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再照耀完整後續

2025-04-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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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用手婆娑幾下,還給他:

「不是原來的了。」

線換了,芯也換了。

不是原來的了。

季澈默了片刻,低低開口:

「今天的事全都怪我。新柔知道原委後也很自責,一直在這裡守著說要等你醒來道歉,很晚才走。你別怪她,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有什麼想對我發泄的,我都接受。」

我眨了下眼,轉頭,靜靜看他。

白皙清雋的臉上,還殘留隱隱的手指印,讓一貫注重形象和細節的他,顯得有些狼狽。

季澈感受到我在他臉上一點點挪移的目光,緊抿的唇角放鬆了些,神情多了絲愉悅。

「悠悠,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生我的氣。今天你確實有些衝動了,不過可以理解,別讓媽知道就行了,以後我會注意和新柔——」

「我們離婚吧。」

我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季澈歪了下頭,顯然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我平靜地重複。

「我說,我們離婚吧。」

季澈眉心驟然蹙起,深呼了一口氣,帶著幾分隱忍的口吻說:

「悠悠,我知道你心裡還不舒服,但是,惡語傷人,我不希望你用這樣的方式發泄,那次的教訓,還沒吃夠麼?」

我知道他說的是哪次。

婚後第二年,季澈公司剛起步,我因為他總不陪我和他大吵一架,氣頭上說出了離婚的話。

季澈那時只冷冷說了兩個字,「隨你。」就義無反顧地搬出去了。

我度過了極其懊喪和難過的一個月。

最後,還是爸爸出面,說服季澈主動搬了回來。

那天晚上,我在季澈懷裡,摸著他也憔悴瘦削的臉,哭著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任性了。

「我是真的……」

「好了!」

季澈站起身,沉聲開口。

「你現在在氣頭上,這話我就當你沒說過。今天的事誰也不想發生,你脾氣也發了,動手也動了,總不能一直這麼崩潰下去。」

「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爸公司有個重要項目談判,我得出面,晚上要準備些資料,就在書房睡了。」

季澈走後,我沉默地看向窗外。

黑洞洞,連顆散星都沒有。

像個密不透風的罩子。

7

接下來幾天,季澈像似乎變得空閒許多,呆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長。

沒有加班,沒有應酬。

下班準時到家,甚至親自下廚做飯。

以往響個不停的電話突然陷入靜默。

連簡新柔的事都不再聽他提起。

這種變化,如果發生在一年前,我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箍著他的脖子猛親,撩得他無奈地放下手頭一切,專心致志地回應我。

可現在,我只覺得厭煩。

他回家開門的聲音,穿拖鞋在家裡走路的聲音,和保姆低聲說話的聲音,書房傳來的咳嗽聲。

都讓我覺得煩膩不堪。

就像陰鬱潮濕的苔蘚,在我的後頸、手臂、小腿處生根蔓延,密密麻麻。

我回了趟以前的家。

母親去世三年後,爸爸和女助理再婚,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我沒有反對,還在婚禮上發言表達了衷心祝福。

但住了二十多年,承載母親所有記憶的家,突然住進了別的女人,還是讓我不自覺減少了回家的次數。

還好有個畫廊。

獨屬於我的小畫廊。

我無數次感激媽媽的思之長遠。

爸爸看見我很高興,指揮小媽又是倒水又是削水果,

書房裡,我對他說了自己的離婚打算。

他默了幾秒,和聲說道:

「那天的事季澈已經跟我說過了,看得出他也很愧疚。悠悠,這件事是個意外,你不能一直揪著不放,就算你媽媽還活著,她也會這樣跟你說的。」

我搖頭。:

「不是因為這件事。」

爸爸審視著我,想到什麼,眉眼一沉。

「他對不起你了?」

「沒有。」

「他對你不好?」

「不是。」

「那就是他主動提的?」

「都不是,我就是,不愛他了。」

爸爸陷入了沉默,許久,沉聲說:

「悠悠,爸爸希望你做任何決定前都要深思熟慮,尤其是關係到你的婚姻問題,不要想以前那樣,一時衝動再後悔。」

我站起身,輕聲開口:

「爸,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今天只是來提前告訴你一聲。」

爸爸看著我不說話,嘆了口氣。

離開時,小媽跟了出來。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抿著薄唇說:

「悠悠,你不小了,不能總那麼任性,你知道你簡單一句離婚,會讓你爸公司陷入多大的困境嗎?你爸每次都為你操心善後,身為子女,也該是你為他著想的時候了。」

……

我日漸憔悴。

季澈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我。

「悠悠,我答應你,以後會儘量多抽時間陪陪你。」

保姆是看著我長大的,媽媽去世後她跟了我。

「季先生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悠悠,女人找到一個好老公不容易,你要總這麼打不起精神來,不是將自己老公往外推嗎?很容易被別的女人鑽空子的呀。」

夢裡,曾經的楚悠悠諷刺地對我說:

「人是你自己死乞白賴追回來的,現在又在矯情什麼呢?」

8

那天晚上,保姆放假,季澈去了健身房。

我有些頭疼,早早上了床。

醒來時感覺自己燒得厲害,整個人天旋地轉,難受之極。

看了眼手機,晚上十一點。

我強撐著先給季澈打了個電話。

沒人接。

旋即撥了 120,並且告知了房子密碼。

在醫院病床上醒來時,季澈正坐在我床邊。

見我睜眼,他忽然有些失措地抱住了我,聲音發顫。

「悠悠,抱歉,昨天晚上我車胎扎了去修車,沒及時趕回家,還好你自己打了 120,醫生說再晚點就麻煩了。」

我輕輕將自己掙脫出來。

「我沒事了,你快去上班吧。」

他有些難以置信。

「悠悠,我是你丈夫,你住院我當然要陪著你,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了……」

我不說話,閉上了眼。

季澈趴在床頭睡著時,我在手機里看見簡新柔新發的朋友圈。

【狗兒子昨晚消化不良,還好某人一個電話趕來親自護駕看醫生。兜兜轉轉,原來那個關鍵時刻會出現的人,永遠會在那裡。】

配圖是趴在某人腿上睡覺的金毛。

某人的臉有些模糊。

但我一眼認出,是季澈。

剛才檢查時,醫生說我的手機是晚上一點多接到顯示「丈夫」的電話,他才知道我在醫院匆忙趕來的。

也就是說,季澈是晚上一點多才回到家,發現我不在。

我看著季澈睡著的臉。

折騰了一晚上,大概是很累了。

他睡著前一直低頭在發信息,表情凝然,透著些悵惘。

我心一動,輕輕將他手機拿了過來。

密碼沒變。

是我曾經「霸道」設置的,我的生日。

手機解鎖後的畫面,是他的微信。

【你怎麼能在那種時候臨陣脫逃!】

【她太愛我了,萬一……她會活不下去,我不能這麼殘忍。】

【如果那時我沒退出,你會選我嗎?】

【會。】

……

9

季澈醒來時,看見楚悠悠正坐在窗邊的桌旁吃蛋炒飯。

一口,一口。

大快朵頤,有滋有味。

他一時有些愣怔。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楚悠悠這麼生動的樣子了。

對,生動。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腦中浮現的就是這個詞。

那天,她明明在吵架,卻在聽小販說話時,認真得個聽老師說話的學生。

而面對小販歪曲事實時,她烏溜溜的黑眼珠一點點變大,震驚、茫然,還有一絲好奇。

就是沒有憤怒。

他知道,這是一個與他生長環境截然不同,從小被保護得很好,以至於完全沒有吵架經驗的女孩子。

那天,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的他,打破了二十多年的性格模式,揚聲說出了為她打抱不平的話。

簡新柔很詫異。

他自己也很詫異。

可他覺得暢快,雀躍,澎湃。

因為他看見那個女孩子看向自己,眼睛發亮。

楚悠悠紅著臉向他表白時,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可能?

她怎麼會喜歡他?

在別人眼裡,他是清冷孤傲的學神。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的冷淡和拒人千里,不過是掩飾自卑和惶然的手段。

父親是賭徒,早早去世。

母親一邊給予他深厚的愛,一邊時刻展露著刻薄、刁鑽、市儈的讓他無比厭惡的婦女形象。

這是他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原罪。

他已經向命運妥協,接受生活給他安排的最適配他的路。

光是楚悠悠第一次開的那輛車,就讓計算生活費到角的他充分明了,他和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他沒有時間陪她玩富家女的遊戲。

她卻不依不撓地追了他兩年。

聲勢浩蕩,眾人皆知。

他是一個吝於表達真實情感的人,實在很難理解,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這麼直白又張揚的昭告自己的喜歡。

很久以後他才明白。

她敢勇敢表達,因為她不缺愛。

雖然他不斷拒絕,卻也不得不承認,因著楚悠悠的痴心追求,他慢慢填補了原生家庭的創傷,找到了自信,找到了自我認可的底氣。

可母親那三十萬病費,卻一下子將他打回了原形。

他第一次具象化地意識到了貧窮的殺傷力。

楚悠悠小心翼翼地捧出三十萬的卡,說是她自己的小金庫時,他除了感動,竟然還想笑。

他們整個村才勉強湊出五萬塊錢,她竟然說只是她的小金庫。

這種近乎諷刺的差距,深深扎在了他那時的心裡,以至於在創業後沒命的往前沖,就為了彌補那一刻在楚悠悠面前失落的一角。

婚後,他很享受為楚悠悠花錢。

看見她帶著他買的項鍊,挽著他買的包,笑吟吟衝上來箍著他的脖子喊老公時,他發自內心的幹勁十足,好像自己強大得什麼也擊不垮。

他知道母親有時對她說話很過分。

可他覺得,這沒什麼。

在底層生活太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蠻橫和攻擊性。不蠻橫就沒辦法在有限的資源中占得先機。

畢竟是他的媽媽。

楚悠悠應該要容忍的。

事實上,她的確是這麼做的,雖然偶爾會哭鼻子,但最後都吸吸鼻子,瓮聲說:

「這次就算了,那你下次要幫我哦!」

他答應了。

但在他還沒來得及在婆媳矛盾中幫她一回時,簡新柔突然出現了。

她痛哭流涕地找他幫忙。

對於簡新柔,他的心情很複雜。

在學校時,他們因老鄉和高中同學的關係,走得很近。

他一直以為,雖然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簡新柔和他一樣,有種無需言表的默契。

她和他有著同樣的生長經歷。

長於微末,卻咬著牙,靠著努力一步步走到了這所知名學府。

他沒想到,從楚悠悠嘴裡聽到的她的回應是,「老鄉兼同學。」

他有些許憤懣。

他知道,那段時間有個本地的租二代在瘋狂地追求她。

但也就憤懣那麼一小會。

不是因為感受到愛情的背叛,而是被同路人在權衡之後選擇放棄的難堪和憤然。

半年前。

簡新柔突然打來電話,哽咽著問他能不能幫幫她,他確有一剎那失神。

當年選擇放棄他的人,現在悲戚無助地求他,每個字都透著小心翼翼和誠惶誠恐。

這讓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暢快。

他以從容冷靜,又無所不能的姿態,幫她處理各種大大小小的糾葛。

簡新柔看他的眼神,時時閃爍著驚艷和折服,懊喪和錯過,以及滿溢出來無法掩飾的……慾望。

那段時間,他沉迷在這種被塑造,被仰望,征服與打臉的感受中。

完全忽略了楚悠悠。

他其實感受到了楚悠悠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些變化。

不主動往他懷裡鑽了,眼睛不與他對視了,他好不容易在家她卻默默去床上睡覺了,每天親自給他煮的養生湯開始由保姆煮了……

但他沒太放在心上。

楚悠悠愛她愛得要命,這是他無比確定的事。無非就是有點吃醋,抱怨自己沒陪她。

等他忙完這陣,哄哄就好了。

他從沒見過比悠悠更好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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