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聚餐,手機卻突然收到好幾條簡訊。
【你是我貧瘠沙漠裡獨一無二的玫瑰,我願用我的血液澆灌你。】
【馴服我吧,我的公主。】
附圖是一張偷拍視角的我。
拍照人顯然躲在暗處,可鏡頭裡的我,好身材一覽無遺。
都說照片能傳遞出拍攝人對模特的感情。
可我透過這張照片。
分明只讀出了,滿載著惡意的瘋狂占有欲。
我瞬間明白,拍照的那個人。
想掠奪我,想摧毀我。
而我抬頭時,正好撞上平時陽光開朗的校草。
專注到有些病態的目光。
1
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騷擾簡訊。
從我進入話劇社團第一天開始,那個人就盯上我了。
那天,我試了場睡美人的戲,獲得了全員誇讚。
結束後,我脫下戲服正要往外走,手機叮叮叮傳來好幾條簡訊:
【你是我貧瘠沙漠裡獨一無二的玫瑰,我願用我的血液澆灌你。】
【馴服我吧,我的公主。】
【我甘願做你的狗。】
我剛想這是哪個酸唧唧的文青表白髮錯了信息,下一秒,對面就發來了一張我的照片。
那是一張偷拍視角的我。
鏡頭聚焦在我彎腰翹起的後臀,和絲襪在大腿上勒出的嫩紅印痕。
拍攝者的意圖昭然若揭。
我還沒組織好回敬的語言,對面又變本加厲發來了新的圖片。
一張揉皺的衛生紙,上面沾滿了濃稠的某種不言而喻的白色液體。
我內心震怒,氣得想直接撥打電話過去問候他全家。
可眸光一閃,我看到了拿著紙的那隻手。
修長的食指內側,有一道幾不可見的月牙形疤。
我認得那道疤。
2
走出換衣間,社團的人都散完了。
只有角落裡的沈竹青還沉迷在他的遊戲里·。
十指骨節分明掃琴一般打得飛快。
我們新團員試戲,他全程就這樣捧著手機,幾乎沒抬眼瞧過。
跟傳聞中一樣孤僻冷傲。
沒人知道他這麼冷僻的人為什麼會加入話劇社。
大概是因為社長是他唯一交好的朋友。
而他長著這樣一張臉,只需要往舞台一站,不用台詞都能讓人為他尖叫。
他似乎沒聽見我的動靜,也可能是不想搭理我。
我就在原地站著,等聽到遊戲結束,主動走到他跟前輕聲開口:
「學長,要關門了,你還不走嗎?」
他這才抬頭看我。
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的眼睛,深邃得像落入了一口不見底的井。
我有些失神,直到聽到他冷淡的回應:
「嗯,走了。」
說完他一把抓起書包起身就走,像生怕我追上去糾纏。
連外套都忘了拿。
我望著他走遠的背影,將外套撿起來,湊到鼻尖深吸了一口。
一股淡淡的梔子香,混雜著肌膚殘留的溫熱氣息。
是他的味道。
那味道由鼻尖直達心底,攪了個翻天覆地。
呵~我的阿青啊,原來你也是個瘋子呀~
3
我無比確認,那雙手是沈竹青的。
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道月牙疤了。
它是那麼的隱蔽,隱蔽到不盯著手指仔仔細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而我盯著那雙手看了不知道幾千幾萬遍。
在每一個思念泛濫的夜晚,都是它們給了我慰藉。
我從柜子深處翻出來手模拿到燈下,只一眼就找到了那道等比例復刻的月牙疤。
就是他。
我輕輕吻了上去。
想到這隻手就在幾小時前因為我而瘋狂顫動,我整個人都興奮得發抖。
我的學長,我的阿青,原來你也會為我失神。
就在我意識飄飄然飛上天時,手機里的特別關心提示音響了。
我連忙擦乾淨手,打開手機一看,沈竹青發了一條動態。
仍舊是那隻好看得要我命的手,半握著拳頭,對著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椅子。
不知所云的照片,配著千篇一律的文案:
【我的。】
我偷偷關注了他半年多,依舊看不懂他在表達什麼。
每一條動態都是一張照片,一隻似乎拿著什麼東西的手,對著一個沒有任何寓意的場景。
等等,場景。
我突然覺得那把椅子眼熟。
那好像是我下午在社團活動室用來放衣服的那把。
有什麼東西靈光一閃,我立馬翻出來下午穿的外套仔細翻看檢查。
果然,有顆扣子不見了。
再翻看他之前的動態,每一個場景都很日常,但也都是我出現過的地方。
而我身上弄丟各種小零碎已經成了常態。
原來如此……
哈哈哈,我的好阿青啊,原來你看著好像對什麼都不屑一顧,剝開那層皮,也跟我一樣見不得光。
你的,當然都是你的。
只要你想,我連人都可以給你。
可誰能讀懂你的隱晦呢?我都看不出來。
就像永遠也沒有人能明白我的窺私慾。
你也不懂。
4
我從半年前開始偷窺沈竹青。
準確來說,見他第一面後,我的視線就再沒離開過。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他站在迎新隊伍里,就像個被擺錯了展架的雕塑神祇。
渾身上下都是被精細雕琢出的鋒利輪廓,疏離,冰冷,又迷人。
那樣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還配了一雙撥亂人心的手。
青竹一般修長有力,就連每根青筋都恰好長在我的心上。
我窺視了千萬遍,熟悉到能徒手做出一比一還原的倒模,以此來撫慰我的心癢難耐。
我跟蹤他,尾隨他,報了他所有的公開課,在每一個他出現的地方蹲守。
沒錯,參加話劇社也是因為他。
我恨不得在他身上裝上定位器,竊聽器,甚至攝像頭。
我想要窺視他的一切,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他的骯髒慾望。
可惜沒人知道。
畢竟在大家眼裡,我是個長得漂亮溫柔可愛又陽光善良的乖乖女。
不過現在,我想我找到了知音。
我瘋狂迷戀的愛人,同樣也在病態的覬覦我。
這可……太有意思了!
我才不要找他對峙。
直白剖析的愛意有什麼意思,獵物,當然要一步步踏入陷阱才有趣。
不然哪來的墜入情網一說呢?
沈竹青,我要你從窺視的陰暗角落爬出來,一步步走向我。
5
我從社團群里加了沈竹青,告訴他我幫忙把外套撿回來了。
同時給那條匿名簡訊回了過去:
【這點量不太夠啊,我能吃下更多。】
沈竹青的對話框輸入半天卻一個字也沒發過來。
而簡訊沉寂了三秒後立馬回了一個忍無可忍的【艹!】
我幾乎能想像到他被刺激得青筋勃起的模樣,呼吸粗重雙眼潮紅,越想越帶勁。
我必須要立馬見到他,於是我跟沈竹青約了個咖啡廳見面。
帶著外套到達時,沈竹青雪雕似的坐在窗邊,渾身散發著剛被涼水澆透的濕氣。
桌面上已經點了一杯我最愛的摩卡。
我彎了彎嘴角,拿出最天真乖巧的笑容上前打招呼。
沈竹青眼神明顯晃了一下。
客氣寒暄了幾句,我把衣服遞給他,碰到冰涼指尖時,我對著那道月牙疤似有若無的勾了一下,隨口問道:
「對了,學長你用什麼香水嗎?衣服聞著好香。」
邊問邊撩起領口湊到鼻尖輕嗅了一口,抬頭對他笑:
「我好喜歡。」
沈竹青抓著衣服的手指一下收緊了,青筋頓顯,望著我的眼珠也濃稠起來。
好一會兒,他艱澀的滾了一下喉結,才輕聲道:「我不用香水。」
「哇,那是學長自己的味道咯?」
我說完才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低下頭。
桌下正好能清楚看到沈竹青伸到我身體兩側的長腿。
192的身高,腿長得輕易過界。
運動鞋簡約內斂,小腿上的肌肉卻粗碩張狂,仿佛只要輕輕一夾就能將我圈禁在身下。
我竭力壓住微微喘息,抬起頭時一臉無措,對著滿臉克制的沈竹青道:
「其實特地約學長出來,除了還衣服,還想請你幫個忙。」
「那個……我被變態騷擾了。」
6
我很想看看當他的陰暗面被突然曝露在自己面前會怎樣?
於是我刪掉了回信,把那張污穢不堪的照片連同簡訊遞給他看。
沈竹青接過手機時指尖輕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掩飾住了。
我勾著嘴角,看他皺眉盯著自己的傑作,十分期待他的反應。
沒有多慌亂,也沒有多震驚,他對著那幾條簡訊反覆看了許久,忽然抬頭盯住我,平靜開口:
「為什麼找我?」
我一臉天真:「因為覺得學長是好人啊。」
沈竹青嗤了一聲:「可咱倆不熟。你怎麼沒找許銘?他不是挺照顧你?」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提到許銘。
許銘是我們社長,平時確實很照顧我,也有些照顧過了頭。
我瞄到他脖子隱忍的青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
「其實,實不相瞞,我有點懷疑這個號碼就是社長。」
沈竹青捏緊了手機,有些驚訝:「為什麼?」
「因為……社長對我,好像有點過分親近……」
我一邊看著那些青筋膨脹,一邊火上澆油:「他總愛私下找我,還老是不顧男女有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我有些害怕……」
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我急忙抓住青筋欲爆的手,可憐求助:「學長,我知道你們是朋友,但我也只相信你了,所以,你會保護我嗎?」
我眨巴著一雙大眼,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沈竹青眼神複雜的盯著我,良久終於點頭:「可以。」
很好,他沒有糾正簡訊的真相,他願意陪我演這場雙面遊戲。
他也知道我不懷好意別有所圖,可他不可能不答應。
因為,如果我們有同樣的占有欲,他就絕不會允許我求助他人。
7
沈竹青答應替我找出那個變態。
可剛把我送回宿舍,匿名簡訊就發了過來:
【寶寶,你是我一個人的,不要看別的男人,只看我好不好?】
我透過窗戶看仍舊站在樓下的沈竹青,低頭的姿態還真有點卑微的滋味。
看來這監守自盜的戲碼他玩得也挺樂意。
挺好,我給簡訊回到:【不讓我看別的男人,那不如先給我看看,你有什麼資本?】
發出去後抬頭一看,沈竹青已經不在原地了。
五分鐘後,照片發了過來。
衣服下擺撩開,塊壘分明的腹肌極具衝擊力的襲來。
線條緊緻,雄渾勃發,蜿蜒的溝壑間甚至很有心機的撒上了幾滴水珠,堪堪要往更低處引人遐想的地方流去。
舌尖不自覺舔了一下,我立馬點了保存。
隨後才注意到,拍攝的背景是幾百米外教學樓里的衛生間。
想到他為了找地方拍照瘋狂飛奔趕過去的樣子,我就笑出聲來。
簡訊又發了過來:【寶寶喜歡嗎?我其它地方也很厲害!要看的話……也可以拍。】
嗯……從之前的照片來看,應該是挺厲害。
不過,【算了,有些地方,我要親眼看,才知道厲不厲害。】
而且,要在你家落地窗前看。
沈竹青不住校,他自己在學校旁邊有房。
我跟蹤他去過一次,大落地窗,視野很好。
這條發出去後他就沒再回信,想也知道現在忙著幹嘛。
我十分貼心的等了半小時,才換到沈竹青號上問他到家沒有。
很快,沈竹青拍了張他家落地窗回了過來。
室內視野果然更好。
不過,半小時就完事還到家了?這速度……
我沒來得及細想,手機又響了一下,是許銘。
【辛婉,明天來社團,有事跟你說。】
8
我沒騙沈竹青。
許銘,確實對我好得不一般。
我想進話劇團是因為沈竹青。
可能進去,卻完全是許銘破例。
社團面試那天,我連嘴都還沒張,他就笑盈盈宣布錄取。
給出的理由是,我好看。
而因為這個理由,他甚至給了我不止這一個特權。
……
我到活動室時,許銘已經等在那了。
見到我立馬捧著杯奶茶遞了過來,還有一盒我喜歡的抹茶布丁。
他笑得格外陽光燦爛,讓我一下想到某隻見到主人就撒歡往上撲的大狗。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真的像狗一樣撲上來。
我措不及防被他一把摟住,緊貼到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他盯著我,眼裡似有火苗在翻騰,仿佛在下什麼重要的決心。
我挑了挑眉,沒有掙扎,靜靜等著。
我還挺想看看他會說出什麼不一樣的話來。
我知道許銘喜歡我。
喜歡我的人太多了,他們的眼神都一樣直白。
捧著一廂情願的心意,湊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說些俗套又無聊的表白。
我都聽煩了。
但我願意給許銘一點耐心。
畢竟,他也很帥,跟沈竹青不一樣的帥。
沈竹青像個陰鬱孤高的王子,天生自帶疏離感,人們會為他的美貌臣服,卻無人敢靠近覬覦。
而許銘簡直就是株被陽光浸透的太陽花,活潑開朗,熱情真誠,任誰跟他相處三分鐘都會喜歡上他。
這樣的人仿佛生來就在聚光燈下,但對我來說,太過透明就沒意思了。
我喜歡跟我一樣的瘋子。
我還挺喜歡,讓許銘這樣的人見證我的瘋狂。
所以我耐心等著他的表白,再慢慢設計一個新的玩法。
可許銘醞釀了半天,終於攢足勇氣開口時,活動室門被砰一下砸開了。
沈竹青沉著臉走了進來。
9
他一進來我立馬擺出無助的表情,裝出一副可憐小白兔的模樣,乖乖等著被他拯救。
許銘卻突然發力,把我攬得更緊了。
他戒備地盯著沈竹青,不像在怪他打擾,倒像野獸遇到了前來搶食的勁敵。
沈竹青也不甘示弱,一手拉住我,一手抓住了許銘放在我腰上的手。
我不知道他使了多大力,但我能看到他手背驟然突起的筋,脈絡分明。
那些筋只應該在掐著我的腰時出現,怎麼能是因為別人呢?
我輕哼了一聲,露出疼痛的表情。
許銘立馬放了手,我順勢倒在沈竹青懷裡,被他半側身擋住。
他倆對視了好一會兒,許銘才抬起手在沈竹青肩膀捶了一下,又露出了平時一貫的開朗笑容。
「幹嘛呀你,我跟小婉玩呢,你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是鬧啥?」
沈竹青沒理他,依舊沉著臉,許銘就湊上去攬他的肩,故意調笑道:「不會是嫉妒我女生緣比你好吧?誰叫你總是冷冰冰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中使力將沈竹青和我分開。
沈竹青終於被他惹急了,手肘毫不留情給他肚子來了一下,然後再次擋在我身前,冷冷警告:「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
許銘揉著肚子,表情痛苦沒說話,只能怒瞪他一眼。
那一肘看來不輕。
據說他倆是髮小,許銘平時也沒少在人前招他打鬧。
但這次,明顯兩人都夾帶了私心。
我這個私心禍首看完了熱鬧,終於站了出來,一臉擔憂的去扶住許銘。
關懷了幾句,又轉頭對沈竹青解釋:「學長你誤會了,社長沒對我做什麼,他只是有事要跟我說而已。」
許銘聞言扯了下嘴角,然後乖乖就著台階下了。
「對,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周末社團搞個迎新聚會,記得提前空出時間。」
沈竹青冷哼一聲:「這種事不會群里通知嗎?要一個個當面交代?」
他那張冰山臉少見的要崩,我越看越可愛,又補了一句:「社長就是這麼認真負責的人呀。」
果然,沈竹青聽完表情裂了,看向我的眼裡全是被背叛的火。
他捏緊了拳頭,甩出一句冰冷的「行」轉身就走。
大貓惹急了,我趕緊追上去,許銘卻一把拉住我,垂著一雙狗狗眼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