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樂於看他錯過會議被爸爸責罵。
又坐在地毯上翻了翻他的手機。
看見有個前股東一直在聯繫秦懿。
翻了會兒聊天記錄,我秉持著絕不錯放過一個的想法決定查一查這人。
免得秦懿和外人勾搭成奸。
我揉了揉腰準備起身離開,手機卻不小心切到一個陌生的頁面。
秦懿什麼時候註冊了個人帳號?
我看著都沒來得及改名字的初始 ID 有些好奇。
點進去一看。
發現秦懿發了個帖:
【未婚妻總把自己當狗怎麼辦?】
可能因為沒有帶標籤,又是初始帳號,沒什麼流量。
評論區根本沒有其他人評論,基本上都是秦懿的自言自語:
【當狗也沒關係,只要小姐眼裡有我。】
【什麼好狗乖狗,小姐都是在騙我。】
【小姐只是天真任性了些,我不能怪她。】
【今天小姐穿了紅色,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噁心。】
【小姐打我的時候好像有點太用力了,明明很痛還要保持鎮定,真可愛。】
……
我一臉鎮定地退出頁面放下手機。
直到在樓下咖啡廳坐下,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努力錯方向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秦懿兩個變態其實偷偷搞純愛?」
閨蜜隔著手機螢幕發出迷惑的聲音。
我輕輕咳了一聲:
「什麼叫變態?我們這叫、叫積極探索身體的奧秘。」
「噗,前段時間拿的不還是重生復仇劇本嗎?這麼快就換到了成人頻道?」
我翻了個白眼:
「別扯遠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哥借幾個人。」
因為原劇情給的資料太少了,我一直把精力放在秦懿身上。
覺得他應該很厭惡我和爸爸。
但不管是上次我拿銀行卡試探他,還是他對那位前股東的態度。
似乎都昭示著他並非我想像中的那種人。
但我沒有輕易放下懷疑。
金羽她哥比她年長一些,在黑白兩道都有些人脈。
雖然我提醒過爸爸,但人總有鬆懈的時候。
而且無論我怎麼提醒,他都只會覺得是我想得太多。
那不如防患於未然。
「我哥?他身邊那些人很可怕的,你確定?」
「確定,小羽,我沒有開玩笑。」
「好吧,我跟我哥說一下。」
……
一開始爸爸是不肯的。
覺得我太小題大做了。
因為我不止給他換了輛改裝車,還雇了保鏢。
他習慣了輕簡出行,感覺渾身不自在。
嘴上答應得好好的,但沒過幾天就讓司機開了車庫裡的舊車。
出門還不忘給保鏢放了假。
幸好對方給我打了電話。
這段時間為了避免又和秦懿搞在一起。
我給自己找了點事干,督促著財務將公司上上下下的帳目都查了個遍。
整個公司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看著我這個惡毒大小姐到處蹦躂。
我甚至還撞見過有幾個公司老人在茶水間裡蛐蛐我。
我本來就被這些數據搞得頭暈,忙到沒空吃飯。
加上有些小股東心裡有鬼時不時找我喝茶。
又接到電話說我爸給保鏢放假。
一下子就低血糖發作。
下樓梯的時候直接摔了下去。
幸好旁邊的財務總監拉了我一把。
我只是輕微擦傷加骨折。
但我爸和秦懿在病房裡就吵了起來。
其實是我爸單方面罵秦懿。
直到我忽然開口:
「爸爸怎麼忽然給保鏢放假?」
他黑沉的臉僵了僵,有些心虛:
「啊這這啊,箏箏啊,你知道的,爸爸——」
我閉上眼懶得理他:
「挺好,爸爸那幾個老兄弟本來看到我查帳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下挺好。」
「說不定這頭做空了公司的帳,那頭再找人綁了你。」
「到時候咱們父女就去喝西北風。」
我爸哈哈兩聲:
「箏箏最近怎麼了?你這麼說是把你陳伯伯李叔叔這些人看得太壞了。」
「再不濟,公司里還有小秦看著。」
他沒有預料到秦懿並未接過他的話。
而是沉默了十幾秒才開口:
「應叔,小姐查到的一些帳目確實有問題,和陳董事恐怕脫不了關係。」
「之前我和您提過這件事,後來陳董事送了您一件宋朝的美人枕。」
我睜開眼,就看到我爸一臉尷尬的表情。
我想起一些舊帳:
「怪不得秦助理當初明知道那個法國佬坑你,也不敢直說。」
我沒想到自己會有幫秦懿說話的這一天。
秦懿也沒想到。
短暫的愣神後,他把我爸的老底揭得更徹底:
「還有上次李總監送了個唐朝的花瓶……」
我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朝秦懿示意:
「箏箏先休息,公司的事,爸爸和秦助理處理就好。」
「你放心,爸爸一定聽你的話,寸步不離保鏢。」
秦懿走過來幫我掖了掖被子:
「小姐放心,我會替你看著應叔。」
聲音簡直溫柔得不像話。
我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
「秦助理最好真的能記住你說過的話。」
8
爸爸這些年是心軟了些,但是倒也不至於完全任人擺布。
陳董事求情的電話都打到了我這裡。
一口一個侄女叫得格外親切。
秦懿正好在幫我做康復。
他扶我坐在椅子上,蹲下身幫我按摩小腿。
等我掛了電話才開口:
「小姐最近變化很大。」
我挑了挑眉:
「是嗎?秦助理倒是一成不變。」
「還是跟條狗似的。」
他笑了笑,呼出的熱氣激得我的皮膚上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誰讓我家小姐喜歡狗?」
「臭不要臉,誰是你家的?」
「原來你不是我家的,那我走了,我要去找我家的應箏小姐。」
「不許走!應箏她,額,雖然長得是漂亮了點,但是脾氣太差了,你別跟她了,以後跟我吧。」
「小姐你別這樣,應箏小姐聽到了會生氣的。」
……
我和秦懿莫名其妙就玩起了角色扮演。
直到門口傳來金羽的笑聲。
她拎著補品站在門口,一臉一言難盡: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我尷尬得面紅耳赤。
秦懿倒是神情淡定地起身給我們挪出空間。
他走了之後,金羽笑得愈發放肆:
「你倆真是無愧變態之名。」
我破罐子破摔:
「你個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的兄控,自然不懂這種情趣。」
她張了張嘴:
「誰是兄控了……我來是悄悄跟你告個密,你聽了別激動。」
「什麼密?」
「昨天有人去對你爸那部改裝車上動手腳,被抓了個現行,我哥接到保鏢的電話就匆匆出了門。」
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說什麼!」
「別急別急,你爸沒事,他估計怕你知道了擔心,但是我想著你之前忽然找我哥借人,估計早就猜到了會發生這種事,我不想你被瞞著。」
「我還沒謝謝你,要不是借了你哥的人,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事。」
「咱倆客氣啥?主要是我感覺這事應該還挺嚴重的,我哥還說什麼在對方吐出真東西之前不會打死人。反正箏箏你別摻和了,讓應叔和我哥他們處理吧。」
我按捺住激動點了點頭。
感覺長久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但爸爸回家時的臉色卻有些差,胃口也不好。
端著碗一直唉聲嘆氣。
我猜他是被自己的好兄弟寒了心,還是故作無知地問起:
「爸爸這是怎麼了?公司的事很麻煩嗎?」
「不是,唉,爸爸是忽然感覺自己老了。」
我看到他新長出來的白髮,有些鼻酸:
「誰說的!是不是陳董事他們?」
「你別聽他們這些沉迷於酒色身體都被掏空了的老登瞎說!您這臉,這身材,放在公園相親角,秒殺 99% 的男人。」
他摸了摸臉,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
「真的嗎?相親角這種地方就不用去了,讓你媽知道了不好。」
「瞧瞧,像爸爸您這麼潔身自好的男人,誰看了不說一句我媽有眼光呢?」
他聽得心花怒放,非要讓秦懿去開幾瓶好酒,一邊喝一邊追憶往昔。
我想到他明天酒醒抱著酒瓶子痛惜的表情,就有些想笑。
不過沒想到經此一事,他倒有些疲憊。
語氣里隱約有些養老的心思了。
秦懿扶他進了臥室後,出來證實了我的想法。
「最近公司出了些事,應叔確實打算出讓一部分股份,將來不再參與公司決策。」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可我還是忍不住調侃他:
「那豈不是意味著,秦助理要失業了?」
「小姐要收留我嗎?」
我心想你在我這兒嫌疑還沒完全消除呢。
臉上卻還是假笑道:
「創業不易,秦助理的公司將來要是經營不善倒閉了,應家是不會吝嗇給你一口飯吃的。」
「我只是不再在應家任職,小姐別忘了,我還是你的童養夫。」
怎麼會有人這麼驕傲地把自己童養夫的身份說出來?
我翻了個白眼,朝他伸手:
「快抱我上樓,困死了。」
秦懿低眉順眼地彎腰:
「好的,小姐。」
9
我爸和秦懿肉眼可見地忙碌了起來。
整個上流圈子裡都籠罩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直到警方到公司將陳董事帶走,我爸又突然宣布隱退。
一下子應家元氣大傷,直接成了所有話題的中心。
緊接著秦懿的公司開始嶄露頭角。
就連金羽都私下跟我蛐蛐說我爸不該放走他。
其實我爸一開始確實是這麼考慮的。
但是應家這艘船已經夠大了。
秦懿的才能在這裡只會白白被埋沒。
金羽聽了感嘆道:
「咱叔真是個好人,要我是秦懿,也得給你當狗,愛你愛得死去活來。」
「滾滾滾。」
我其實很心虛。
我爸他這人其他都好。
就是對我有點過於縱容。
這也導致了我長期不把秦懿當人。
這些年我名聲在外。
現在應家的輝煌已經過去,新貴還是那個曾給應家大小姐當狗的秦懿。
圈子裡都把我當笑話看。
我跟爸爸提起過解除婚約:
「秦懿現在發展勢頭那麼好,說不定需要什麼聯姻啊合作啊,咱們別耽誤人家。」
但是小老頭倔得很:
「小秦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不是要靠終身幸福來換取前途的那種人。」
我無力吐槽:
「爸你清醒一點,人家當初來應家不就是因為走投無路嗎?」
「誰說的!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一提到這件事他就油鹽不進,或者乾脆約上朋友出門釣魚躲開我。
我和金羽提到這件事。
她輕輕嘖了一聲:
「我倒是支持應叔,反正你倆變態得旗鼓相當,離開秦懿誰還會給你當狗?」
看到我要上手掐她才正色道:
「咳,其實你不用著急,反正現在想跟他聯姻的人多了去了。」
「如果秦懿動了那個心思,肯定會主動來跟應叔說,儘量補償你。」
「你要是主動提,他可能還會覺得以他現在這個身價,你還想跟他分開,反而不甘心,再過來糾纏你。」
她說得頭頭是道,我連連點頭:
「小羽,你哥終於同意你談戀愛了嗎?你最近懂得好多啊。」
她手舞足蹈的動作頓了頓:
「那倒也沒有,咳,我不是上次借了你的會員嗎?在上面看了好多小說嘿嘿。」
她插科打諢,讓我都忘了另一種可能。
秦懿似乎不打算和別人聯姻。
他如常來往應家,在外面應酬也不忘跟我報備。
喝了酒就大半夜爬我的床,跟條狗一樣拱來拱去地舔人。
我只能曲解這種行為是秦懿當狗當上癮了。
10
月底時,我拿到了心儀的廣告公司的 offer 開始上班。
我爸也和釣友組建了個俱樂部。
天南地北地到處跑。
人曬黑了點,但是比之前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胳膊上甚至有了肌肉線條。
直到今天大半夜,我被醉酒的秦懿弄醒。
我看他舔咬半天都沒有進入正題,甚至有點無聊。
點開手機就看到我爸的某個釣友在朋友圈直播。
因為不放心我爸,之前我加了他的一部分釣友的聯繫方式。
這位可能是忘了屏蔽我。
畫面里有七八個人,一閃而過的我爸手裡還拎著一條胳膊長的大魚。
我立刻坐起身打了電話過去。
十幾秒後他才接起電話,語氣含含糊糊:
「怎麼了箏箏,大半夜給我打電話幹嘛?」
我冷哼一聲。
他心虛得太過明顯。
換作平時他一定緊張地問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應濤!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學人家通宵夜釣!」
興許是我的聲音太大,引起了釣友的注意。
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應老哥你女兒真好啊,大半夜還要送宵夜。」
我差點被氣笑了,三令五申地讓他趕緊回家。
還勸了其他人也趕緊回去,別讓子女擔心,他們卻紛紛笑話起來:
「現在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比咱們還膽小,以後國家可怎麼辦?」
我無力吐槽,就沒再多說。
掛電話之前,我爸還在嘀咕:
「奇了怪了,這丫頭在我身上裝監控了嗎……」
我發消息給直播的釣友,讓他盯著我爸回去。
不然我就去告訴他老婆孩子。
對方跟我爸一起穿了靴子蹚過河,找到停在遠處的車。
我皺眉看著那四處都是泥水沼澤的地勢。
看了都害怕會陷進去。
不得不說我爸這個年紀的人都有種莫名的自信。
那位叔叔一路背著我爸偷偷給我發消息:
【你別告訴你嬸嬸。】
【那下次叔叔也別屏蔽我。】
【Okok。】
看著他們開車下山住進民宿,我才放下手機。
又看到秦懿因為不會解皮帶正眼淚汪汪:
「小姐,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