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胎七個月時,郎中照例來請平安脈,卻不想我脈搏跳動乏力,胎兒恐身子羸弱,挺不到足月生產。
「若想胎兒無礙,只有催產這一個法子了,只不過,夫人要遭一番罪!」
郎中話音剛落,項傑不敢置信地後退一步,看向我的目光有說不出的心疼。
我卻一反常態,不緊不慢地喝光最後一口燕窩,幽幽開口:
「不必!弱者,不配當我的孩子。」
1
我話一出口,不只是郎中愣住了,整個屋裡但凡能喘氣的,都瞪大眼珠看過來,甚至丫鬟夏荷眼中的淚,都硬生生憋回去了。
成婚五載,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
往常郎中讓我吃五頓,我不敢吃三頓,讓我躺著我不敢坐著。
自從有了身孕,我大門都沒出去過一次,生怕孩子有一點閃失。
如今孩子羸弱,我寧可冒著在肚子裡憋死他的風險,也不肯吃一點苦頭,難怪他們驚詫。
這要是放在一個時辰前,我定會慌張,求郎中多下點猛藥,我吃點苦不算什麼,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
前世,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我疼了十個時辰,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還沒等我慶幸母子平安,項傑抱起他,當著我的面狠狠摔下。
我著急過去接,忘了自己剛生產完虛弱無力,一把撲空,摔倒在地。
「砰」的一聲,小小的一團砸在地上,嗚咽兩聲就不動了。
我爬過去抱起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懷裡斷了氣,血順著嘴角流下來,染紅了我親手給他做的被子。
可我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
「李翠翠,看著親生兒子慘死在自己面前什麼感覺啊?你害得我和青妹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讓我們的兒子替你兒子享福吧!」
項傑身旁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個女子,懷裡抱著一個嬰兒。
我認得她,她是項傑的表妹胡青兒,我們大婚時她還來喝了喜酒。
項傑和我說,三年前她嫁給了意中人,我還特意備了一份厚禮。
原來,她那個所謂的「心上人」就是我的好夫君,項傑。
可當初我爹明明問過他是否有婚配、有意中人。
項傑回的是,並無!
我崩潰哀號,猩紅著雙眼怒吼:
「項傑,你敢殺了我的孩子,我定不死不休!」
項傑嗤笑一聲,順手接過胡青兒懷裡的孩子。
「不死不休?真是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這個孽種死了,你還能活著?」
說著眼神一掃,讓好幾個人摁住我,逼我喝下紅花。
夏荷去給我爹報喜還沒回來,我掙扎不過,咕咚咕咚咽下不少,身下的血也越流越多。
項傑滿臉暢快。
「看在你要死的分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也好死得明白些。
「你真以為是孩子弱才催生的嗎?是我和青妹的孩子出生了,你的孩子就不得不生,否則,我怎麼把孩子換過來啊!」
怪不得我兒子才七個月大,生下來的哭聲竟不比正常孩子弱多少。
昨日他還在我肚子裡踢得起勁,都是我蠢,信了郎中的話。
我在他們的大笑聲中,不甘地閉了眼。
項傑眉毛微挑,很快就揚起笑臉,上前溫柔地攬過我肩膀,點著我的鼻尖寵溺道:
「夫人是不是怕苦啊?何大夫,記得加一味甜藥。」
2
項傑很是善解人意地給我找了一個台階,可他要是對我上心就應該知道,這幾年為了懷上孩子,我沒少求醫問藥,苦藥湯子一碗接著一碗灌。
郎中剛剛就已擺好姿勢,就差下筆寫催產的藥材了,聽項傑這麼一說,馬上笑著應好。
我抓起碗,重重摔下。
「我都說了不生,你還寫什麼?聽不懂人話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蠻橫無理,項傑臉上的不耐一閃而逝,低聲細語:
「夫人怎麼發這麼大的火?這可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夫人不想我們的孩子平安無事嗎?」
我呼吸一滯,翻滾的恨意好半天才壓下去。
他竟然還敢和我提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
上輩子臨死之前,他才對我說:
「李翠翠,你可知為何你五年都懷不上孩子?
「你還以為是自己有毛病,四處求醫問藥,像個傻子一樣,聽說哪裡的菩薩靈驗,跋山涉水也要趕過去跪拜!
「是我一直在你的茶水裡下藥,等到青妹有了身孕,我才把藥撤了。
「哈哈哈,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感覺怎麼樣?有那閒工夫,你還不如多拜拜我,說不定更有用!」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直到摸到一絲黏膩才把我的思緒拉回。
怎麼沒用呢?老天開眼,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次,我定會讓你不得好死,給我的兒子償命。
我掩下眸中的冷意,泫然欲泣。
「我從小就被嘲笑是個莽夫之女,要是再生下來一個病秧子,汴京這些高門貴女指不定要在背地裡怎麼笑話我呢!
「她們笑話我不怕,可我不能看著夫君你在官場上被人排擠,舉步維艱。
「原本那些人就嘲笑你娶了個泥腿子,我要是再給你生個病秧子,你豈不是要被他們笑掉大牙?」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里都帶著哭腔,夏荷也跟著抹眼角。
郎中不知所措,頻頻看向項傑,遲遲不敢落筆。
項傑愣怔片刻,上前兩步握著我的手,滿臉溫柔。
「雖說能娶到夫人已經是我三生有幸,但上天垂憐,感念夫人的誠心,不忍我們孤苦無依。
「成婚五載,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我怎麼能因為怕被笑話,就不顧我們的孩子呢?
「夫人這回沒有顧慮了吧?」
我強忍著噁心,沒有抽出手,羞澀一笑。
「夫君這麼說我心中安定許多,可我爹今日出城巡營了,趕不回來。要不讓郎中先準備著,後日我爹回來再催生也不遲,他可是嚷嚷著要第一個抱他的小外孫呢!」
「夫人不可啊!從脈象上看,小公子現在就已經胎動無力,多一日就多一分危險啊!」
我爹每次出城巡營的日子都是提前定好的,項傑這是算準了我爹這幾天不在,才對我下手。
到時候來個狸貓換太子,一切都已成定局。
「郎中說的是,那就不等我爹了,不過生產定要耗費體力,萬一最後我體力不支,豈不是害了孩子?
「皇上曾賞賜給我爹一根百年老參,拿來補元氣最好不過了,我這就讓夏荷去侯府取來。」
要是知道我提前生產,我娘親定會帶人親自趕來。
3
項傑抓著我的手微微用力。
「還是讓春花去吧,她腳程快,侯府的人也都熟識。
「夏荷穩重,這個時候還是讓她留在你身邊吧。」
沒等我說話,春花應了聲「是」,急匆匆地出門了。
看來項傑還是起疑了。
現在的春花,人雖然待在我這,心估計早就飛到項傑那去了。
上輩子的紅花就是春花親手灌的,生怕我喝得少了死不透,她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險些把我的下巴捏碎。
「小姐,姑爺說了,只要你一死,他就抬我做妾。做主子總比跟在你身邊為奴為婢要好!」
她和夏荷自小就跟著我,我一直拿她們當姐妹。
憐惜她們忠心陪嫁,不僅把賣身契還給了她們,更是許諾她們出嫁的時候備上豐厚的嫁妝,定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不承想,竟養出個白眼狼來。
春花的腳程是快,平時一個時辰的路,她大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額頭沁滿了汗珠,氣喘吁吁地拿著人參向項傑邀功,就差把「老爺,您看我做得怎麼樣」寫在腦門上了。
夏荷「咦」了一聲,探出身子向春花身後看了看,不解地問:
「春花,老夫人沒來嗎?」
春花擦了擦額頭的汗,眼神閃躲,瓮聲瓮氣:
「老夫人說不來了,她在府里給咱們夫人念經祈禱,保佑夫人母子……母子平安。」
她說謊。
我娘親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平常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知道我早產不可能在家安坐,她定是找了別的理由矇騙過去。
我餘光輕掃,春花趕忙低頭縮在角落。
她可真是心急啊,現在就叫上我「夫人」了!
為了表示對我爹的敬重,項傑從不讓她和夏荷改口,在府里也一直叫小姐姑爺。
現在她又立了一功,估計就等著別人也能叫她一句「春夫人」呢。
管家招呼著人去熬湯。
項傑也鬆了口氣,心情大好。
「既如此,夫人就安心等著生產便好,一有好消息我定會派人通知岳母。」
我扯了扯嘴角,敷衍地點點頭。
小廚房的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騰騰的白氣把蓋子掀得咕咕響。
我腦中靈光一閃。
信號彈!
出嫁前,我爹特意在嫁妝箱裡給我備了一隻信號彈。
「翠翠,這個信號彈是爹特意給你準備的,如果哪天你遇到危險了就對著天空拉開,爹看到了一定會趕過去救你。
「就算爹有事趕不過去,你的那些叔伯看到了也知道是你求救,定會護你周全。」
我當時還笑我爹,我在府里好好待著能遇到什麼危險,沒想到真讓我爹給說中了。
我當時不以為意,隨意扔在箱底了,也不知有沒有受潮。
「夏荷,陪我去趟庫房,我記得我嫁妝里有一匹蜀錦,光滑柔軟,正好拿來給孩子做裡衣。
「沒想到孩子能提前出生,我還沒來得及做,你女工好,辛苦點,今天趕製出來一套。」
我拉著夏荷快步走去。
項傑眉毛微微一皺,沒說什麼話,眼神示意春花跟過去。
嫁妝箱子長得都一樣,夏荷好一陣翻騰。
「小姐找到了!咦,它怎麼在這?」
4
我爹給我送信號彈那天,春花和夏荷都在。
我爹想著都是侯府帶過去的,知根知底,也就沒避著,信號彈她們兩個都見過。
春花順著聲音看過來,臉色驟變。
她離得遠些,一時夠不到,眼見著夏荷就要拿起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爺,夫人的藥熬好了。」
恰好此時一個小丫鬟端著熬好的催產藥走進來。
春花眼珠一轉,突然伸出一隻腳,攔在小丫鬟腿前。
小丫鬟重心不穩,一碗湯藥不偏不倚全都灑在箱子裡了。
春花說著就跪下認錯。
「小姐都怪我,我沒站穩害得你藥都灑了。箱子裡的東西不要緊吧?」
春花嘴上認錯,可眼角眉梢都帶著得意。
信號彈被夏荷拿出來的時候還在滴水,顯然是不能再用了。
項傑後怕地上上下下打量我一圈,才長舒一口氣。
「還好夫人沒被燙到,誒,這是什麼東西?」
我呼吸一緊,狀似無奈道:
「我爹給我準備的信號彈,說是怕咱們府上遇到什麼危險,他好能來救我們。他們戰場上回來的人,都小心謹慎。
「一直壓在箱底了,要不是今天找蜀錦,我都給忘了。
「濕了就濕了,咱們也用不上,夏荷,蜀錦沒事吧?」
夏荷抱著蜀錦,沒心沒肺地咧嘴一笑。
「小姐放心,我跑得快,一點湯汁都沒灑上。」
「那就好。就是浪費了那一碗藥,剛熬好的。」
我可惜地搖搖頭。
「夫人不必介懷,我特意叫人多買了好幾副,熬好了一大鍋呢,再讓人取來就是。」
「還是夫君想得周到。」
沒過多久,那個小丫鬟又端來一碗黑乎乎、冒著熱氣的湯藥。
「毛手毛腳的,給我吧。」
項傑搶先一步接過來,特意吹了幾口,試了試溫度,才笑著遞給我。
「夫人,溫度剛好,快趁熱喝了吧。你放心,我就在門外守著,孩子沒生下來我哪都不去。」
我接過藥,剛想裝作手抖,院外忽然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5
我心下一喜,聽這聲音應該得有一隊的人馬,是我爹趕來了。
還好我拖延的時間夠長。
早在我剛醒來的時候,就已寫明一切,叫信得過的親衛快馬加鞭給我爹送去。
項傑也聽到了聲音,眼中神色不停變幻,牙齒不甘地咬得嘎嘣響,聲音都冷了不少:
「夫人別擔心,我出去看看。」
正說著,一道焦急的呼喊聲傳過來,離了老遠都震得人耳膜生疼:
「翠翠,翠翠,你怎麼樣了?」
再次聽到我爹的聲音恍如隔世,沒等他走到我跟前,我眼圈一紅,小跑著撲到他懷裡。
項傑趕忙湊上前,行了一禮。
「岳父大人安好,您今日不是去巡營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爹看都沒看他一眼,拍著我的後背輕聲安慰:
「閨女別哭,快跟爹說說怎麼了,春花就告訴我說孩子出事了,我和你徐叔叔換了班,衣服都沒顧得上換,快馬加鞭就趕來了。」
項傑聽完,一個凌厲的眼神甩過去,春花小臉一白,驚恐地搖頭。
我爹雖說才幾天沒見我,可算起來我已經兩世未見他了,我抽抽噎噎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爹對著項傑怒目而視。
「姓項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惹我女兒傷心,動了胎氣了?老子告訴你,你要是敢欺負翠翠,老子就算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爹,你說什麼呢,和夫君無關!是郎中說我肚子裡的孩子身體羸弱,要提前催產,我害怕生下個病秧子惹人笑話。」
我爹聽完冷哼一聲。
「弱又怎麼樣,我忠勇侯的外孫誰敢嘲笑?」
我爹本是獵戶出身,能得爵位全是因為跟對了人,陪著先帝打天下。
按理說他算不上先帝的左膀右臂,但架不住我爹命大,活的時間長。
用他的話說是謹慎,說白了就是苟著,遇事絕不衝到最前面。
等天下太平的時候,先帝剩下的心腹寥寥無幾,我爹這才入了先帝的眼,被封了忠勇侯,世代襲爵。
我爹一打就是六年,好不容易在戰場上死裡逃生,卻也留下暗傷,多年後才得我這麼一個女兒。
多少人感嘆他的爵位無人繼承,我爹都嗤之以鼻。
「什麼爵位不爵位的,老子有後都是祖宗保佑,我那些兄弟連媳婦都沒見過呢!」
怕我不放心,我爹眼睛微眯,嗓音凌厲:
「翠翠你放心,有爹在你儘管生!老子拚死也要給我外孫留一個爵位。」
項傑眸中閃過一道喜色,忙奉承著岳父大人說的是。
上輩子,我爹真用了一條命給「我兒子」留了爵位。
估計是我怨氣太大,死後靈魂沒有消散。
項傑謊稱我是難產血崩而亡,抱著孩子,跪在我父母面前立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娶妻妾,安心照顧我留下來的孩子。
我父母感念他的大義,舉全府之力助他平步青雲。
我爹更是在花甲之年披甲上陣,最終戰死沙場。
他苟了一輩子,為了「我兒子」,第一次不謹慎地沖在最前面,就送了命。
皇上感念我爹的忠心,破例讓「我兒子」襲爵。
人人都說武將鬥不過文官,更別提我爹這個滿汴京公認的莽夫了,那些御史台的人提起來都嗤之以鼻,可我看不見得。
別的不說,我爹演技倒是不錯。
6
項傑還沒高興太久,我爹話鋒一轉:
「不過,催產中翠翠出現危險怎麼辦?」
我爹剛一遲疑,郎中就在項傑的示意下站出來。
「只是受些苦頭,性命無礙。」
「你能保證得了嗎?萬一我閨女有個好歹,你這條命能賠得起嗎?」
郎中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項傑,支支吾吾,氣得我爹上去一腳,給他踹出好幾米遠。
「起來吧你!庸醫!
「閨女別怕,我這就去求皇上,讓太醫院派個御醫來給你瞧瞧。
「要是太醫也說沒問題,那咱們就催生,你小的時候生下來跟個貓崽子似的,爹都能給你養大,爹的外孫也能給養大。
「你們幾個在這給我守好小姐,看住這個庸醫,等我回來。」
說完我爹就大步流星地往門口走,項傑趕忙攔住。
「岳父大人留步!都怪小婿太心急了,岳父大人的擔心不無道理。
「雖說何大夫已經是汴京最好的郎中了,但醫術再高超的大夫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
「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但夫人就這一個,我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險。」
項傑說得慷慨激昂,我爹瞬間紅了眼眶,拍拍他肩膀,滿臉欣慰。
要不是項傑被我爹拍得站都站不穩,我真信了他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爹帶著一隊人馬走的時候,項傑也跟著鬆了口氣。
我咬緊了後槽牙,擠出一個笑臉,把被才子迷住的花痴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
「夫君你對我真好,我定會讓我爹在聖上面前替你多美言幾句。」
聽我這麼一說,項傑眼底的疑慮散了幾分。
項傑早早就借著我爹的名義悄咪咪斂財,結黨營私。
上一世,皇上之所以會派我爹上戰場,也是項傑做得太過,皇上藉機敲打我爹。
這一次,我不僅要斷了他的念想,我還要讓他不得好死,為我兒償命。
孩子沒催生下來,項傑又開始打別的主意。
「翠翠,過兩個月孩子出生,就得找奶娘了,要不我們現在就找一個吧?」
「需要這麼早找嗎?」
項傑無奈嘆息一聲。
「翠翠我和你說實話吧,我想找的奶娘其實是我表妹!
「也是她命不好,剛有身孕夫君就不知所終了,她剛生下孩子,不知如何是好,這才求到了我這裡。」
「表妹的命這麼慘啊!有了孩子都不回來,她那個夫君說不定早都死了。
「她們孤兒寡母多可憐啊,快把她接到府里吧,什麼奶娘不奶娘的,就當多雙筷子唄!」
聽我咒他死,項傑嘴角的弧度都紋絲未動,直誇我心善。
忽地看見角落裡的春花,項傑嗓音低沉:
「春花雖說是為了夫人好告知岳父,可也沒把你這個主子放在眼裡,日後府里這些人有樣學樣,豈不是亂了套?
「無規矩不成方圓,念在她跟了你這麼多年的分上,就不發賣了,夫人覺得把她逐出府怎麼樣?」
我心痛地點點頭,春花來不及辯解,被丟出府了。
依照項傑的手段,她活不過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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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動作很快,項傑打著他的名義暗地裡勾結的那幾個人,都被他處理得七七八八。
清流世家本就看不上他一個新科探花娶我這個莽夫之女,痛斥他折了文人風骨。
如今苦心經營的關係又被我爹攪和,一時之間,項傑在朝堂上腹背受敵。
最近這段時間,每日一下朝項傑就眉頭緊皺,連他的好表妹都顧不上了。
這日,我們正在一起吃飯,胡青兒懷裡的孩子不知怎麼,突然哭個不停。
估計項傑今天又受什麼打擊了,本就煩心,孩子一哭,更是攪得沒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