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惡毒女配時,我正在強制愛落魄男主。
謝輕宴衣衫凌亂,神情溫順。
但我知道,他已經忍到極限。
下一刻,就會殺了我,開始黑化。
於是,我硬生生剎住摸向腹肌的手,改為拍了拍肩膀,顫聲道:
「哥,身材不錯。」
「正好我畫畫缺一個人體模特,可以買你嗎?」
謝輕宴一愣。
後來,在我的攻略下,他的黑化值慢慢清零。
我鬆了口氣,就騙他說要去買畫筆,然後徹底跑路。
可沒想到,五年後,我又被他逮到了。
昏暗囚籠里,柔軟細膩的畫筆在我皮膚上摩挲,勾起一陣陣戰慄。
謝輕宴慢條斯理地作著畫,聲音低啞誘哄:
「走這麼久,你到底缺什麼畫筆?」
「我這裡有很多類型的,你可以一個個感受過去……喜歡哪個,我就送你。」
1
「唔,好熱……」
剛睜眼,身下就傳來低啞混亂的喘息。
我疑惑地向下看去。
只見一個俊美少年正被我壓在床上,衣衫凌亂。
那雙墨色的眼眸中氤氳著一層水霧,正眼尾泛紅地望著我:
「好難受,幫幫我吧……」
這本該是讓人心蕩神馳的場景。
但我卻當場石化了。
等等。
這什麼情況?
明明上一秒,我還在和系統選穿書角色啊!
當時,系統讓我穿進病嬌小說中,可以自己挑個角色。
那本小說我看過。
男主謝輕宴,本是個家境優渥的少爺。
可一朝家道中落後,他遭受了無數外界的惡意。
最終黑化成了無惡不作的瘋批,又和正義的女主相愛相殺。
我生性擺爛。
不想成為這跌宕起伏的劇情中的一環,只想躺平。
於是就說:
「你隨便安排個不重要的角色就行。」
系統自信一笑:
「包的,宿主你放心!」
然後下一秒,就是眼前這個場景了。
我震驚了。
這穿的到底是什麼,是正經角色嗎?
忽然,我的手被人握住了。
少年拉著我的手,順著肌肉線條,一路向下摸索:
「幫幫我吧,大小姐。」
「既然都把我綁回來了,總要負責到底吧?」
說話時,他的神情柔弱無辜,就像一朵勾人蹂躪的小白花。
可我的頭皮卻瞬間發麻了。
這個稱呼!
這個台詞!
我終於想起來了!
原著里,謝輕宴正處在黑化邊緣時。
有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炮灰大小姐,貪圖他的美色,把他強行綁回了家。
偏偏謝輕宴最厭惡被別人觸碰。
於是,他假裝迎合,又趁其不備殺死了她,從此在瘋批的路上一去不返。
所以,原來我穿的就是這個炮灰大小姐啊!
我崩潰了,在心裡狂敲系統:
「系統你出來,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系統奮力辯解道:
「沒錯哇!」
「你看,這角色多符合你的要求啊!開局就死在男主手下了,連名字都沒有,你就說是不是不重要吧?」
我:……
有沒有可能,我只是想擺爛,不是想被埋在地里腐爛?
見我臉色變幻莫測,系統迅速慫了:
「宿主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想辦法幫你換個角色!」
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你倒是先想辦法救我啊!」
還別生氣呢,等它回來,我估計都沒氣了!
正當我在心裡狂罵這個不靠譜的系統時,謝輕宴忽然開口了:
他微笑道:
「大小姐怎麼不繼續了?」
出於求生本能,我立刻想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於是打哈哈裝傻道:
「繼續什麼呀?我怎麼不知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哈哈哈……」
「大小姐真愛說笑。」
謝輕宴笑著打斷了我,但眼裡卻滿是深不見底的幽暗:
「你剛剛又是讓人把我綁到床上,又是坐在我身上扒衣服的,還到處亂摸……」
「你說,你是想要繼續什麼?」
我兩眼一黑。
2
這下人生一眼看得到頭了。
眼見謝輕宴殺意越來越重,手也緩緩向後挪動——
去拿藏在枕頭下的刀。
我的心越來越慌了。
視線飛速亂轉著,想著還能找什麼理由救一下。
忽然,我的視線停在了謝輕宴身上。
他此刻衣衫不整,動作間露出了大片白皙皮膚。
明明還是個少年,但身上卻骨肉勻亭,線條優美流暢。
簡直就是模特的水平。
我的眼睛頓時一亮。
我之前是個貧窮的藝考生。
每次需要人體模特時,就只能從畫室里隨機揪一個死氣沉沉的同學。
還從沒親眼見過謝輕宴這種級別的絕色。
於是,我靈光一閃,立刻拍了拍謝輕宴的肩膀:
「哥,你真誤會了。」
「其實我剛才那樣對你,是因為你身材太好了。」
「我畫畫一直缺一個人體模特,一見到你就覺得非常合適,不小心激動過頭了。」
我滿眼真誠地看著他:
「所以,我可以買你嗎?」
謝輕宴摸向刀的手停住了,「你是說,你把我綁來,只是為了當模特?」
「沒錯!」
我瘋狂點頭,為了增加可信度,還順口評價了起來:
「你的肌肉線條清晰流暢,很適合我練習人體描摹。」
「五官挺立,很方便我觀察面部光影明暗。」
「還有這完美的比例,真的是現實里能存在的嗎?我以前只在教科書上見到過……」
說到後面,我逐漸真情實感地讚嘆了起來。
謝輕宴愣住了。
他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是想從中找到骯髒的慾望。
但很可惜,那裡只有對免費人體模特的狂喜。
他一怔,眼睫微顫:
「我很適合被畫嗎?」
隨即又自嘲般嗤笑一聲:
「大小姐開玩笑的吧。」
「我這樣陰暗卑劣的人,就算被畫下來,也只會是一幅不堪入眼的畫吧?」
這話一出,我當即怒了:
「不要小看我的水平啊!」
「我好歹也是考上美院的,怎麼會畫出不堪入眼的畫?」
「你等著,我現在就畫一幅給你看!」
謝輕宴又一愣。
但竟然真的乖乖坐著不動了。
我找來紙筆,然後細細觀察起了謝輕宴。
從臉龐,到胸膛,再到腰腿。
但越看,我就越沉默。
我大概知道謝輕宴剛剛為什麼那麼說了。
因為他此刻衣服凌亂,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那雙眼睛也又黑又冷,像是一潭深不可測的死水。
一看就受過了很多苦。
這些如果都畫出來,肯定不好看。
於是我思索片刻,筆鋒一轉。
最後遞給謝輕宴成品時。
他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畫紙上,少年身軀潔凈平整,沒有一條傷疤。
他的眼裡映著窗外的一輪明月。
月光柔和透亮,把他的眼睛也照得明亮如星。
謝輕宴沉默了很久,才問:
「你為什麼沒把那些疤畫進去?」
我笑眯眯地解釋道:
「畫畫就是為了記錄下有意義的畫面呀。」
「傷疤這種沒用的細節有什麼好畫的?你還這麼年輕,以後肯定會長好的。」
「還不如把筆墨用在更值得的事物上,就比如——」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真心夸道:
「你看,你之前肯定沒留意過自己的眼睛。」
「但我畫下來,你就能看見自己眼睛在月光下的樣子了。」
「亮閃閃的,真的很美。」
說著,我假裝遺憾地嘆了口氣:
「可惜,要是能多笑笑就更美了。」
謝輕宴呼吸一滯。
他看向我,那雙眼睛中第一次映出了我的倒影。
隨後,嘴角緩緩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
「……我答應了。」
「我願意當你的人體模特。」
3
穿成炮灰大小姐有一點好處。
那就是至少是個大小姐。
錢多。
這一年,由於待在畫室太過單調,我開始拉著謝輕宴到處寫生。
從鄉間明月,到北極極光,再到海邊水色。
看這些不同的風景映在少年的瞳眸里。
把他原本幽潭一樣的眼睛,慢慢染成了波光粼粼的春水。
也把他身上的陰鬱氣息沖淡了不少。
我和謝輕宴之間的距離,就這樣漸漸拉近了。
這天,我們去了江南水鄉。
河邊有很多人在放花燈。
有人說,只要在燈上寫上願望,神就會實現它。
我看向謝輕宴。
但他神情淡漠,並沒有什麼觸動的樣子。
我忍不住好奇道:
「這燈可以實現願望,你不想試試嗎?」
謝輕宴搖了搖頭:
「實現不了的。」
他像是已經習以為常,平靜道:
「 我厄運纏身,神是不會實現我的願望的。」
看著他這樣,我心口無端有些堵塞。
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
畢竟在書里,謝輕宴前期的經歷何止是厄運纏身。
作者為了突出男主的美強慘,便在他身上加了無數黑暗情節。
家道中落、熟人背刺、父母離世……
還要被像我這樣的炮灰羞辱。
樁樁件件,整個世界都在逼迫著謝輕宴滑向黑化發瘋的深淵。
想到這兒,我心一軟,忍不住開口道:
「就算神不會實現你的願望,那還有我呢。」
「你把願望寫下來吧,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實現呢?」
謝輕宴一怔。
半晌,才開口道:「什麼願望都可以?」
我點了點頭:「應該都可以的……吧?」
畢竟我現在錢多。
只要有錢,就可以辦到大部分的事情了吧?
謝輕宴不再說話,拿起筆寫了起來。
我也習慣性地拿出了畫布。
先熟練地勾勒出水邊少年的身形,到髮絲,再到眉眼……
可在眉眼這一步的時候,謝輕宴忽然抬起了頭,和我對上了視線。
他嘴角噙著溫柔笑意。
笑起來的時候,燈光在眼裡一圈圈漾開,漂亮得讓人恍惚。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然後才後知後覺,他的願望已經寫完了。
那盞小小花燈上,似乎是幾個清雋的字——
願時離永遠留在我身邊。
時離。
是我在原世界的名字。
4
我沒告訴過謝輕宴名字。
唯一一次,還是簽模特合同的時候。
由於那個炮灰大小姐沒有名字,我只好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了。
沒想到就這短短几秒,居然被謝輕宴記下來了嗎?
而且他作為男主,居然會許願和我一個炮灰在一起?
看錯了嗎?
我震驚了。
還想湊過去再仔細看看。
但動作間,顏料被碰倒了,撒了一地。
有些還濺到了謝輕宴的襯衫上。
我連忙伸手去擦:
「抱歉抱歉,剛剛沒注意到顏料……」
謝輕宴身體一僵,沒有出聲阻止。
可擦著擦著。
他的呼吸聲逐漸紊亂,眼神也幽暗了下去。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這才反應了過來。
救命,我在幹什麼?!
原書中,謝輕宴可是最討厭被人觸碰的啊!
那個炮灰大小姐也是因此而死的啊!
我立刻收回了作死的手,瘋狂解釋:
「不好意思啊。」
「你別多想,我其實不是想碰你的,只是想幫你擦一下衣服而已!」
也許是我的動作太快,看起來像極了避之不及。
謝輕宴臉色一僵,重複道:
「不是想碰我?」
看他像是不信,我更加惶恐了:
「你放心!」
「我買你回來真的只是因為人體模特,絕對沒有別的齷齪心思,以後也絕對不會再碰到你了!」
可沒想到,聽了我的保證後,謝輕宴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緩緩開口道:
「其實我不在意你碰我的……」
「不不不!」
我謹記著自己被男主殺死的結局,滿眼真誠:
「我們只是合作關係而已,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就算你不在意,我也絕對不會越界的。」
說完,我忍不住沾沾自喜。
自己的回答都那麼有邊界感了,謝輕宴這回肯定能滿意了。
但事實似乎正相反。
謝輕宴凝視著我,眸色漸漸晦暗。
手一松,花燈就順著水漂遠了。
我一驚:
「等等,我還沒看清楚願望呢,怎麼幫你實現啊!」
「不用了,」謝輕宴搖了搖頭:「它已經實現不了了。」
他站起身來,眉宇間滿是陰鬱:
「不過沒關係,我自己也能實現它。」
後面似乎還有一句無聲的「就算不擇手段」。
回酒店路上,我一頭霧水。
復盤了一路,我也沒明白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這哥的胃口了。
不愧是腹黑男主,心思就是難猜啊。
我有些頭疼。
謝輕宴去隔壁換衣服了,我也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鈴鈴鈴——」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聲音忽然在耳邊炸起。
緊接著就傳來了系統那熟悉的聲音:
「宿主,我回來了!」
我被嚇得一激靈。
時隔一年沒見,我忍不住咬牙切齒:
「你度假玩去了?」
「之前不是說要替我想辦法嗎,結果直接失蹤一年?」
系統委屈道:
「我真的在幫你想辦法呀。」
「你不是不喜歡這個炮灰大小姐的角色嗎?我就去幫你找換人的方法了,現在就是來帶你走的!」
可聽完,我卻忽然沉默了。
其實這一年相處下來。
我發現,謝輕宴其實本質並不壞。
他當初是因為被整個書中世界的惡意浸染,才逐漸黑化的。
可現在,在跟我的朝夕相處中。
他變得越來越溫柔體貼。
會記住我喜歡的口味,會小心收藏我的每幅畫,還會主動幫我洗衣疊被。
人心畢竟是肉長的。
一個美強慘少年這樣真誠對我,我很難不被打動。
所以,驟然要我離開他,我做不到。
「要不算了吧。」
我猶豫著解釋道:
「其實謝輕宴也挺好的,沒書里那麼可怕。」
「你看,他現在的黑化值是零吧?所以其實我待在他身邊還挺安全的,沒必要非得走吧……」
「是一百啊。」
忽然間,系統打斷了我。
它一臉莫名其妙:
「你在說什麼?」
「謝輕宴的黑化值,一直都是一百,從來沒有下去過啊。」
一陣森然寒氣驟然瀰漫上心頭。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可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系統繼續說:
「只不過,他之前黑化,是因為對世界的恨意。」
「而現在,是因為對你的扭曲愛意了。」
「還有,你今天是不是刺激他了?他現在的黑化值都爆表了。」
「再不跑路,沒準今晚就要被關小黑屋囚禁了……」
我越聽越毛骨悚然。
也是。
我似乎太自大了。
謝輕宴在原著里可是不折不扣的瘋批。
怎麼可能真因為我陪了幾天,就變回小白花了?
不過,系統說的扭曲愛意、小黑屋囚禁……
是什麼意思?
我還沒搞明白。
但另一邊,系統已經警鈴大作,不停地催著我快跑。
稀里糊塗中,我只好朝著大門走了一步。
可剛一抬頭,我就心臟驟停。
因為謝輕宴此刻就斜靠在門框邊,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
和我對上視線時,他嘴角還掛著微笑。
但眼睛裡,卻裝滿了深不見底的陰鬱黑暗。
「跑?」
「大小姐想跑去哪裡,怎麼不叫上我?」
5
謝輕宴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我的手心瞬間滲出了冷汗。
如果說剛剛還對系統的話半信半疑,不敢信這個溫柔少年的黑化值會那麼高。
那現在就是真的信了。
畢竟大半夜悄無聲息站在別人門口的行為,怎麼看都不正常啊!
我深吸一口氣,佯裝自然地笑道:
「嚇我一跳,你站這幹什麼呢?」
「我剛剛只是在打電話,和朋友開了點玩笑而已啦。」
謝輕宴嘴角邊的笑意加深了:
「這樣啊。」
「那什麼玩笑要一直叫大小姐快跑呢?我也想聽聽。」
我登時冷汗直流。
乾巴巴地編道:
「那個……其實是我的畫筆剛剛摔斷了,想去買支新的。不過現在大半夜的,店都快關門了,所以朋友才開玩笑叫我快跑去買的。」
結果謝輕宴明顯不信:
「這麼晚還要畫筆幹什麼,畫畫?」
「不能明天再去嗎?」
眼見謝輕宴一步步朝我走來,危險氣息逼得越來越近。
我也越來越緊張了。
大腦飛速運轉間,忽然靈光一現:
「必須要今天去!」
「你難道忘了嗎,今天可是我們相遇一周年的日子啊!」
謝輕宴一怔。
腳步也停滯了一瞬。
見似乎有效,我立刻柔聲道:
「那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
「去年的今天,是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日子。當時我給你畫了一幅畫,你答應了做我的人體模特。」
聽著聽著,謝輕宴身上的陰鬱氣息柔和下去了幾分:
「想不到大小姐還記得。」
眼見他就吃這一套,我便繼續打起了感情牌:
「當然記得。」
「不過你現在和那時候比起來,改變了很多。身高變高了,傷疤變淡了,眼睛也有神了很多。」
「這可都是我一手養出來的,多有成就感啊。」
說著,我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所以我在想,要是每年的今天都能給你畫一幅畫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記錄下你在我身邊的變化了。」
「……每年嗎?」
謝輕宴眼睫微微顫動,聲音也難得不穩了起來:
「可你不是說過,我們只是合作關係嗎?」
「合作是分長短的呀,」我笑眯眯地對他說:「就算是合作關係,也是可以合作一輩子的。」
「只要你願意,我們就可以續一輩子的合同,然後一起畫一輩子的畫。」
謝輕宴徹底愣住了。
月光在他眼底浮動,閃爍出了明亮耀眼的光澤。
他終於又變回了我熟悉的模樣。
眼見時機成熟,我總算說出了最終目的:
「所以我現在要趕緊出去買只新筆,趕在今天之內給你畫一幅畫,你就在這裡……」
本來想說「等我」,但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沒忍心出口。
畢竟是騙他的。
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不再多說,起身走向房門。
這一次,謝輕宴果真沒攔我,而是乖乖地坐在房間裡。
但臨走前,他忽然輕聲叫住了我:
「大小姐。」
我回過頭。
然後瞬間愣住了。
只見謝輕宴眼尾泛紅,眼睛上也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謝謝你。」
「我的父母早就離世了,其餘人也覺得我是天煞孤星,都不願意靠近我。但還好有你願意陪我一輩子。」
他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低聲道:
「我就在這裡等你。」
「等你回來,我還想有別的話跟你說。」
謝輕宴早熟,很少會有情緒化的時候。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率地向我表達感情。
就像任何一個普通少年一樣,雖然有些羞澀,卻真誠而熱烈。
我握住門把手的手一抖。
心裡酸酸的,第一次覺得這扇門是那麼難推開。
可系統又在耳邊拚命催我了:
「快走啊宿主,你真的信一個黑化值爆表的小瘋子嘴裡的話啊!誰知道他現在這樣是不是裝的!」
「他對你的感情真的很扭曲,又偏執又極端。」
「你再不走,小心他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沒辦法,我最終還是推開了門。
但走之前,還是不忍地回頭道:
「不用等我。」
「地方有點遠,我回來也可能會有點晚,你要是睏了就先睡吧。」
我儘可能溫柔地跟他道別。
「晚安好夢。」
6
離開後,我坐上了離國的飛機。
可心情卻跌到了谷底。
一想到臨走前謝輕宴滿臉期待的樣子,愧疚感就在心頭揮之不去。
系統見狀安慰道:
「宿主別難過了。你就是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你想想,謝輕宴的黑化值都爆表了,還能在你面前裝成無害的可憐小白花,這樣表里不一的人多可怕啊!沒準哪天就會撕破偽裝對你下手了!」
「所以趕緊逃走是對的,而且還要越遠越好!」
道理是這個道理。
可那都只是推測啊。
萬一謝輕宴並沒有打算對我做什麼,而我卻這樣一聲不吭拋下他了,他會是什麼心情?
系統看出了我心裡的不安:
「你就放心吧。」
「就算真誤會了也沒關係。謝輕宴是男主,你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炮灰,你們還只相處了一年,他對你能有多深的感情啊?」
「你走了,他撐死難過一陣,然後很快就會回歸原劇情,愛上原女主。」
「你最多就是他生活里的一個小插曲,很快就會被忘掉的。」
聽著聽著,我漸漸鬆了口氣。
也是。
我從小就明白的。
命里無時,無法強求。
本就是不該產生交集的兩個人。
即使短暫相遇,也只會像現在這樣,在生命的某個節點忽然分道揚鑣。
現在這樣,就是對彼此都好的結局。
……
為了徹底杜絕風險,系統給我換了一張臉。
用的是我在原世界的臉,和那個炮灰大小姐長得完全不同。
這樣,就算謝輕宴走到我面前,也絕對認不出我了。
我終於過上了最初想要的生活。
躲在遠離劇情的小角落裡,潛心研究畫畫,偶爾出去旅個游、寫個生。
成了一隻與世無爭的鹹魚,擺爛地活著。
一轉眼,五年就過去了。
最近,京城內傳出了一個消息。
傳聞中頂級的世家少爺即將舉辦一場藝術拍賣會。
現場匯聚了各種珍貴藏品、大師手稿,以及許多風格各異的滄海遺珠。
我頓時心動了。
畢竟在原世界,這種一聽就很燒錢的活動,完全就和我八竿子打不著。
可現在我不缺錢了。
機會難得,我無論如何不想錯過,便當即訂了票。
拍賣會當天,剛踏進會場,我的眼睛就睜大了。
這裡的場地寬闊而奢華,多用深黑的色調鋪成,自帶一股矜貴的震懾感。
一看就知道這裡的主人很有品味。
剛好周圍人也在竊竊私語地討論這次拍賣會的主人,我就頗感興趣地聽了聽:
「我天,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建這麼大的場地,就為了開個拍賣會,那個少爺真這麼有錢啊?」
「那可不,人家可是橫跨黑白兩道的世家的掌權者,名下還有一座龐大的商業帝國,建個會場算什麼?」
「不過我怎麼聽說,他其實被家族趕出去過很久啊?」
「是的,不過他沒多久就又回去了,臥薪嘗膽趕走了那群奪權的親戚。明明年紀輕輕,但手段卻狠得不行,對得罪過自己的人更是冷血殘忍……大家還是謹慎點,惹到了他,恐怕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感慨:
看來這是個大佬級別的人物,和我這種鹹魚完全不一樣。
一會兒要是碰到了,還是敬而遠之吧。
正這麼想著,周圍的聲音忽然全部消失了。
我疑惑地抬頭看去。
只見此次拍賣會的主人,也是別人口中不敢得罪的世家掌權者,出場了。
那人眉眼上挑,鼻高唇薄,膚色冷白得就像是天邊明月。
明明嘴角掛著微笑,可身上散發的氣質卻依舊冷冽又漠然。
短暫安靜後,氣氛瞬間沸騰了起來。
很多人都爭先恐後地上前攀談,諂媚聲此起彼伏。
而我的心跳,在一瞬間蓋過了一切喧囂。
來者竟然是……
謝輕宴。
7
儘管相貌比從前成熟了很多,氣質也大相逕庭。
但這確實就是謝輕宴。
我曾給他畫過一整年的畫像,所以絕不會認錯。
震驚從我的心底湧起。
我從來沒想過會和謝輕宴再有什麼交集。
畢竟在原書里,他後期只對利益和殺戮感興趣,只會出現在高端場合上,用狠戾手段攪動詭譎風雲。
可以說和我沒有半分關聯。
可是誰能告訴我,為什麼謝輕宴現在會舉辦這樣一場藝術拍賣會?
我可不記得他對藝術感興趣啊?
這完全是原書里沒有的情節!
我下意識地去敲了敲系統,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一愣。
這才想起來,五年前,由於系統嫌棄我現在的生活太無聊,就又跑去接了一份兼職。
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我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謝輕宴忽然抬起了頭。
目光越過層層人群,似乎無意地朝我這邊瞥了一眼。
我一驚。
下意識就低下了頭,避免和他視線接觸。
畢竟我曾經可是欺騙過謝輕宴,還拋下他一走了之五年。
以原書男主的記仇程度來看,要是被發現了,恐怕下場會很慘……
還是等他一會兒走遠點後,就趕緊偷偷離開吧。
這樣想著,我默默低頭坐在了位置上,不敢再抬起頭。
絲毫沒有注意到外界的變化。
直到周圍忽然靜了下去,我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一抬起頭,竟然發現全場人的目光都正落在我的……
身邊。
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位小姐,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明明是溫潤動聽的男聲,落在我耳朵里卻如同一陣天雷。
我頭皮猛的一炸,被驚得瞬間流出了冷汗。
謝輕宴怎麼過來了?
周圍不是還有別的位置嗎?
但不敢拒絕這種級別的大佬,我只能顫抖地抬起頭,對他擠出了一個微笑:
「可、可以啊。」
謝輕宴也對我笑了笑,坐在了我旁邊。
明明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我卻心慌得如坐針氈。
他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偏偏坐我旁邊?
我現在用的是原世界的臉,他應該不可能認得出我的……吧?
我忐忑不安了很久。
可等拍賣會拉開帷幕後,我的心也漸漸放下了。
因為從開場到現在,謝輕宴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
他的面容隱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神色。從頭到尾都只是靜靜地坐在我身邊。
這完全就是對待一個陌生人的態度,顯得我之前的緊張非常多餘。
我悄悄鬆了口氣。
也許是我想多了。
沒準他就真的只是喜歡這個位置呢?
慢慢地,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台上的精美展品上。
「女士們先生們。」
時間終於快到尾聲,台上的主持人神情明顯激動了起來:
「最後一幅畫,本次拍賣會的鎮展之寶,也就是舉辦者謝先生的作品,即將露出真容!」
「不過它比較特殊,沒有名字,也是非賣品,只用於展示。」
我一愣。
謝輕宴的畫?
他居然……是會畫畫的嗎?
但來不及多想,下一瞬,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在了原地。
整個會展一片黑暗,只有台上亮相的畫在燈光下泛著柔光。
畫布上是一個女子。
她只有側臉,五官輪廓也並不清晰。
可落在她身上的月光,卻使她如同迷霧一般縹緲,又像是幻夢一樣空虛。
只能讓人不自覺就想到了八個字——
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美得幾乎能讓人忘記呼吸。
「你知道這是誰嗎?」
聽見周圍的聲音,還沉浸在震撼中的我下意識搖了搖頭。
搖完才驚覺,跟我說話的人,竟然是謝輕宴!
他溫聲開了口:
「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她。」
「我和她只短暫地相處過一段時間,可還沒等我徹底認識她,她就消失了。」
「所以我今天辦拍賣會,就是想用她的畫像,再次找到她。」
這個「她」是誰?
原書女主嗎?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先問出了一個更疑惑的問題:
「等等,用這幅畫來找人嗎?」
「謝總既然要找人,難道不應該至少畫出她的清晰正臉嗎?」
謝輕宴淡笑一聲:
「畫不出。」
「她給我留的印象,就是像這幅畫一樣虛幻的。」
「畢竟,她當初接近我時的容貌、身份,以及說過的話……」
他抬眼看向我,露出了一個帶著森涼寒意的微笑:
「全都是假的。」
8
我被他笑得心裡「咯噔」一聲。
不對吧。
怎麼越聽越像在說我呢?
可這想法才剛一冒頭,我就自己否定了它:
不可能。
謝輕宴是小說里的人,怎麼可能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
而且他作為主角,又怎麼可能為了找一個炮灰女配擺這麼大陣仗?
是我想多了吧……
恰巧此時,拍賣會也落幕了。
我簡單地和謝輕宴道了個別,轉身就要走。
「稍等。」
謝輕宴忽然叫住了我:
「這位小姐,你是會畫畫嗎?」
我有些懵:
「是會一些,怎麼了?」
謝輕宴微微一笑:
「正如你所說的,用畫像來找人,沒有清晰正臉是不行的。」
「不過就在最近,我已經見到那個人的清晰正臉了,現在就差有人把她畫下來了。」
「本來我應該自己畫的,可手偏偏受傷了,不方便繪畫。」
他抬頭看向我,眼裡含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誠懇:
「所以,我想請你為我畫上她的正臉,來幫我找到她。」
原來是委託繪畫嗎?
可是倒是可以,不過……
「今天拍賣會來了這麼多人,一定也有很多會畫畫的人,為什麼要選我?」
謝輕宴淡淡道:
「在這裡,商人比畫家多。」
「很多人不是為了畫作而來,而是為了有機會見到謝家掌權者,然後攀上高枝,平步青雲。」
「他們是畫不出她的。」
我一愣。
回想起了剛才把謝輕宴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頓時心下瞭然。
「但你不一樣。」
謝輕宴繼續道:
「這麼多人里,只有你滿眼都是畫。」
「也只有你,是永遠都不會主動接近我的。」
說到這句時,他眼底似乎有什麼幽暗的情緒一閃而過。但沒等我看清,就已經恢復如初了:
「所以我才猜測,你在繪畫上應該是有一定造詣的。」
「不知道可以麻煩你幫我這個忙嗎?」
京城太子爺都這麼說了,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再加上,我自己其實也好奇那幅鎮展之寶畫的女子究竟是誰。
於是最終點頭答應了。
……
謝家的宅邸很大。
從正門進去後,已經開了二十分鐘的車,還沒到主宅。
這一路上的建築都和拍賣會會場的風格相似。
以黑色調為主,暗沉沉地矗立在那裡,奢華中又不失莊嚴肅穆。
它們一座座挨在一起,使得整座謝宅就像一個巨大的黑色牢籠,讓人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我也冒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要是有人被關在這裡面了,恐怕是很難逃出去的吧?
不過沒等我再多想,車子就停住了。
謝輕宴引著我朝畫室走去。
剛進入畫室,一股讓人安神的清香就撲面而來。
讓我緊繃著的神經漸漸鬆懈了下來。
我四處觀望,只見畫室內有各種各樣的畫筆、顏料、藏品,連那幅美得如夢如幻的鎮展之寶也在。
我的目光又被它吸引了。
忍不住走上前細細觀察了起來。
忽然間,我注意到了一處不和諧的地方。
這幅畫的陰影部分,好像不是純黑的,而是有細小空隙的。
我忍不住又疑惑地湊近了些。
這才發現,這片陰影不是畫的,而是由密密麻麻的扭曲小字組成的。
而這成百上千個字——
全部都是「時離」「時離」「時離」……
我的名字。
主人寫下這些這些字時的瘋狂幾乎能穿透紙面,讓見者無不為這極端而偏執的感情膽寒。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這幅鎮展之寶上的女子,就是我。
我被驚得頭皮發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時,謝輕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怎麼了,畫師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他語氣淡定如常,應該還沒發現我就是「時離」。
我這才膽戰心驚地鬆了口氣。
太好了。
幸好我換了張臉,不會被謝輕宴認出。
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局面。
於是,我強裝鎮定地笑道:
「……沒什麼,我們還是來開始正事吧。」
「你不是說看到過那個女生的清晰正臉嗎,那有她的照片嗎?我需要對著它畫。」
謝輕宴點了點頭,溫柔一笑:
「照片就在這幅畫後面哦。」
於是,我掀開了這幅鎮展之寶,抬眼看去——
然後看到了一面鏡子。
鏡子清晰無比地照出了我面容。
那一刻,我瞬間變得臉色蒼白,不寒而慄。
9
我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連頭都不敢回。
可鏡子卻清晰地照出了身後人的舉動——
謝輕宴反手把門鎖上了。
然後慢條斯理地一步步朝我走來。
「之前主持人說這幅畫沒有名字,但其實不是的。」
「這幅畫就是以畫面中的主角為名的。」
「只不過,她當初靠近我時,容貌、身份、話語……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名字是唯一一個真實的。」
「所以,我怎麼捨得讓它被別人知道呢?」
謝輕宴笑意盈盈地問:
「你說是不是,時離,大小姐?」
我心如擂鼓,下意識就想轉身逃走。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周圍的清香已經變成了馥郁的濃烈香氣,無孔不入地入侵著我的呼吸器官。
原本只是讓人精神放鬆的氣味。
現在卻讓人精神恍惚了。
剛一動,我的腿就一軟,差點一頭向前栽倒。
但謝輕宴反應迅速地環住了我的腰。
稍一用力,就讓我整個人倒在了他寬闊的懷抱中。
他抱得很緊。
緊到我都快呼吸困難了,也沒鬆手。
熟悉的聲音貼著耳朵響起,又低又啞,聽不清是什麼情緒:
「好久不見。」
「終於抓到你了,大小姐。」
不是手受傷了畫不了畫嗎?
那怎麼手勁這麼大!
頭暈目眩中,我艱澀地擠出了一句話: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我明明沒有露過餡啊?
可謝輕宴卻心情很好地笑了一聲:
「一開始就發現了。」
「從你踏進拍賣會的那一瞬間起,就發現了。」
「不明白的話,一會兒可以去問問你的好系統?」
我:……
我就知道!
沒有這不靠譜的系統賣我,我怎麼會掉馬甲掉得那麼徹底!
不過,我注意到了謝輕宴話里的另一個點:
「一會兒去問問?那現在呢?」
謝輕宴伸出手,溫柔地蓋上了我的眼睛:
「現在,是時候該睡一覺了。」
「晚安好夢。」
幾乎是話音剛落,強烈的睡意就充斥了腦袋。
我身體一軟,徹底癱在了謝輕宴懷裡。
心裡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完蛋了。
這五年沒見,謝輕宴明顯比從前腹黑得多了。
又是舉辦畫展,又是編造謊話,還往畫室的香里加了藥。
手段天衣無縫,層出不窮。
直接把我玩得團團轉,最終主動走進了謝輕宴設置的牢籠,淪為困獸。
而現在,我落在他手上了。
那下場豈不是會更慘了?
我兩眼一閉,恨不得就此一睡不醒。
但很可惜沒有。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而謝輕宴正坐在床頭,垂眸看我。
不知道已經這樣看了多久。
見我醒來,他體貼地遞過來一杯水:
「睡得有點久,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我沒敢接。
畢竟有了前車之鑑,我很難不懷疑這杯水裡會不會也加了些什麼。
謝輕宴一怔:
「你現在,已經討厭我到連我的水都不願意碰了嗎?」
他眼睫輕顫,在昏黃燈光的照映下多了一層破碎感,格外惹人憐愛。
我的心一顫:
「那倒也沒有……」
畢竟當初離開謝輕宴,又不是因為討厭他,只是害怕他過高的黑化值而已。
在謝輕宴可憐巴巴的眼神下,我最終還是心軟了,伸手去接過那杯水。
不過剛伸出手,余光中就忽然閃過一抹銀色。
我定睛一看。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鐵環。
「這是……?」
「這是監測定位的手環,一旦你走出這個家的範圍,就會響起警報。」
「對不起,但我實在是太怕你哪天又不告而別了。」
我:……
我剛剛到底為什麼會憐愛這個小瘋批?
還沒吃夠虧嗎?
他也就外表溫柔無害了,內里其實早就黑透了!
完全就是一個邪惡的黑芝麻湯圓啊!
我不死心地打開窗戶,把手伸了出去。
「一點都不能出這個家的範圍嗎,有這麼靈?我倒要試……」
剩下一個「試」字剛出口就被警報聲淹沒了。
高昂的警報聲一瞬間響徹了整個府邸。
下一刻,房間門就被推開了。
無數訓練有素的保鏢涌了進來,都是一臉警惕地盯著我,手裡還按著一把槍。
我:……
謝輕宴擺了擺手,他們才全部離開了。
我沉默半晌,弱弱發聲:
「沒必要吧,哥。」
「其實我可以不跑的,真沒必要動這麼大陣仗吧……」
謝輕宴搖了搖頭:
「大小姐的話實在是不太能讓人相信。」
「畢竟,誰知道你會不會又像五年前一樣,前腳還滿口甜言蜜語,後腳就人間蒸發了呢?」
「所以還是得做到這一步,才能安心。」
他唇角笑意依舊,眼裡卻閃過了一絲偏執情緒。
一貫溫柔的面具,終於在此刻出現了裂痕,露出了底下的陰暗面:
「以後就這樣,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10
實話實說。
謝輕宴這些天對我是真好。
吃穿用度不僅完全符合我從前的喜好,還全是按照頂格水平來的。
隨便挑出一件,價格都貴到讓我咋舌。
可謝輕宴卻毫不在意,流水一樣往我身邊送。
就算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大小姐,也完全沒法和男主這種級別的豪門相比。
現在的生活,除了無法出門,簡直沒有缺點了。
剛好我還就喜歡宅在家裡。
於是,這生活徹底沒了缺點。
我終於過上了夢想中的躺平生活……
才怪!
我從床上坐起,煩躁地揪起了床單。
真的躺不平啊!
因為我不明白,謝輕宴到底想幹什麼?
五年前,我曾經拋下他一走了之。
按照他的行事風格,明明怎麼報復我都是有可能的。
可他偏偏沒報復。
不僅沒有,還對我這麼好。
好到不像是對待仇人,反而像是情……
總不可能,謝輕宴其實早在五年前就對我情根深種,現在囚禁我也只是想讓我留在身邊吧?
我自己都被這想法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