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不是英雄完整後續

2025-04-25     游啊游     反饋
2/3
「杏兒,我當年做了錯事,選了錯路,害的爹娘不喜,最後鬧得自己也無處可去。

「你不知道,當我發現你還是完璧的時候,有多高興!

「你現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我也好不容易熬到脫籍,是時候該把錯誤修正回來了……」

我只覺得周身越來越冷,我直覺自己絕對不想聽她接下來的話。

「住口!你不許說!」

姐姐紅唇一張一合——

「杏兒,求你把川哥還給我吧,這門婚事本來就是我的呀。」

我把包袱摔倒她臉上,指著她瞋目切齒:

「楊喜兒!你發什麼瘋!」

見我不吃軟的,她嘆口氣款款起身,翹著指頭抹掉臉上的淚。

「杏兒,看來今日我只能跟你說明白了。」

我氣笑了,「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我也不欠你的,我們家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趕緊滾。」

她不慌不忙,拉了一個板凳坐下。

「杏兒,你還真沒資格趕我走。

「我今日贖身時問了主簿,衙門那兒過的婚書寫的是我楊喜兒和陸川的名字,本來嘛,我賣到賤籍這婚事就算擱置了,如今我已經脫籍,川哥之前又沒有悔婚,我倆的婚事自然還是作數的。」

「楊杏兒,我才是陸川名正言順的妻子。」

我手腳發麻,「楊喜兒,你真不要臉。」

她咯咯笑,「要這臉皮有什麼用?還多虧妹妹讓我知道陸川是個疼媳婦的好男人,我果真命好,享受過田府的榮華富貴,最後能撿著一個有本事的漢子!」

我眼前發黑,但還是強撐著自己不栽下去。

「你少白日做夢,陸川不可能接受你。」

楊喜兒不以為意,「要我說,杏兒你果然是個未經人事的黃毛丫頭,這日子是過出來的,他陸川再喜歡你又怎麼樣?他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沒有不好色的。」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當初我不肯嫁陸川,還是爹把我放走的。」

之前我只是怒火中燒,此刻卻是如遭雷劈。

爹把楊喜兒放走的?

16

我不知道怎麼走到娘家的。

一路上我滿腦子都是楊喜兒的話。

當初楊喜兒得知要嫁陸川這個「煞神」,鬧絕食的時候,爹娘是真的後悔了的。

後悔給她定下這門親事。

可婚書過了衙門,就沒有悔婚的道理。

姐姐把自己關在屋裡,想出了這麼一齣戲。

爹娘如果不答應,她就一頭撞死,讓他們什麼都撈不到。

如果爹娘答應,她賣身的錢,全都留給弟弟,只求爹娘給她個搏一搏的機會。

她萬一在田家得勢,自然有辦法照拂弟弟。

所以……姐姐賣身到田家後,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給我看的。

只為了讓我心甘情願替嫁。

楊喜兒話中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分不清楚。

我只知道,在整個事情中,只有我一個傻子。

楊喜兒、弟弟,在爹娘心裡全都排在我前頭。

她說:「楊杏兒,從小我就討厭你。我也是個小孩,還要分出精力照顧你,我就算躲去繡坊都甩不掉你,繡坊主還說你純善,想收你做弟子,憑什麼!你生來就是討債的,就是個吸我運氣的攪家精!」

我晃悠到肉鋪門口,看到裡頭爹在拆豬。

我發出乾澀的聲音,「爹。」

爹抬頭看我那一瞬間,我再也撐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17

再睜眼,我躺在兒時的床上,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院子裡傳來娘哭罵的聲音:

「喜兒你這個沒良心的,跑了這麼久都不給家裡個消息,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嗎?」

楊喜兒也哭,「娘,女兒不孝,現在女兒贖身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隨後,就是爹的聲音。

「贖身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有主意的……」

我拖著虛弱的身子下床,挪到門口時,他們看到了我。

院中寂靜一瞬。

好溫馨的場景啊。

爹娘老淚縱橫,一人握著楊喜兒一隻手。

妗子抱著弟弟在旁邊笑意盈盈。

好刺眼。

好噁心。

娘尷尬抽回手,上來扶住我。

「杏兒,你下床做什麼,你之前身體不是恢復的挺好嗎?怎麼今天又暈倒了?」

我指著楊喜兒,「不如問問你們的好女兒,或者是……」

我手慢慢放下,眼睛麻木的從他們身上掃過。

「或者問問你們自己,當初你們是怎麼算計我的。」

院裡除了楊喜兒面露挑釁,沒有一個敢看我。

半晌,爹嚅囁著開口:「還提那事幹嘛,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和女婿現在過得不是挺好的嗎?」

「哈哈哈哈哈!」我氣極反笑,只覺得心口刺痛,「這事過不去了,爹!」

楊喜兒趕緊接住我的話,她一眨眼,眼眶子裡就蓄滿淚水。

「爹,這事說來也怨我,我也沒想到妹妹接受不了現實。」

她趕緊把她和陸川婚事還作數的事說了一遍。

爹聽了也呆愣在當場,「這這這……」

我心裡忽然升起莫名的希望。

可爹說:「衙門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唄。」

就這麼辦?

就這麼糊塗的過?

我呢?

誰來給我做主?

我說:「既然這樣,大家都別活了,我要報官,我要問問青天大老爺管不管。」

娘見我破罐子破摔,趕緊勸道:「杏兒!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再捅出來有什麼用?豈不是要逼死爹娘?」

爹擋到我面前,軟下聲音:「杏兒,爹知道你委屈,這事我們都對不住你,回頭爹給你找個更好的夫家,你若是不想嫁,爹養你一輩子!」

又來了。

他們這些說辭,我已經聽累了。

知道我委屈,卻還要這麼做。

知道對不住我,卻還想讓我把虧咽下去。

我苦笑連連。

「爹,娘。我根本不怨你們把我排到最後,我也不怨你們為了自保讓我替嫁。

「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答應楊喜兒一起算計我。」

娘終於有些心疼我,「杏兒!爹娘也不知道喜兒的婚約還是作數的啊!」

可我不稀罕她的心疼了。

我掙脫她的手,往門外走。

爹見常用的招數沒了用處,惱羞成怒。

「你讓她滾!她親爹的話都敢不聽,她要是敢去衙門告喜兒,老子就告她一個忤逆不孝!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攪得家宅不寧,一個小丫頭片子還反了天了!

「老子早就讓你把她丟了!你這死娘們兒不捨得,花老子這麼多錢吊著命氣她親爹!」

好一番……萬箭攢心的話。

我看了眼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爹,繼續往外走。

他見我還不服軟,衝上來抬手甩我一巴掌。

「死妮子,你這條命都是老子給的,老子現在要打死你這個孽畜!」

他是殺豬匠,手勁極重。

我口腔全是血腥味。

我啐出一口血沫,緩緩道:

「爹娘,你們養我的錢,我會想辦法加倍還給你們。

「女兒不孝,寧願出家做姑子,也不願待在這個家了。」

「杏兒!」娘終於慌了。

許是我眼神太過絕望,她竟然怕了。

她趕緊攔住再次抬手的爹,「當家的!你非要鬧出人命不成!

「杏兒!來跟你爹磕頭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

見我腳步不停,軟硬不吃,她索性撒開我爹的手。

「你本來是個孝順孩子,跟陸川過幾天日子怎麼變成這樣?」

我爹被她一攔,估計也怕鬧出人命官司,倒是沒再想動手,他在我背後冷哼一聲:

「好!她自己說的還錢!老子要五十兩白銀!正好留給么兒娶媳婦!」

我走到門口,看到縮在角落的二叔。

他張張嘴,說不出話。

「二叔,你那故事都是騙人的。

「哪有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救的俠士,也就我能被你糊弄住。」

說完,我回身。

目光穿過爹娘、楊喜兒,落在堂屋的菩薩像上。

「呵,神仙?

「我給你供奉香火,你害我入地獄。你若是有靈,合該讓惡人千刀萬剮!」

18

我強撐著到藥堂抓了些安神的藥。

陸川還沒回來,我不能垮。

到了家門口,我發現門是從裡面關著的。

陸川回來了?

我聲音顫抖:「川哥?」

裡面傳來嬌笑聲,「誰啊,這麼喊我相公?」

門一下被拉開,楊喜兒竟然先我一步回來。

「楊喜兒,你非得做到這種地步是嗎?」

「怎麼著?楊杏兒,我是陸郎的正頭娘子,你自己有家不回,來我家做什麼?」

我們這邊爆發爭吵,街坊鄰居聽見紛紛探出腦袋來看熱鬧。

見我被堵在屋外,他們直罵楊喜兒發神經,這條街誰不知道楊杏兒才是陸川的媳婦。

楊喜兒以一敵十,張嘴就往我身上潑髒水。

她說我趁著她不在,爬姐夫的床,讓大家別被我騙了,婚事上紅紙黑字寫的就是她楊喜兒的名字。

街坊不是爹娘,沒人慣著她,鄰居大娘直接上前拉著她要見官。

見官。

是另一層地獄。

青天大老爺讓主簿去查,楊喜兒說的沒錯。

他捏著山羊鬍,不管我有沒有苦衷,直接按誣告打了我二十大板。

臨刑前,我看見楊喜兒褪下腕上的鐲子,偷偷塞給青天。

鄰居大娘抱著我哭,說她害我受罪。

我在昏死過去之前,求她去找福威鏢局的曲娘子,不要讓我爹娘把我領走。

19

我不知睡了多久。

醒來時,覺得喉管要裂開。

好疼。

腦袋疼,喉嚨疼,屁股也疼。

那衙役真不留手,屁股都給我打爛了。

「杏兒!你醒了!」身邊突然傳來驚呼,「李嬸!快把灶台上溫的粥拿來!」

我費力扭頭,曲氏歡喜的表情落在我眼裡。

她端來溫水拿手蘸著給我潤嘴,「你這丫頭,受了這麼大委屈不先來找我。那縣令本來就掉錢眼裡了,但老娘有的是錢,回頭輕鬆給那賤皮子收拾了!」

我本來還能硬撐。

可曲氏的話落到耳邊,讓我整個情緒徹底崩盤。

我嘴一癟,眼淚決堤般簌簌往外落。

「曲娘子,他們都騙我。」

「哎呦,我們杏兒命苦啊……」見我這般委屈,惹得曲氏也紅了眼眶,趕緊掏出帕子給我擦臉。

她轉臉就罵:「我呸!楊屠戶一家太不是東西!仗著你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就往死里欺負人!這幾天老娘早打聽清楚了,那賤皮子簽的就是個活契,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坑你!

「鏢局的鏢師們也知道了,這幾天就在你家門口溜達,嚇得那賤皮子門都不敢出,等陸川回來甩她一封休書,看她還怎麼猖狂!」

曲氏越罵越上頭,我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終於發自肺腑笑起來。

她是俠客。

是英雄。

這世界還沒那麼糟糕。

李嬸端著碗進來,嗔道:「曲娘子,杏兒暈了六天剛醒來哪經得住你這樣鬧騰?總鏢頭剛剛找你,你趕緊去看看吧。」

我驚訝,「我睡了六天?」

李嬸點頭,面上全是後怕。

「你自己身體還不知道嗎?本就體弱,那天我們趕到時你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萬幸曲娘子庫房還有根老參,這才把你的命吊住,郎中都說七日之內醒不過來的話,就只能給你準備後事了!」

我眼淚汪汪,看向正準備出門的曲氏。

「曲娘子,我……」

「打住!」她伸出食指,左右晃著,「老娘救你是因為老娘樂意,你要真過意不去,就當是還以前陸川救我家那位的恩情,他救我男人我救他媳婦兒,扯平了!」

哪能扯平呢。

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著。

我一直嚮往江湖,原來我一直身在江湖。

江湖兒女,豪情萬丈。

20

我一碗粥都還沒喝完,就聽到曲氏在外頭隔著老遠喊:

「杏兒!陸川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從門口飛到我面前。

陸川額前幾縷碎發被汗打濕,緊緊貼在額前。

那雙神采奕奕的虎眸此刻布滿了紅血絲,一身的塵土告訴我他趕了很久的路。

他相貌好,寬肩窄腰,平日裡往那一站氣宇軒昂。

現在倒是有些疲態。

他伸手想要抱我,但我渾身是傷,只剩一把骨頭架子,看起來一碰就散,讓他無從下手。

最後,手落在我發頂。

「杏兒,我來晚了。」

在我出事那天,鏢局老闆臨時派另一位沒出鏢的鏢頭去接替陸川,催他快點回來。

曲氏掐著腰倚著房門添油加醋:「是啊,要不是杏兒命大,她可就被你那個正頭娘子磋磨死了,你就等著給人守頭七吧!」

陸川坐在床邊,喉結上下微動,眼裡是我從沒見過的冷意。

「有些人欠杏兒的,我會一筆筆討回來。」

21

第二日,李嬸告訴我,我家小院半夜突然起了一場火。

楊喜兒哭天喊地求人幫她滅火,眾人只是冷眼瞧著,然後笑她活該。

害自己親妹子,天怒人怨。

直到夜裡巡防的衙役巡到此處,才將火勢撲滅。

楊喜兒本來喜滋滋入睡,睡得又深又沉,要不是火把她頭髮燒著燙醒了她,她估計已經葬身火海。

她雖撿回一條命,容貌卻燒毀了。

楊喜兒愛美,對她來說,這比死了還難受。

我看向端著藥碗給我喂藥的陸川,「你乾的?」

誰知,他搖頭,「不是我,我放的是縣衙那把火。」

我:「?」

李嬸驚訝,「縣衙昨晚確實也失火了,據說啊整個戶籍室燒的乾乾淨淨,出這麼大的事兒,縣令再別想升官了。」

婚喪嫁娶、戶籍造冊全都化成一捧灰。

我急了,不顧身上的傷硬要坐起來,「縣令吃這麼大的虧,他勢必要揪出誰放的火,萬一查到你了……」

陸川把碗遞給李嬸,輕手把我按回去。

「他沒這個機會,我本想收拾了楊喜兒再帶你走,但今天得到我手下鏢師的傳書,我們得提早走了。」

22

午時,南北城門悄悄開啟。

北邊城門暗中出了一隊馬車。

南邊城門——

守門士兵顛了顛手裡的錢袋子,低聲囑咐:「趕緊走,別給我惹麻煩!」

我窩在車廂里改造的軟榻上,不敢吭聲。

直到馬車上了官道,在夜中平穩前行,我才放心。

也不知道明天桃源縣的人能不能發現福威鏢局一夜之間解散了。

現在想來,我仍然覺得這半月發生的事像做夢一樣。

今天白天,陸川跟我說過要提早走之後,便去找鏢局掌柜辭行。

曲娘子還想勸他,「我不問你為什麼離開,但杏兒剛剛撿回一條命,哪經得起舟車勞頓?」

陸川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些擔憂,他沉默了一盞茶的功夫,下定決心道:

「不行,走的越晚只會更加危險。

「天下要亂了,大當家的,你們也是時候另謀出路了。」

陸川出的這趟鏢,是去往安州。

也就是天子一母同胞的親弟,恭賢王的地界。

從桃源縣出發,走官道要經過四個郡,十二個縣。

他們越往南走,越感覺不對。

第一天還不覺得,直到第三天,陸川突然發現,越往南走,乞丐越多。

這個預兆很不好。

很大機率南方已經亂了。

本來還只是猜測,沒等陸川證實猜想,接替他的鏢師就追上了他。

昨天他手下鏢師傳信,說遇到劫鏢的山匪,順便救下了一個人。

這個人,我們都認識。

田家的小少爺。

眾人圍在一起看鏢師的傳信,臉色越來越嚴肅。

23

田家小公子在山匪手裡嚇傻了,為了活命,什麼都往外說。

田家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員外郎。

他們舉家潛逃確實得罪了人。

這個人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

當今天子。

桃源縣處在京城和安州中間,地理位置極佳,是南來北往商隊的必經要道。

商隊多,鏢局多。

自然,可以不動聲色運輸許多養晦韜光的東西。

田家在我們眼裡只是十幾年前來到鎮上的富戶,他們藏的好,我們平頭老百姓哪會知道田家嫡支的姑奶奶是恭賢王的側妃。

有這層裙帶關係,就註定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們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嫡支走仕途,旁支賺銀兩。

坐落在桃源縣的只是田家的旁支,自然而然成了恭親王的錢袋子,好讓恭親王暗中招兵買馬。

田家往北去的商隊賣的是絲綢珠寶,往南去的商隊運的卻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銀。

就連南邊商隊拉貨的馬,都是從西北邊關走私的戰馬。

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幫助親王豢養私兵,是誅九族的大罪。

年前,嫡支行事敗露,桃源縣的旁支聽到風聲趕緊舉家往南逃,只求躲到恭賢王的地界尋個庇護。

誰成想走到半路遇見了山匪,田家小少爺的馬受了驚,脫離了隊伍。

要不是山匪還想拿田小少爺敲田家一筆大的,恐怕這小少爺根本活不到被鏢隊救下的時候。

如今田家在京中的嫡支被盡數斬於菜場,哪怕是嫁出去的女眷都不能倖免。

天子一番雷霆動作,明晃晃給了恭賢王兩個選項。

一是滾回京城請罪。

二是與天子徹底翻臉。

恭親王籌謀了這麼多年,結果可想而知。

最先被拿來開刀的,就是緊鄰安州的槐蔭郡,恭賢王屠了一整個槐蔭郡,血祭田家嫡支的亡魂。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親王奪權,百姓祭天。

天下要亂,桃源縣必受牽連。

24

鏢局老闆當機立斷,立刻走,連夜走,扛著馬車走!

這種時候,跑得快的活下來的機會才大一些。

無論如何,跑到京城附近才算安全。

老闆和曲氏準備帶著鏢局往北走。

只是,陸川有自己的想法。

他要往南去。

曲氏問我南方兇險,如果我不願去,我就跟著他們一起北上。

福威鏢局都是好人,他們仁義。

我也明白,他們帶上我這個病號跑不快的。

他們已經救了我一命,我絕不許自己再拖累他們。

更何況,我相信陸川。

他為了我縣衙都敢燒,我陪他賭一場又何妨?

人的緣分不就是在一件又一件的事上交織起來的。

同樣,人的緣分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消弭的……

總之,福威鏢局往北,我和陸川往南,偷偷給守門的士兵塞了銀子,趁著夜色離開了桃源縣。

陸川駕著馬車在官道上飛馳,時不時還要確認下我能否撐得住。

眼看天邊泛起微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川哥,我們沒有路引,如何進城?」

我話音剛落,只覺馬車車廂一震。

「吁!」

陸川突然勒馬。

我渾身像散架了一般,費力起身挑開車簾。

「川哥,怎麼了……」

我的疑問卡在喉嚨當中,從手到腳止不住微微顫抖。

前面的路上立著尖銳的路障。

路邊的樹林中走出十幾個拿著兵器的莽漢。

他們動作迅速,直接把我們的馬車圍了起來。

什麼糟爛運氣,官道上都能遇到山匪!

25

「川哥……」我攥住陸川背上的衣服,「你裝作馬夫先逃,我想辦法拖住他們。」

在衙門遭那二十板子傷了筋骨,我跑不動的。

山匪無非劫財劫色,陸川不帶我或許還能搏得一線生機。

財我沒有,色略有一點,但我現在像個破爛娃娃,希望這群山匪眼光高一點,能一刀了結我。

短短時間我腦袋裡略過無數種死法,越想越難受。

「嗚嗚嗚嗚,川哥,下輩子咱們再做夫妻……」

陸川扭頭,看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又不敢放聲大哭的樣子,突然笑了出來。

「你這小膽還想走江湖呢?豬見愁女俠?」

「都什麼時候了……川哥你嚇傻了吧?」

為首的山匪提著把半人高的砍刀,滿臉橫肉,一頭亂髮隨意盤在頭上,獰笑著朝我們逼近。

他咧開嘴,「大哥,嫂子這是哭什麼呢?」

「?」

陸川伸手給我把淚抹掉,「你們太醜了,把人給丑哭了。」

26

我差點忘了,陸川曾和一群山匪結拜過。

山匪們,哦不,綠林好漢們在林子裡摸出一台軟轎,給我抬上了山寨。

山寨門上掛著幾個大字,應該是山寨的名字,可惜我識不了幾個字,以前去點鏢,都是我來數,曲氏來記。

聽他們說,這叫「青山寨」。

這個山寨比我想像中還要大,男女老少都有,像是一個村莊。

我被安置在一件寬敞的木屋裡,鋪床的大娘見我身上有傷,還多幫我鋪了一床褥子。

我側身躺在床上,覺得人生如戲。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住到匪窩裡頭,也從來沒有想到陸川一個鏢頭能來當山匪。

從小想成俠客的我,成了故事裡的反派角色。

但這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活下來,做個反派又如何?

山寨里有上好的金瘡藥,一月後我能跑能跳,跟著大娘們一起做些事情。

寨子裡不論男女,只要有功夫,都要跟著一起下山劫鏢,沒功夫的老弱婦孺,就留在寨子裡打理些日常瑣事。

我們專門打劫勛貴們的鏢車和商隊,尤其是運糧的車隊,只要得了消息,陸川定會領人下山。

一開始還有些人不服陸川,山匪和鏢師本就不和,但跟著陸川下了兩趟山後他們就喊上了「川哥」。

山寨大當家就是當年差點被陸川抹了脖子的倒霉蛋,這些年陸川也沒和他斷了聯繫,因此陸川順理成章成了山寨的「師爺」。

師爺說,「劫糧劫兵器」。

大當家不懂,但大當家聽話。

寨子後面的糧倉一直是滿的。

陸川夜裡沒事,就教我用匕首,不為傷人只為防身。
溫澤峰 • 996K次觀看
溫澤峰 • 14K次觀看
徐程瀅 • 20K次觀看
徐程瀅 • 47K次觀看
徐程瀅 • 21K次觀看
徐程瀅 • 30K次觀看
溫澤峰 • 13K次觀看
溫澤峰 • 16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14K次觀看
溫澤峰 • 11K次觀看
徐程瀅 • 9K次觀看
徐程瀅 • 16K次觀看
徐程瀅 • 10K次觀看
徐程瀅 • 34K次觀看
喬峰傳 • 28K次觀看
呂純弘 • 22K次觀看
溫澤峰 • 20K次觀看
溫澤峰 • 8K次觀看
溫澤峰 • 9K次觀看
溫澤峰 • 10K次觀看
溫澤峰 • 13K次觀看
溫澤峰 • 20K次觀看
尚娥媛 • 39K次觀看