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我累得連手腕都抬不起來了,放空地看著天花板。
江聿拿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手指。
腕骨堅硬,膚色偏深,手背上青筋明顯。
我一直都覺得,江聿的手非常好看。
骨節分明,指尖帶著薄繭,手背上有著明顯的青筋。
他是我見過,手指最長的人。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手指居然還能這麼用。
我臉更紅了,別過視線。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好看至極的臉,小聲說:
「哥,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7
江聿的動作猛然頓住。
渾身的肌肉繃緊,眼眸中原本帶著笑意的神色瞬間消散。
像是從一場深沉而迷離的夢境里被強行拽了出來。
他沉默了半晌,緩緩地抽身而起:
「不行。」
我:「?」
我顧不上疲憊,一骨碌地坐了起來:
「不行?!怎麼就不行??!!」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江聿,我看你是對女人不行吧!!
「不行,為了我的後半生幸福,我得檢查一下。」
我跳起來就要扒他的皮帶,被江聿強行鎮壓回床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手語打得很快:
「你要是不喜歡那些男人,就不用去見了。
「你想結婚就結,不想結就算了,江家養得起你。
「你想去工作,我給你安排江氏集團的位置;
「想去讀書,可以去不同國家一直讀到老;
「只喜歡玩,那我再把你每個月的零用錢提 500 萬,你可以隨便花。」
他定定地看著我,目光克制,又或許有一些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眷戀:
「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江無憂,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握住他的手腕:
「為什麼不行?
「江聿,我車禍那年,我抱著我著急得要死。
「你敢說,只是因為兄妹之情嗎?」
他手腕上的佛珠缺了三顆,細線綁著缺損處,尤為明顯。
第二顆佛珠,也是因我而失的。
在我十八歲那年,我被江路白忽悠著出去玩賽車,出了車禍。
手臂骨折,渾身是血。
一向不苟言笑的江聿驚慌失措地抱著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醫院。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血珠從眼角滑下,模糊了視線。
我看到江聿那雙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
聲音嘶啞,幾乎要劈裂開:
「醫生,她是稀有血型,是 RH 陰性血。
「救救她,求你快救救她!」
而現在,為我驚慌失措的江聿不在了。
回復我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沉默。
仿佛周遭的空氣也被凍住了,壓抑的靜謐蔓延。
江聿雙唇緊閉,讓人窺探不出其中絲毫的情緒。
沉默像是一堵厚重的牆,把我攔在了外面。
他摸了一下我的頭髮:
「早點休息。」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我猛然捲起被子,氣得從床的這邊滾到了床的那邊,狠狠地錘了一下被子。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翻出一個號碼,咬牙切齒地發了一條消息:
【按計劃繼續。】
握緊手機,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行,江聿,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是吧?
你等著,我的猛藥,還沒下完呢。
8
江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簽完季度的財務報表,江聿放下鋼筆,揉了揉額角。
總裁辦公室空蕩蕩的,奢華,卻也寂靜。
自從那次他說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之後。
江無憂已經一個多月沒出現了。
她不再嘰嘰喳喳地跳進來,給他找一堆麻煩,然後吐吐舌頭,一臉無辜地跑掉。
辦公室里,仿佛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江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柔軟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指尖。
他和江無憂,確實不能在一起。
畢竟,他當初收養她的目的......
江聿狠狠地閉了閉眼睛,握緊鋼筆的指尖發白。
「叩叩」兩聲,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江路白從門外面走了進來,遞給江聿一個信封:
「哥,無憂寄過來的,說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這是什麼東西,禮券?還是她做的賀卡?」
他沖江聿擠了擠眼睛:
「總不能是送給你的情書吧。」
江聿連表情都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撕開信封的動作顯得尤為急促。
一張粉色的硬卡紙掉了出來。
江路白讀出聲:
「良緣天賜,幸結連理。
「恭迎您蒞臨秦氏集團少爺秦益和江氏三小姐江無憂的......
「結婚典禮?!」
江路白驚詫:
「江無憂要跟秦家少爺結婚?
「哥,你定下來的聯姻嗎?」
「砰」的一聲巨響。
只見他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哥。
打翻了手邊的茶杯,洇濕桌面上的一片重要文件。
滿臉愕然,像是看到了鬼。
9
國際大酒店。
婚宴大廳奢靡豪華,美輪美奐,兩側擺放的鮮花香氣馥郁。
我坐在休息室里,隔著禮堂的一扇門,能聽到裡面賓客的細碎的聲音。
算算時間,現在請柬,應該已經送到江聿手裡了。
看到請柬,他會是什麼反應?
他...會來找我嗎?
我的手指攥緊,深深吸了一口氣。
整理頭紗,藉機調整耳麥。
耳麥里傳來刑警隊長,也是我的三位相親對象之一的聲音:
「江小姐,我們已經找到保險柜了,你再拖延一會兒時間。」
這場婚禮是為一箭雙鵰。
我當新娘,吸引秦益和秦氏集團的注意力。
警察趁機搜索被他隱藏起來的證據。
我的「結婚對象」秦益,借著讓少女們當明星當模特的名頭,實際乾的是拉皮條的骯髒事。
受害者報了警,但是秦益配備了一流的律師團,難以取證。
跟刑警隊長相親的時候,我正好聽到了這件事。
女警也假扮過女大學生接近他,秦益極其警惕,並不上鉤。
我說:「你們可以用我的身份,他怎麼也想不到,江三小姐會和警察合作。」
在易容師的巧手之下,女警化成了和我八分像的樣子,藉機接近他。
現在,到了收網的時候。
耳麥里,刑警隊長的聲音明晰:
「找到證據了,Clear.」
我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一雙強有力的大手便從身後緊緊地環抱住了我,將我禁錮在了他的懷抱里。
「誰?!」
熟悉的檀香味將我籠罩。
江聿的胸膛劇烈起伏,額角汗濕,一點也沒有平時沉靜冷清的樣子。
緊緊地摟著我,仿佛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里。
這本就是做戲。
但是當江聿真的出現的時候,一股委屈還是不可抑制地用了上來。
我瞪他:
「你來幹什麼?」
江聿的指腹擦過我的唇瓣,目光幽暗深邃:
「來找你。」
「找我幹什麼,不是你說的,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嗎。」
本來是賭氣,想到他說的話,我越說越委屈。
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
「不是你要我去相親,要我隨便幹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跟你在一起。
「我如了你的意,去嫁給別人,再也不來煩你了!你滿意了吧!」
江聿攬著我的腰。
他的眼眸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在緩緩涌動。
每一絲細微的情感都被拉成綿長的絲線,一圈圈地纏繞住我。
他張開口,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嗓音沙啞,低沉磁性。
每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一字一字地砸在我心上。
他說:
「無憂,我後悔了。」
10
我震驚地看著他,連眼睛都忘了眨。
在我心裡,江聿是冷清自持、克己復禮的。
江父江母早逝,江聿十八歲接管江家。
手段強硬,說一不二,將江家運作成一個不可撼動的商業巨擘。
他說修閉口禪,就能數年一言不發,絕不違誓。
他說不能和我在一起,哪怕我脫光了衣服,也不會碰我一根手指頭。
而這樣的人,剛剛對我說。
他後悔了。
我的腦袋一片漿糊,下意識地說:
「你後悔什麼......」
江聿輕聲說:
「我後悔說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無憂,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想了很久很久了。」
他傾過身體,狠狠地吻住了我。
「唔!」
這個親吻極深極長,仿佛要把我吻透了。
直到把我親得暈頭轉向,幾乎要缺氧,江聿才放過我。
我劇烈地呼吸著,軟到在他的懷中。
與此同時,禮堂里「嘭」的一聲巨響。
警察們找到了證據,沖入婚宴,把新郎拷走。
禮堂里像是被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頓時炸開了鍋。
賓客們的驚呼聲、議論聲此起彼伏,亂成了一片。
將秦益押走的時候,刑警隊長看到我和江聿抱在一起,沖我挑了下眉。
江路白更是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我抬起頭,看到江聿線條硬朗的下頜和起伏的喉結。
耳邊傳來他劇烈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比我的心跳還快。
我捶了他一拳,又踢了他一腳。
然後攬住他的脖頸,用力在他嘴唇上「麽麽麼」地親了好幾下:
「早說這招有用,我幾年前就使了!
「江聿,我想干......」
江聿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眼睛。
像是深邃的海洋,讓人沉溺:
「什麼?」
我抬起頭,咬住他的喉結:
「你。」
我眨了眨眼睛:
「快點回家,上一次沒幹完的事情,這次繼續。」
11
回到江宅,一起倒在床上的時候。
我的動作比江聿還急切,手忙腳亂扒拉兩個人的衣服。
婚禮的拖尾太大,江聿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拉鏈。
一邊輕柔地親我,一邊一寸一寸地拉了下來。
江聿的動作非常溫柔。
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照顧我。
讓我沒有一點的不適。
皮膚相貼,耳鬢廝磨。
把我抱在懷裡,讓浪潮一股一股地洶湧,直至把我完全淹沒。
我舒服地呼了一口氣,枕著他肌肉結實流暢的胸膛,聽著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感嘆道:
「哥,沒想到你這個人看起來挺變態的,實際上做這種事情,很溫柔嘛。」
江聿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讓我休息了十分鐘。
然後把我提了起來,讓我面朝牆壁,而他從身後抱著我。
氣息吹拂在我的後頸,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寶寶,夜還很長。」
我:「???」
我突然發現,後半夜,就沒有那麼好挨了。
江聿控制狂的特性一覽無餘。
他讓我趴在牆上,膝蓋抵著我。
等我發現他的險惡用心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個角度,不論我怎麼掙扎,都跑不掉。
罵他、撓他、求他,統統沒用。
而我哭得越慘,江聿越興奮。
我把臉埋在枕頭裡:
「嗚...啊!你、你太變態了......」
江聿抓住枕頭,扔到床下。
他要看我的表情:
江聿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挲著我的唇瓣,饜足地說:
「真好聽。
「寶寶,再罵兩句。」
「嗚嗚嗚嗚!!」
我哭得滿臉都是眼淚。
到最後,更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直到天光破曉,這才被放過。
一頭栽倒,昏睡了過去。
12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腰酸背痛地翻了個身,在床頭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
無數信息湧入。
最前面的是江聿的:
【無憂,醒了嗎?還疼嗎?
【我去公司處理秦氏集團後續事件,粥已做好,放在廚房,醒來記得吃。】
昨夜的細節湧入腦海,我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能修閉口禪的人,都是極度自律,並且有極強的掌控欲。
對別人變態,對自己更變態。
但我沒想到,江聿的掌控欲,竟然會強到這個地步。
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要被他看著。
他還會用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划過我的腰窩,擦掉我腰上的薄汗。
在我的腰上一筆一筆地寫髒話:
「讀出聲。」
我臉頰爆紅,哽咽著咬住枕頭,含著眼淚搖頭。
太髒了,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