
當朝對女子不苛刻,不嫁人也能活到老,只不過多交些稅。
堂姐以前可羨慕我了。
她說無爹無娘沒人管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被大伯聽見,打了她一頓。
後來她怕挨打,不敢再說。
其實那日我想睡大壯,也是抱著養子防老的心態。
活了十五年,大壯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子。
若兒子像他,我得多開心。
可那些彈幕說,我的兒子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好可惜啊。
我就想找個帥哥,生個兒子來養眼。
既然那什么小反派長得和我一樣,那就算了,我看他還不如看自己,更何況,生他我還得搭一條命。
小反派,你重新找個娘吧。
我想活,不敢做你娘。
我和堂姐剛到村口,就遇見了在榕樹下蹲著的大壯。
他應當早就聽到了牛車聲,仰著頭,伸長脖子望向我們。
堂姐揶揄兩聲:
「傻子都懂相思了。」
他才不是傻子,他故意這麼做。
孫二叔一見大壯蹲在那,就將牛車停在榕樹下。
車剛停下,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牛車直奔大壯。
我要去看那些彈幕。
看看我們一家什麼時辰死。
大壯剛起身就被我抱住。
【反派娘這麼生猛的嗎?男主都快被她的熱情嚇死了。】
【樓上睜眼瞎嗎?男主那不是嚇死了,他是高興死了,嘴角翹得老高,眼裡全是喜悅。】
【毀滅吧,我居然開始嗑他倆的玻璃糖了。】
【是啊,可惜,我嗑的 CP 註定短命。】
【不是,看他倆這樣,反派娘應該沒睡男主吧,所以反派呢?我那麼大一個小反派呢!】
【比起綠茶將軍,我更想看糙漢將軍。】
【我與樓上的相反。】
我有些著急,他們怎麼都不說重點啊。
我只想知曉,三日後我們為什麼會死啊。
「作死啊,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堂姐扯著我的衣領子往後移。
大壯呆呆傻傻的,兩隻手還僵在原地。
「給我離他遠些,你倆不合適。」
堂姐湊在我耳旁悄聲說。
我又不敢直說為啥抱大壯,只得低頭不語。
孫二叔呵呵笑:
「小年輕嘛,這有啥,你孫二嬸年輕時比禾苗還熱情。
「好啦,你們快回家,別讓禾老大兩口子擔心。」
我紅著臉跟在堂姐身後走。
回過神來的大壯跟在我身後走。
我們仨一路沉默地走回家。
回家後,堂姐將我拽進她的屋。
「你該不會真看上大壯了吧?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倆不合適。」
「沒,我以前只想和他生兒子,沒想著和他在一起。」
堂姐喲吼一聲,指著我的小身板:
「你思想還挺超前,不過你這小身板還沒長開,別想些有的沒的。」
「哦。」
「今晚你早些睡,記得別鎖門。」
說完,堂姐把我趕出了屋。
我剛回到自己屋,房門就被人敲響,我以為是堂姐還有事交代,開了房門。
房門外站著的是大壯。
大壯手舉蠟燭,身披薄薄的白紗,燭光映射下,兩顆小櫻桃若隱若現。
我定定看著,吞了下口水,手不經意間碰到了大壯的手。
【好個掃剛男狐狸。】
【說好的糙漢將軍呢?哪家的糙漢用這種下作手段。】
【我要是反派娘,我肯定把持不住。】
【褲子都脫了,別黑屏哈。】
我別過臉,不敢再看大壯。
大壯輕笑出聲:
「苗苗,怎麼樣?」
我退一步,趁他不注意,砰地將門關上。
好險好險,差點把持不住。
大壯急了,又敲門。
「苗苗。」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不傻了。」
我按著狂跳不止的心,不過腦子地將心底最想說的話說出口。
就算大壯誘惑我,我也不敢睡他。
我怕死得很。
大壯沒再敲門,他語氣有些落寞地說:
「苗苗,我要走了,來日定會來家中下聘。」
我左手捂心口,右手捂著快燙熟的臉拒絕:
「我都不知你是何人,下什麼聘?」
大壯從縫隙中遞給我一封信:
「今夜,我是來將此信交給你的,苗苗,等我。」
我接過信,用手摩挲了半天才回神。
等我回神,屋外早已沒有聲響。
不敢耽擱,我將信打開,借著燭火看信。
「苗苗親啟:
我姓姜,名慕也,字祈安,是鎮國大將軍獨子。
上月,我被人下毒,得你所救,萬分感恩。
祈安痴傻時,承蒙不棄,悉心照顧、耐心教導。
離時,祈安心悅之,故返。
今日父親來信,讓我先回。
一月內,祈安親自上門答謝,若苗苗有意,祈安再上門提親。」
原來大壯的名字這麼好聽。
慕也、祈安,都是文化人才能取出來的名字。
不像我,姓禾名苗。
多普通的名。
我與祈安身世不配,世人皆知。
他沒必要為了恩情娶我過門。
我不想他被人恥笑,更不想難產而亡。
算了,這一世,我有鋪子不愁吃喝,自由瀟洒過一世又如何。
我將信燒毀後躺上了床,久久不能入睡。
迷迷糊糊中,我像躺在船上被海浪吹得到處跑。
6
那日的邯山村格外熱鬧。
十多輛馬車陸續進了邯山村。
那領頭的將軍邯山村的人都面善。
拉牛車的孫兒叔一拍大腿。
可不面善嘛,那將軍不就是禾家撿到的小傻子嗎。
將軍見村民望向他,他下了馬,朝村裡的人行了個禮。
村裡人哪見過將軍行禮啊,紛紛避開。
平日裡愛嚼舌根的婆娘躲得老遠。
她們曾講過將軍葷話,怕將軍秋後算帳。
將軍掃視村裡圍觀的眾人,沒看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心中有些失落。
村裡人見將軍嘴角的笑容僵住,更不敢告訴他真相。
他們想攔著將軍,不讓他去。
可哪裡攔得住啊。
曾經熱鬧的禾家被燒得只剩下黢黑的土牆。
那土牆半倒不倒。
將軍的眼紅了,眼淚大滴大滴地流。
里正老淚縱橫地走出來告訴將軍真相。
一月前,也就是將軍走的第二日夜裡,禾家莫名其妙著了火。
火勢很大,等火滅後,村民們看到了四具焦屍。
禾家人全沒了。
將軍跪在禾家門口,半日不起。
茶館的說書先生聲情並茂、添油加醋、半真半假地說著書。
我騰地站起,又慢慢坐下。
在世人眼裡,我現在是個已死的人,不能貿然出現。
何況那個堂姐在臨走前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三年之內不能出現在男主面前。
若三年之內,男主還未娶妻納妾,就不用避了。
她口中的男主就是姜慕也。
我信堂姐。
因為,她真的將我們一大家子人都救了下來。
姜慕也走後,我、大伯和大伯娘被堂姐迷暈。
我們是當夜就被隨風堂的人暗地裡接到山裡的。
隨風堂的人用四具死屍替換了我們。
我們剛走不久,家裡就進來兩個人。
他們是來殺我們的。
我們只是普通百姓,殺我們,不需要多少人。
沒過多久,家中就起了火。
他們蹲在高處,看著火越燒越旺,看著村民救火,看著有與我們一家關係好的嬸子們哀號痛哭。
他們很自豪吧。
不費摧毀之力就殺了幾個平頭百姓,還能裝作是意外,更不會被人查出是誰做的。
堂姐救了我們。
我們四人戴著人皮面具住在縣裡的一座一進小院裡。
這院子是我爹娘早些年買下的。
多年無人住,我們的到來讓那些鄰居很是好奇。
問我們知不知曉這是座凶宅。
大伯拍著大腿說不知,說什麼被房牙騙了。
那些人尷尬地笑著說無事,房子已經空了很多年。
打理好院子後,堂姐虛弱地靠在我身邊。
她說她要走了,要把我的堂姐還給我了。
我問她,她還會不會再回來。
堂姐摸著我的頭,扯著嘴角:
「不會,任務完成,我該回去了。
「若下次你們這個世界還有任務,我會回來。
「記住,三年內,不能見男主,你……」
堂姐留下一句不完整的話後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堂姐愣怔許久才說了句:
「苗兒,你沒事太好了。」
單純的堂姐說這一個多月她都在一旁飄著看呢。
她很感謝那個堂姐救了一家子的命。
「嘿嘿,我還得謝謝她,替我減了重,我又可以多吃一些了。」
7
那件事之後,我突然開竅,會經商了。
三年時間,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堂姐去年成的婚,堂姐夫今年中的舉。
中舉後,堂姐夫想入京科考。
堂姐是要跟著去的。
正巧,我也有意將生意往京城發展。
商定過後,我們準備一同入京。
三年期限已滿,我沒必要再躲著姜慕也。
雖然與他三年未見,但我對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姜慕也是說書人嘴裡的常客。
他這三年做的許多荒唐事都被公之於眾。
第一年,他不顧眾人反對,娶一個牌坊進府,說是他夫人。
大將軍將他打得半死。
他傷好後,抱著牌坊去了邊關。
第二年,姜慕也受了重傷,被醫女所救。
那些人說他和醫女日夜相處,互生情愫。
他花重金下場闢謠,說心裡只有夫人。
呃,他的夫人是他隨身攜帶的牌坊。大戰勝利後,大將軍夫人替他求娶丞相么女。
他助丞相么女與心上人逃婚。
送兩人出京時,他無意撞見齊王豢養的私兵和龍袍。
第三年,醫女成了姜慕也副將之妻。
丞相么女與心上人剛出生的兒子拜姜慕也為義父。
人人都在說,少將軍他是個走後門的。
他整日抱著牌坊買醉,嘴裡念叨著已故夫人的閨名苗苗。
都說他是個重感情的瘋子。
只我覺得蹊蹺無比。
說他對我感情有多深,我不太信。
我與他滿打滿算,就相處了一月。
而且那一月,我都把他當孩子對待。
沒事就摸摸他的頭,或者哄著他吃藥。
傻了的姜慕也怕苦,喝藥總要我哄。
我倆做過最親密的事就是在村頭我主動抱他。
他沒必要為了我三年都不娶妻納妾呢。
這人,多半是拿我當幌子呢。
8
我沒想到,我與姜慕也會在我入京第一日相見。
入城時,檢查我們行囊的就是姜慕也。
我和他四目相對。
他猛地跳上馬車,不顧外面的人嚷嚷。
「苗苗!」
三年未見,姜慕也蓄起了鬍子,又頹廢又老。
他不是將軍嗎?啥時候將軍也干守城的活計了?
「苗苗,是你吧?」
說著,姜慕也將手伸向了我的下巴。
我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揭開我的人皮面具。
【我已經不對反派的出生抱希望了。】
【我還是沒明白為啥他是小反派。】
【這劇情離譜至極,番外寫崩了,作者連夜改的正文吧!】
【女主不嫁男主,嫁男主副將。本該兩歲的小反派還沒投胎,本該難產而亡的反派娘活蹦亂跳。】
【總感覺男主知道以後的劇情。】
【照例,先蹲著看看。】
「這三年,我等得好辛苦。」
姜慕也緊緊抱著我,說話聲裡帶著些霧氣。
「我一日都不敢懈怠,還好,我們終有重逢日。」
外面的吵嚷聲越發大。
我拍拍他的背,開口破壞了這旖旎的氛圍:
「你先下車,回頭再說,成嗎?」
姜慕也放開我,低著頭用衣袖擦了下眼,低聲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