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馴獸師。
畢業考題是馴服獸人,拿到其體內的晶核。
好消息:我專業課排名,次次第一。
壞消息:我的實驗對象是蛇族獸人,他們陰暗桀驁,最難馴服。
第一次見到穆青,他冷淡陰沉,一臉厭世表情。
我試探著伸手:「你的尾巴,我能摸摸嗎?」
結果利齒狠狠咬上我的皮膚,實驗遺憾告終。
後來,在我準備感化其他毛絨絨的獸人時,穆青卻臉色鐵青。
滑膩的蛇尾纏上我的腰,他吐氣陰涼,極具占有欲。
「尾巴給你,晶核也給你,不准摸別人。」
1
我是馴獸專業排名第一的大學生,但我們訓的不是獸,是獸人。
每個獸人都有一顆與生俱來的晶核,只要掌握了晶核,就相當於握住了獸人的命。
在過去三年的理論課里,我一直是雷打不動的第一。
也因此,被分配到了最難馴服的蛇族獸人。
人真的要對一切事物都保持敬畏之心。
不然一定會後悔。
如果不是我誇下海口,實操課要馴服最難馴服的獸人,也不會接手穆青這個燙手山芋。
蛇族陰暗桀驁的本性,過分孤僻的個性,以及被各大馴獸師輪番搓摩的悲慘經歷,都讓他的難馴服指數直線上升。
如果是別的種族還好,主要是蛇族我專業不對口啊!
我的理論專業是感化類。
什麼叫感化?
說白了就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擼貓神技來讓獸人放下心防。
那種毛絨絨的獸人,被摸一下耳朵生理本能都能被激發出來。
馴獸師這個職業之所以吃香,就在於晶核只能由獸人自願交出,否則在晶核離體的那一瞬間,獸人就會自爆而亡。
2
為防止他一口咬死我,我沒有拆掉他被押送來時身上的束縛帶。
穆青沒有給我太多的反應,只是淡漠地掃了我一眼。
我細細端詳著他。
穆青的年紀不大,看起來在19歲左右,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
身上穿的衣衫是實驗室統一配的,長度幾乎能遮住膝蓋,有些不倫不類。
一頭墨色的長髮顯得臉色越發瓷白,然而眉宇間卻尋不見太多的稚氣,只有淺淡的疲憊和厭世。
我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
沒事噠,死馬當成活馬醫!
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少年的發旋。
手下的人明顯怔住了。
穆青就定在那裡,目光中露出一絲淡淡的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對於從小被當成活體實驗對象的穆青來說,這種馴服方式所帶來的刺激是他無法承受的。
我立刻將手收回來。
有……效……嗎?
我又把手伸過去,未曾想卻被他一口咬住,他冰涼的呼吸讓我脊背生寒,尖利的牙齒刺破我的皮膚。
!!!
——來不及喊痛,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我鼻孔。
一張笑眯眯的狐狸臉闖進我眼帘。
「喲,醒啦?」
狐祿上挑的眼尾里透出一絲戲謔。
「你不是說馴服蛇獸輕而易舉的嗎?」
……
我懷疑毒素沒清理乾淨,馬上又要復發了。
狐祿依然不肯放過我:
「要不是我正好過來,你怕是死都死了。」
「……差不多得了。」
狐祿是獸人,但也是我的同學。
我們同屬馴獸專業大類,但是在我分流後選擇了感化類,他選擇了調教類。
我曾經一度非常鄙夷他這種出賣同類的行為,但他不屑地表示,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都是讓人上癮的手段,誰比誰高貴呢?」
狐祿笑起來的時候,耳朵會有輕微的抖動,我看得眼熱,手賤想去擼一把。
狐狸獸人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我的歹意,瞬間離我遠遠的。
「你幹什麼!」
我訕訕地收回了手:
「職業病。」
狐祿耳根子都氣紅了:「你給我滾!」
「哦。」然後我就滾了,把醫院的帳單留給他結。
我老早就發現了,獸人這種生物,就是比人類呆一些的,不管是狐祿還是穆青,總有一股清澈的天然感。
再見到穆青的時候,我認真反思了一下。
我覺得應該是策略出了問題。
以往擼獅子擼豹子什麼的,擼腦袋是因為獸化特徵在腦袋上,但是穆青的獸化特徵是蛇尾。
——所以,是不是應該擼蛇尾啊?
我有點不確定,同時覺得臉頰上有些燙。
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實驗室派人來協助處理了這場意外。
穆青被綁得更緊了,呼吸不暢導致他的臉色在蒼白之下有著詭異的紅。
頭垂下來,烏黑的頭髮遮住了大半的臉,青色的蛇尾化成了修長的腿,被過長的衣擺鬆鬆垮垮地遮著。
我心下一動,拿出手機:
「呼嚕哥,借點東西。」
狐祿秒回:「什麼東西?」
「小玩具。」
我盯了手機兩分鐘,對面保持著沉默。
我把手機熄屏,走向穆青。
「……醒醒。」
我輕輕搖晃著他,企圖把他喚醒。
面前的少年睜開眼睛,冷冷的目光有如實質。
我呼吸一滯:「那個……看看腿,不是,看看尾巴。」
他的臉色從略帶的紅變成了憤恨的磚紅色。
「你找死。」
我看著他羞憤交加的神情,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逆天的言論。
「怎麼了?我就想摸一下。」
穆青盯著我看了幾秒鐘,垂下眼,輕聲說了什麼。
「你說什……」
話音未落,我就感覺到有某種冰涼的條狀物纏上了我的腳踝。
穆青的下身已然變成了青色的蛇尾,在潔白的瓷磚上不安地扭動著。
糟了!
忽略了束縛帶的控制範圍有限,他的獸化形態下蛇尾有三米,完全可以把我活活絞死!!
冰涼粘膩的觸覺讓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趁著事態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控制,我掙紮起來:「放開我!」
蛇尾猛地收緊,我看著穆青驟然急促的呼吸,心涼涼的。
越是強大的肉食系,越是不能示弱求饒,只會激發他們更深層的征服欲。
專業課上教過的。
正當我打算慷慨赴死的時候,腿間的蛇尾卻緩緩鬆了下來。
穆青的頭一歪,像是又睡著了。
我拍了拍他的臉,沒有什麼反應,急忙給導師發消息:
「老師好,向您請教一個問題:我的課題總是暈過去是什麼原因?感謝老師解答/玫瑰/玫瑰」
等了半個小時,老師回復了:
「那個蛇獸嗎?」
「對。」
「拍張照看看。」
我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被束縛帶綁起來髮絲凌亂不省人事的穆青,有些無法下手。
總感覺明明大家都在灰頭土臉地做課題,但是我格外不體面些呢。
幸好導師很快又追加了一條:
「類冬眠症狀。」
「?」
「……你給他吃飯沒。」
臥槽啊,他來我這裡還真兩天都沒吃飯。
大哥,你餓早說啊。
我點了分外賣,然後把燒烤放在穆青鼻子底下。
他就悠悠轉醒了。
伴隨著肚子咕咕的叫聲。
他偏過了頭去。
我有些憐愛地掰正了他的頭。
「沒事,你吃。」
我的畢業論文就是我的孩子,作為你的媽媽我居然沒照顧好你,我真是罪該萬死。
看著我突然慈祥的神情,穆青的戒備心飆升。
但實在耐不住人是鐵飯是鋼,他遲疑了片刻後,就咬下了雞翅的第一口。
他的手臂被束縛起來,吃飯很不方便,所以只能我喂他。
時間長了,我的胳膊很酸,而且他呼出的氣息噴洒在我手背上,搞得我身上有點癢。
正想著,手機叮咚了一聲。
呼嚕:「……」
呼嚕:「明天來學校拿。」
我感激地回了個「小弟膜拜膜拜你」的表情包,沒有注意到穆青幽深的眼神。
手上突然傳來刺痛,我氣地縮回手:「你他媽又咬人?」
「看起來你吃飽了。」我憤憤地把剩下的收起來,作為我今晚的夜宵。
反正明天拿到工具,我就不用伺候了。
3
狐祿給了我一個項圈。
「這有個遙控器,你按一下就可以釋放出微弱的電流,程度從輕微抽搐到短時昏迷都可以選。」
我摩梭著皮質的項圈,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你們專業真變態啊。」
狐祿沒理我,他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那我先走了,謝謝你啦。」
我忍著擼他耳朵的衝動,抽身離開。
到了家,我就把項圈給穆青帶上了,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帶。
剛解開的時候我隨時預防著他反撲我,手上把遙控器捏得緊緊的。
沒想到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淡淡地坐在我家沙發上。
我又想著擼尾巴的事了:「摸一下尾巴對你們蛇獸來說很嚴重嗎?」
他冷漠地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手臂伸長墊在耳後,懶懶地在沙發上斜躺下來。
我看他攻擊性不像之前那樣強,壯著膽子做到他旁邊。
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茶葉香氣。
「你能聞到香味嗎?」我皺了皺鼻子,「像茶香。」
穆青怔住了。
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
「沒有。」
「哦,那可能我聞錯了吧。」
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心大地想著什麼時候找機會能擼一下他的尾巴,因此也就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因為此時的大意後悔無數次。
我是柔情感化專業的,自然要照顧科研對象的生活起居。
自從經受過差點餓死我的課題之後,我就把自己的生活作息完整地加在穆青身上。
眼見著時間也不早了,我問他:「今天你先洗澡?」
他沒吱聲,但是也沒有反對。
我推著他進了浴室,幫他把換洗的衣服放在門外,然後戴上眼鏡開始看最新的sci文獻。
看著看著,我入了神,幾乎忘記了家裡還存在一個不法分子。
直到一陣溫熱的氣息從我的後頸貼住我。
我一時間警鈴大作,立刻抓住遙控器,回頭觀察穆青的狀態,
客廳的燈光有些黃,照得他神色不明,但是眼中翻騰著的濃濃情緒,被這黑暗添柴加火。
我看出他明顯不正常的狀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與此同時,濃郁的茶香氣息包裹住我,讓我的腦子昏昏沉沉的。
穆青的髮絲還在滴水,身上也沒有穿我給他拿好的衣服,只裹了一條浴巾。
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晃得我眼睛疼。
腿間又纏上了冰涼的東西,我知道是他的蛇尾。
腦海間電光火石,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情躁期。
我誠懇地提議到:「你先冷靜下。」
但是對於情躁期獸人來說,這個要求無意於是讓沙漠裡快渴死的人別喝眼前的水。
我已經準備好動用項圈了,但沒想到穆青卻只是一錯不錯地盯著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感覺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最終他動了,尾巴緩慢地離開了我的腿,轉而焦躁不安地拍打著地板。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尚未完全褪去青澀的臉上寫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渴求。
清雅的茶香像是潛滋暗長的藤蔓,一點一點纏繞住人類的理智。
「他很難受,」有個邪惡的聲音在我腦子裡說著,「幫幫他。」
我使勁地晃動著腦袋,想把這個聲音甩出去。
但濃郁到能讓人窒息的茶香卻一點點從我的七竅中侵入我的神經,讓我的手腳開始無力。
意識幾乎脫離身體,我的大腦在蛇獸信息素中毒素的麻痹下被他人接管。
……那就幫幫他。
遙控器在我手中滑落,和瓷磚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4
我再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
但是比起身體的不適,我更想直接死亡。
我之前說我想當霸道論文的小嬌妻,是口嗨的,不是真的要和我的論文睡覺啊。
我欲哭無淚,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想著死了算了。
但是有人輕柔地拍打著我的被子,我不動彈就一直拍,不厭其煩。
我煩躁地掀開被子,看見逆光下穆青的臉。
「吃飯。」
他身上還穿著圍裙,但漂亮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甚至可以說臉色很不好看。
他也不明白,這不是他第一次情躁期,但卻是第一次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這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很不好,可以說是非常不好。
他的直覺告訴他必須離這個女孩遠一點,但是他眼下連這個女孩設了密碼鎖的家門都出不去。
原本只是懶得反抗,但他沒想把自己也搭進去。
蛇獸的本能是占有,發生了這樣的事,生理激素會讓他更加無法離開她,想把她圈養在自己的領地。
還有一個原因,很隱秘,他也不願意深究。
……或許因為這個女孩的撫摸里沒有惡意,很舒服。
我看著如此裝束的穆青,嚇得睡意都沒有了。
其實我作為21世紀新青年,思想沒有那麼封建保守。
睡了就睡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穆青年輕好看,自己也不吃虧。
主要還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科研對象的原因,所以有點驚悚。
畢竟任何東西沾上學業都讓人養胃。
眉清目秀的男子站在床邊,靜靜地等待著我起床,我突然有一種娶了賢妻的感覺,立刻穿衣洗漱,坐到飯桌前。
「……飯呢?」
我期待地看著他。
穆青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薄紅。
「不一定好吃。」他說著,盛了一碗溫熱的粥。
他遞給我後就偏過了頭裝作不在意,但是餘光卻在偷偷觀察我的表情。
什麼嘛,說是多麼陰暗桀驁的獸人,本質上就是個可愛的少年啊。
我抱著吃了也不會死的心態嘗了一口,結果居然意外的好吃!
甜甜的,好幸福。
一年到頭基本只吃外賣的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哥,你是我永遠的哥!」
穆青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吃,年輕的臉上顯出淡淡的郁色。
「你喜歡這種?」
「啊?」我有點懵,「什麼喜歡?」
他看著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明白了。」
這一天的夜晚宛如上一天的翻版,而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情到深處時穆青纏著我叫哥哥。
……
我現場就想給他踹下去,但蛇尾纏得太緊了,沒成功。
第二天吃早飯時他懨懨的,好幾次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我懶得回答他。
吃完飯,我拿起包,對他擺了擺手:「上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