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檢查出癌症那日,我懇求家裡人給我點錢治病。
可每個月有一萬退休金的老公只是甩開我的手。
「你不僅是你自己,你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難道要因為你自己的一條命,把整個家都拖累嗎?」
年薪十幾萬的兒子坐在沙發上打遊戲。
「是啊媽,我馬上就要結婚了,看我幸福難道不是你做媽媽的心愿嗎?」
就連我精心伺候二十年的婆婆也勸我放棄治療。
「為家庭付出,是你的命。」
我不甘心,拿出珍藏了一輩子的金首飾。
結果發現,那是不值錢的金包銀。
1
「老婆,現在小海都高三了,你就把嫁妝錢給我吧,等到時候咱們去小海大學附近買一套房子,一家團聚,你還能繼續做你的家庭主婦,不是很好嗎?」
老公陳恆笑眯眯的看著我,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著我身後的紅皮包。
我渾身一驚。
我不是已經死在金店門口了嗎?
癌症晚期,因為治不了,活生生疼死的。
那種蝕骨的疼讓我的意識清醒,也讓我瞬間意識到現在的局面。
前世,陳恆把嫁妝錢拿走之後並沒有買房子,而是拿去打通自己的上升渠道。
承諾的房子也因為小海大學在本地而煙消雲散。
聽起來也不錯,反正錢都在自己家人手裡。
可我自從嫁給陳恆之後,我就做了家庭主婦,除去工作時存的錢外,也就只剩下這筆嫁妝。
我一直小心的存著,生怕有哪一天用到。
前世,我以為買房子就是嫁妝的歸宿。
現在看,錢只有在我自己手裡才可以。
2
我擋了擋,捏緊紅皮包。
「老公,你想的不錯,但是萬一小海考到外地呢?那咱們一家子豈不是要跟著他去外地,再說了小海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我們做父母的一直管著不好吧。」
我十分為難。
實則恨不得遠離這對吸血鬼父子。
前世,我一心撲在這一家子身上,勞累過度,得了癌症。
彼時,有一萬退休金的陳恆只是甩開我的手。
「你不僅是你自己,你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難道要因為你自己的一條命,把整個家都拖累嗎?」
年薪十幾萬的兒子坐在沙發上打遊戲。
「是啊媽,我馬上就要結婚了,看我幸福難道不是你做媽媽的心愿嗎?你要是治病把家裡都掏空了,我該怎麼辦?你不會愧疚嗎?」
就連我精心伺候二十年的婆婆也勸我放棄治療。
「你是媳婦,為家庭付出,是你的命。」
我不甘心,拿出珍藏了一輩子的金首飾。
走到金店想要典賣,結果被店員告知,那是不值錢的金包銀,能用的金子只有外面薄薄的一層,因為時間長了,連一千塊都不夠。
我急火攻心,剛出金店門就倒下。
大雪天,救護車趕到時,我已經疼死了。
一生辛勞,最後只換來陳家人的幾滴眼淚。
小海在我死後一月娶媳婦,陳恆帶著婆婆四處旅遊,唯有我,無人問津。
3
陳恆聽見我的話,面色一變。
「那你拿著這些錢有什麼用?現在家裡有我掙錢,每個月給你的生活費已經足夠你生活了,你拿著嫁妝錢也只是留著,不如給我。而且,那房子是給我買的嗎?還不是你離不開你兒子!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多麼熟悉的呵斥。
我冷笑一聲。
前世的我竟然一點都聽不出來,還以為這是陳恆愛我關心我的表現。
我抓著紅皮包。
「那也不行,這嫁妝是我爸媽留給我的念想,是我的婚前財產,你別想打他的主意,你要是要錢,我可以把你給我的金首飾拿出來,你拿去賣了也是錢,還比我的嫁妝多,照樣可以買房子。」
陳恆一下子僵在原地。
我注意到他的異常,差點沒憋住這一口氣。
在那個三金都奢侈的年代,陳恆帶著十萬現金和五金當做彩禮,說出去誰不覺得我命好。
但誰又能想到,十萬現金在我嫁進來的第一天就被婆婆以還房貸為名拿走,金首飾也是金包銀。
這場婚姻,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我雙眼酸澀,看著陳恆心裡發慌。
他怕我揪著金首飾不放,摔門離開。
臨走的時候還放狠話。
「做女人做妻子做成你這個樣子真是失敗!」
我閉了閉眼睛,做人做成我這個樣子才失敗,為了男人的三兩句誓言,就甘願付出自己的一切。
誰能想到,我在沒有結婚之前,也是職場上赫赫有名的女強人,現在,只能圍著廚房打轉。
4
我被這個家束縛的透不過來氣,多待一秒,心就疼一分。
我拿著自己剩下的錢去了趟醫院,好好給自己做了個身體檢查。
醫生看完檢查報告後,神情有些凝重。
我的心一緊。
「怎麼了醫生,是不是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我害怕自己又是癌症,重獲一生,我不想再死一次。
醫生笑笑。
「沒什麼問題,就是有點營養不良,以後多注意點,吃點營養品,不要太勞累。」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步履中也多了幾分輕快。
以前我很聽陳恆的話,他說錢是現金才能存住,我就把所有的錢取出來換成現金,後來才知道,換成現金後,陳恆就可以偷偷摸摸的拿幾張。
他知道我不輕易去數,拿的毫無負擔。
剛剛存錢的時候,我才發現少了三萬。
當年,因為陳恆的高彩禮,爸和媽為了給我底氣,足足給了我二十萬。
陳恆一下子拿三萬,竟然還覺得不夠。
我深吸一口氣。
這些,我都會討回來的。
這個念頭剛閃過,手機鈴聲就奪命般的響起來。
看見號碼的一瞬間,我下意識接通。
沙啞的少年音從電話那頭穿過來。
「我今天要吃的紅燒排骨,可樂雞翅還有我要的球鞋呢,你怎麼還沒有給我送過來?你在家什麼也不幹,就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5
是小海,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寶貝兒子。
我看了手機一眼,才發現現在已經十二點了。
小海今年高三,吃不慣學校的飯菜,我心疼他,每天做好了給他送過去。
哪怕學校離家很遠,哪怕每天晚上小海都會回家,也哪怕小海對我沒有半分尊重。
因為是我的孩子,我付出的心甘情願。
前世我能忍受,現在不行了。
我費盡心思把他養大,他卻對我這個媽媽視而不見,這樣的白眼狼,我養他幹什麼。
「我沒有做,不止今天,以後我也不會送,學校的飯菜你能吃就吃,不吃就餓著,反正一天餓一頓也沒事。要是實在忍不住,就找你爸,別找我。」
小海跟陳恆不愧是父子,聽到我這句話。
他根本不顧忌自己在學校,也不顧忌他用的是公用電話,身後是數不清的學生。
「我奶奶說的對,你就是一個廢物,什麼也干不好!只是做一個飯而已,你都不做!你信不信我告訴爸爸,讓他打死你!」
我聽著這句話的時候,心是疼的。
孩子對母親說這樣的話,無疑是在生刨母親的血肉。
但我知道,只疼一次,以後就不疼了。
我不想聽小海的辱罵,掛斷電話後將這個號碼拉進黑名單。
隨他們去吧。
我只知道,今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我放鬆的吃了一頓大餐,又去商場買了幾身漂亮衣服,這才慢悠悠的回家。
果然,一推開門,我就看見婆婆正黑著臉坐在沙發上,小海坐在婆婆旁邊,正激情四射的打遊戲。
至於陳恆,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臥室躲著,等著一會出來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6
「我聽小海說,你今天沒有給他送飯?他吃不慣學校的飯,你給他送能怎麼了?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狠心的媽?一點都不愛自己的孩子。」
婆婆十分嚴厲。
小海恰好結束一局遊戲。
「是啊,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狠心的媽媽啊!」
媽媽兩個字被他拖的極長,任誰都能聽出來這其中的不滿與戲謔。
我看著小海笑嘻嘻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很癢。
心動不如行動,我向前兩步,一巴掌打在小海臉上。
清脆的巴掌印在客廳里響起。
我的手瞬間不癢了,而婆婆和小海炸了。
尤其是小海。
他出生之後,我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哪怕平常對他的教導很嚴厲,也沒有這麼打過他。
小海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
指著我的鼻子就開罵。
「老女人,你竟然敢打我!」
小海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很顯然,他還覺得不可思議。
我抬眼。
「就憑你剛剛的這句話,我還能再打你。」
婆婆看不下去了。
她心疼的摟住小海。
「你這是幹什麼!小海是你親生的,他年紀還小,只是有一點不懂事而已,你怎麼這麼打他,而且本來就是你沒給他送飯,要是你盡到了做母親的責任,小海怎麼可能說你?」
我忍不住發笑。
母親的責任是教導一個好孩子,而不是教出來一個只會罵人打人的社會渣子。
7
「怎麼?你也想挨打?」
反正我不覺得疼,打婆婆也是順手的事。
前世窩囊了一輩子,難道還不允許我這一世硬氣一點嗎?
再說了,婆婆也是個狠人。
結婚前,她摟著我說我哪裡都好,等我嫁進來之後肯定把我當做親女兒疼。
結果呢?
說好的全款房子,最後拿我的彩禮還貸款。
說好的夫妻小家,沒一個月婆婆就住進來。
要是就這也就罷了,偏偏房子根本沒貸款,還貸款只是他們拿回彩禮的藉口,要不是覺得連嫁妝一起拿會被我爸媽發現,他們恐怕早就把彩禮拿走了。
還有,我正值事業上升期,婆婆明明知道我一旦懷孕,公司就會考慮其他人,她還是讓陳恆在保險套上扎孔,讓我懷孕。
任命郵件都已經發我郵箱裡了,婆婆硬生生在公司鬧,說公司苛待我這個孕婦,我被公司辭退,只能在家裡養孩子。
我生下小海後,婆婆又藉口孩子離不開親媽,不肯幫我照顧孩子,我被迫留在家裡,錯過我生命中最好的幾年。
現在孩子大了,婆婆倒是想起來這個孫子了。
或者說,她只喜歡孫子,我這個媳婦在她眼裡只是一個不要錢的保姆。
畢竟,前世她在我死前對我說,這都是我的命。
我才不信!
我要讓他們看看,這究竟是誰的命!
我甩了甩手。
婆婆的臉色變白。
她早就習慣了躲在陳恆背後張嘴,平常也是仗著婆婆的身份來拿捏我。
現在我不聽話了,婆婆自然沒辦法。
8
「陳恆,你出來,看看你的好老婆!就這麼對待你的老娘和你兒子!」
婆婆大喊。
她抱著小海瑟瑟發抖,還真有幾分可憐。
陳恆不是聾子,自然聽到剛剛發生的事。
他今天本來想著讓婆婆敲打我,好把嫁妝拿走。
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
陳恆氣勢洶洶的出來。
他腦子裡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對著我的臉就扇過來。
我條件反射的躲開。
我一直以為陳恆雖然有時候伶不清,但人還是好的。
直到前世,小海參加工作之後,陳恆也退休,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圓滿,也不裝了。
一不高興就打我罵我,我這才知道,陳恆的演技有多好。
見我躲開,陳恆更加來氣。
「小海,去把她給我按住,我倒要看看她往哪裡躲!」
我知道陳恒生氣的原因。
他拿不到嫁妝,就沒辦法滿足上司的大胃口,沒有辦法升職。
他這個年紀,還只是一個小經理,怎麼可能不急。
至於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當然是因為經理的工資和總監的工資不一樣。
他升職了,給我的家用就要增多,這跟喝他的血有什麼區別?
我順勢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衝著陳恆。
「我看誰敢動!要不大家就都別活了!」
我是看透了,對陳恆這樣的人,不觸及到他的利益,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有刀在手,小海和破皮不敢動了。
就連陳恆,情緒也穩定下來。
9
他聲音柔和許多。
「你這是幹什麼?孩子和媽還在,你做出這幅樣子也不覺得丟人?」
我哼一聲,毫不留情的諷刺陳恆。
「我有什麼丟人的,總比那些惦記老婆嫁妝的人好。」
陳恆聽到我這麼說,面子掛不住。
「你在胡說什麼!媽就是跟你說幾句話,怎麼就扯到嫁妝上去?」
呵。
「不用跟我扯這些,我告訴你,嫁妝是我的婚前財產,你別想打他的主意,以後小海我也不會管,你和你媽平常不是覺得我管小海管的嚴嗎?正好,以後你們管吧!」
我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這一家子。
尤其是中間的小海,小海上學之後,我本來可以去上班,但小海三天兩頭被叫家長,甚至還老師還經常讓家長去陪讀。
我不得已辭去工作,只能看著小海。
我把自己的畢生所學都用在小海身上,嚴厲也是為他好,結果他一點都不領情,反而覺得我管束的太過。
一點都沒想到,如果不是我的付出,他怎麼會考上外地的好學校,擁有一份好工作?
婆婆聽見我這麼說,一下子就急了。
「你再說什麼氣話,媽媽管孩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看看左領右舍的,誰家讓爸爸管孩子了?」
我嘲諷一笑。
「那就都別管,我要是沒記錯,當年你跟爸離婚,只留下陳恆一個人,你不是也沒管他嗎?現在還不是好好長大了?」
婆婆見慣了我的恭順,哪裡被我這麼懟過。
10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海看見對自己百般順從的奶奶被我這麼多年欺負,紅著眼就對我大吼。
「老女人,我才不要你管,這麼多年你只知道打我罵我,你才不是我媽,我也不稀罕有你這個媽!以後我就只有爸爸和奶奶,你老了以後別想著我給你養老送終,你就是死了我也不管你!」
我冷眼看著小海。
前世的小海雖然有過叛逆期,但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以至於前世我死前還在想,為什么小海會變成這個樣子。
現在才知道,小海一直這個樣子,只是我沒發現而已。
我想的出神,眼中也出現幾滴淚。
陳恆和婆婆見了,馬上得意起來。
他們以為,這是我妥協的表現。
「老婆,好了,不要鬧了,嫁妝錢還是你的,真是一個小貪心鬼,我不要你的錢,以後我靠自己努力給你買一套大房子。聽話。」
「鬧了這麼一天,我也有些餓了,媽和小海也都沒吃飯,你去做點飯吃?」
陳恆伸手,想要攬住我,就像往常一樣。
但怎麼可能呢。
我一個退步。
躲開陳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