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你要殺的白家千金。」
最後一棍砸下去的時候我才發現,貴妃的頭並不結實。
她的腦袋凹進去大半,雙眸還保持著驚恐。
或許是被我那句話驚到了吧。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本該死掉的人不僅活著,還站在自己面前。
驀地,皇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芷,你膽子真大。」
我放下棍子,恭敬地跪下。
「娘娘,只有死人才不會翻身。」
皇后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你做得很好,想要什麼賞賜?」
「奴婢出身低賤,如果娘娘不棄,奴婢想留在您身邊侍奉,另外……」
我看了李嬤嬤一眼,湊到皇后跟前小聲說了句。
皇后鳳眸冷厲,一個眼色,原本扔掉的白綾已經纏在李嬤嬤脖子上。
她甚至來不及辯解,就已經歸西。
我的唇角緩緩勾起。
我告訴皇后,讓她落胎的糕點是李嬤嬤做的。
太醫說皇后傷身太過,再難有孕。
她自然恨毒了害自己的人。
不過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糕點其實是我的手筆。
正如貴妃到死都不知道,她只是被利用。
真正害我家破人亡的,是皇后和她背後的蘇家。
蘇家人貪心太過,致使府庫空虛。
時逢江南水患,他們拿不出災銀,便把主意打到了首富白家身上。
貴妃太蠢了。
李嬤嬤幾句挑撥,她便信了,編出噩夢的謊言。
皇帝更可恨。
居然為了無稽之談處死白家男丁,連我那未滿百日的弟弟都未放過。
還將娘親阿姐等女眷充作軍妓,只為給貴妃解氣。
他們將人命視作草芥。
我也會親手將他們一個個送下去,給我家人賠罪!
13
翌日,一個消息傳遍後宮。
皇帝寵幸了一個叫李柔的舞女,還封其為美人。
據說她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貴妃。
更巧合的是,李美人在宮中遊逛時被一個七歲男童衝撞。
詢問之下才得知男童竟是皇帝的子嗣。
他生母是一位沒有品階的宮女。
皇帝還是皇子時,一次醉酒意外寵幸了路過的她。
宮女膽小,發現有孕後一個人偷偷跑到冷宮將孩子養大。
後來宮女失蹤,男童只能偶爾偷偷跑到外面來找吃食。
男童樣貌與幼年帝王如同餅印。
皇帝大喜,連滴血認親都免了,直接將男童封為福王。
還說李美人是他的福星,擢升為貴人。
皇后把寢宮裡能砸的砸了個遍。
她費心籌謀,連孩子都沒了,才將貴妃扳倒。
卻不想被別人鑽了空子。
「一個美人而已,沒有子嗣,成不了氣候。」
我貼心地給皇后捏著肩,故意將「子嗣」二字咬得很重。
「賤婢,你是在嘲笑本宮嗎?」
一巴掌落在我臉頰。
沒有預料中的求饒,我仰頭,直視她。
「奴婢不敢,娘娘是正宮,後宮所有子嗣都可以是您的親子。」
下巴被用力捏緊,皇后鳳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白芷,本宮有沒有說過,你膽子真的很大。」
14
皇后原本還在猶豫,可她沒時間了。
一張寫滿蘇家罪證的紙突然出現在皇帝桌案上。
皇帝大怒,悄悄派人去查。
當晚,丞相喬裝進宮,找到皇后。
半個時辰後,皇后將我叫進去。
「明日你將福王帶來,本宮要親自教養。」
「娘娘,此事是不是先請示皇上?」
皇后冷笑一聲:「他很快就不是皇上了。」
確實很快。
有皇后和蘇相打點,蘇城帶兵殺入皇宮只用了半天。
皇帝也曾驍勇善戰。
可惜夜夜笙歌,如今連刀劍都拿不穩。
更別提李柔還提前給他喝了加過料的酒。
兵士闖進寢宮時,看到衣衫不整的皇帝正抱著柱子又啃又咬。
皇帝年輕,保養得宜。
不少有特殊癖好的兵士看得口乾舌燥。
我善解人意地開口。
「廢帝已掀不起風浪,與其殺了,不如造福軍中。」
15
皇帝被扔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他嘴唇腫著,鮮血順著嘴角染透了前襟。
待左右無人,我才走過去。
他如看到救星一般,賣力挪動著身子,向我求救。
只可惜只能發出嗚嗚聲。
那些兵士嫌他聒噪,割了他的舌頭。
我在離他半米遠蹲下,笑著道:「你知道嗎,讓你當軍妓是我提議的。」
「你那麼喜歡把別人充作軍妓,自己也該嘗嘗那種滋味!」
「對了,蕭嫣說的是真的,她不是妓子,那本冊子也不是她的。」
「從頭到尾,都是皇后設下的圈套。」
「蕭嫣死的時候渾身骨頭都被我敲碎了,那叫一個慘,嘖。」
「嗚嗚!」
皇帝怒目圓瞪,怨毒地看向我。
正好幾個兵士走過來。
我起身,將上好的金瘡藥和一根金簪遞過去。
「別讓他死得太早。」
16
鳳儀宮內。
蘇相父子將酒杯摔落在地,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后。
「爹爹,兄長,別怪女兒心狠,比起公主,女兒更想當太后。」
可下一秒,她臉色陡變,吐出一口黑血。
「白芷,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我開口,蘇城已經起身。
「妹妹,你忘了白芷是誰送進宮的嗎?」
「爹, 你也別怪兒子,若是你當了皇帝, 將來這位置傳給誰就不一定了。」
「兩個孽障!」
蘇相怒急攻心,死都沒閉上眼睛。
皇后癱倒在地,七竅逐漸流出殷紅。
「白芷, 本宮待你不薄,快救救我。」
我笑了。
「皇后放心,你暫時還死不了。」
「你中的是天底下最烈的毒,除非五臟六腑全部化為血水, 人才會死。」
「不過這個過程十分漫長, 少則十天, 多則一月,你就好好享受吧。」
「不是說給他們一個痛快嗎?」
蘇城皺著眉質問我。
我臉上笑意更深。
「將軍你聽。」
外面喊殺聲四起。
蘇城想出去查看情況,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我抄起他身側的佩刀。
蘇城慌了。
「白芷,若我當上皇帝, 一定立你為後。」
我咧嘴一笑。
「你妹妹沒告訴過你,我膽子很大嗎?」
「皇后有什麼好的, 我要當的是太后!」
銀光閃過,兩顆頭顱骨碌碌滾到地上。
我撿起頭顱, 打開門。
「逆賊蘇氏父子已死, 還不快住手!」
17
福王登基。
第一件事就是誅蘇氏九族, 為白家平反。
李柔,如今的李太妃不愧福星之名。
出宮避暑時發現了新帝失蹤的生母。
原來她是得了重病被移送出宮, 幸得一位老婦人出手相救。
新帝將二人一同接進宮養老。
據說年輕太后名為白芝,是江南人氏。
與遇害的首富白家是宗親。
也算是應了貴妃當日之語。
李柔說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將盤中酸棗吃了個乾淨。
下人前來稟告,鳳儀宮那位不行了。
我推門時,被惡臭熏得吐了好幾回。
我告訴她,當初我是故意接近蘇城的。
原本我只想藉機進宮找貴妃報仇, 可蘇城太不小心了。
他醉酒時說走了嘴,我才知道,蘇家才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於是我重金買來皇帝的畫像,從乞丐堆里撿來了如今的新帝。
又在操辦重陽宴時安排李柔進宮。
她是我在百花樓時救下的一名孤女。
其實她的眉眼並不像貴妃。
但人最怕先入為主。
有人告訴皇后,李柔長得像貴妃,被妒意蒙住雙眼的皇后就會越看越像。
皇后的眼睛終究沒閉上。
褐色髒污從她身下流出, 玲瓏的身軀此刻就像一張皮,只剩骨架支撐。
軍營里的皇帝也死了。
聽說是逃跑時被人用石頭砸破了頭, 當時就不行了。
娘親, 阿姐你們瞧。
貴妃和皇帝的頭顱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呢。
番外
李柔暈倒了。
太醫老臉顫抖,說她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太妃有喜, 傳出去還得了。
李柔哭哭啼啼,拽著我的袖子不肯走。
我瞪了張暘一眼。
他才將人摟進懷裡,硬拉著上了馬車。
這個呆子,如果不是我出主意, 他還要依李柔的性子, 繼續在宮裡耗著。
餘生還長,總不能為了我一輩子困在這兒。
我伸了個懶腰,剛要休息,穿著龍袍的小傢伙闖了進來。
他不由分說, 拽著我往外走。
「母后,深宮寂寞,兒臣給你找了幾個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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