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沒有精力打扮,跟陳恆站在一起就像他媽一樣,小海就不讓我去他的家長會了,他覺得我丟人。
見我沒反應,姚遠怯怯的開口。
「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我踮起腳,摸了摸姚遠的頭。
」去,怎麼不去,我們姚遠考了這麼好的成績,我當然要去看看。」
姚遠得到肯定回答,高興的不行。
我也給今天來吃飯的人都打折,惹得不知情的人不停的誇我好。
家長會很快就到,我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訂單沒有及時趕上。
等到我緊趕慢趕到學校時。
才發現自己連衣服都沒換,穿的圍裙上還帶著麵粉。
17
這種時刻,哪個家長不是穿的光鮮亮麗,我下意識想走。
「喲,這不是我的前期嗎?怎麼過的這麼慘?以前覺得照顧我們一家人是負擔,現在聽說給人做飯?真是不會享福!」
陳恆欠揍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猛地響起,姚遠和小海都是高三,在同一個學校。
陳恆走到我面前。
我這才發現,幾個月不見,陳恆竟然老了好幾歲眼睛裡的疲憊藏都藏不住。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反倒是他身後的小海。
看見我之後,面上飛快閃過一抹驚喜。
他扭扭捏捏的。
「這一次我沒有考好,沒有辦法讓你領花,但是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把我的名次拿回來,讓你站在領獎台上。」
小海的話亂七八糟。
我反應了好一會才嗤笑出聲。
原來小海和陳恆以為,我是為了參加家長會過來的,以為我是來求和的。
我剛想開口。
姚遠就抱著一束花跑過來。
「姚媽,我知道你今天忙,幫你把花拿回來了。」
鮮艷的康乃馨照著姚遠的臉。
我的心頭划過一絲暖意。
我看向陳恆和面色蒼白的小海。
「看到了沒,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來找你們的。」
姚遠在我身邊久了,自然知道我發生了什麼。
他擋在我面前,用單薄的身體護住我。
「姚媽是來參加我的家長會的,她要花的也是我的,不關你們的事。」
大人的情緒還能控制,孩子的不能。
18
小海從姚遠送我花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對勁了。
現在聽見姚遠這麼說。
他再也忍不住。
揮起拳頭就衝著姚遠過來。
「你在說什麼!她是媽!」
姚遠不甘示弱,和小海扭打在一起。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久違的憤怒。
從前我對小海盡心盡力,換不來他一個好臉色,現在我不管他了,他就開始不得勁,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我的教育問題,還是人劣性根在作祟。
擁有的時候不好好珍惜,失去了就惺惺作態,後悔莫及。
我大喊一聲,姚遠和小海憤憤不平的停下來。
我把姚遠拉過來,看著不可思議的小海。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你的撫養權給了你爸,你也說過以後我不是你媽,所以,你現在沒有必要這麼做,至於學習,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我的。」
說完這些,我帶著姚遠離開。
一路上,姚遠一言不發。
回去後,他也只是拚命的替我幹活。
我炒了幾個菜,把他叫過來坐著。
「對不起,姚媽。他是你的孩子,我不該這麼打他。」
姚遠低著頭,不敢看我,聲音里也帶著哽咽。
我把菜往他那裡推了推。
「你確實做錯了,不過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孩子,而是你不應該打人,你現在已經個小大人了,解決問題不能這麼衝動,今天晚上把店裡好好打掃一下,算是懲罰。」
姚遠睜大眼睛,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第二天,我看見一個一塵不染的飯店。
19
我放下心,正準備像往常一樣開門,發現小海正邋裡邋遢的站在門口。
我不開口,他也不說話,就那樣站了一上午。
最後是班主任過來把他叫走的。
我和班主任只進行過微信交流,她並不認識我,以為小海站在我這裡是餓了。
我沒反駁,順著班主任的話給小海做了他之前常吃的幾個菜。
小海埋頭苦吃。
他走後,我對陳恆的進況終於有了那麼一丁點興趣。
陳恆自從跟我離婚後,一心一意撲在工作上,根本不管小海。
他覺得小海平時成績不錯,現在沒人管束會更加好學。
卻沒想到,小海的成績都是我管出來的。
沒有我,小海的成績雖不至於一落千丈,但也在逐步下降。
更別提小海本來就沒什麼自制力,每天鬧著要回家要退學。
陳恆讓王翠花管。
王翠花立馬說自己有病,誰知偶然間的一次體檢,還真的查出王翠花得病了。
好巧不巧的,癌症。
家裡一團亂,陳恆工作也不順心。
領導本來就在他和另一個人之間糾結升職人選,陳恆沒錢,那升職名額自然而然被領導給出去。
陳恆處處不順心,王翠花又要錢治病。
陳恆這個時候不知道孝順媽了,天天出去喝酒躲避。
那天來給小海開家長會,還是強撐著來的。
但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陳家人變成這樣子,是他們自作自受。
我繼續開我的店。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
高考已經結束,這幾天出錄取結果。
20
我和姚遠一起守在電腦前。
看著電腦螢幕上那個熟悉的學校和專業。
我感覺自己的青春又回來了。
姚遠進入了我的母校,學了計算機專業。
姚遠喜極而泣,把小飯店打掃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累。
我知道他高興,沒有阻止。
「媽,我考到外地了。」
沙啞的少年音傳來,我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小海。
他十分侷促,姚遠拿著拖把站在門口,不讓小海進來。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多說。
小海苦澀一笑。
「媽,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你還要跟我賭氣嗎?」
我放下手裡的帳本。
這就是小海和姚遠不同的地方。
到現在了,他還沒覺得自己錯,還認為我是在跟他賭氣。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他的問題。
如果在過去的很多個瞬間裡,他作為陳家人能夠護我一下,能夠認識到我是一個母親而不是他們陳家的保姆,或許我和陳家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論是非。
「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已經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孩子的最後一句話。
我不想前世他對我的狠,以後他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
小海聽懂了。
他失魂落魄的離開,沒有回頭。
我送姚遠上大學那天,又聽到了陳家的消息。
王翠花死了。
癌症晚期,因為沒錢治病活活疼死。
陳恆也死了,酒配頭孢,當場去世。
他死的時候,還死死抱著一堆金首飾。
聽人說,他是打算用金首飾賄賂上司,不曾想,上司一眼看出來那是金包銀,當場辭退他。
陳家人的後事是小海處理的。
小海把屍體火化後了無音訊。
我一時失神,還是姚遠抱了抱我才讓我回神。
他也聽到了陳家的消息。
姚遠一臉鄭重。
「姚媽,以後我就是你孩子!」
我笑著,未來很遠,沒有誰說的准,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